在蒸汽溫柔的輕撫之下,李伴峰慢慢睜開了雙眼。
“喂呀~相公,你可算醒了!”
蒸汽扶著李伴峰坐在了床邊。
李伴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后腦,問唱機:“我剛才聽到了什么聲音?”
“不可名狀之聲。”
“我再聽一次試試?”
“喂呀相公,你若再聽,小奴便要守寡了。”
“為什么不能再聽?是因為這宅子位層高么?”
“是呀相公,高到深不可測。”
“可我剛才聽到了一些聲音。”
“這個這個……”唱機也無法做出解釋,“可能是因為這宅子不是恁地羞澀,故意讓相公聽出些端倪,
相公,世間法寶,用一次都有本錢,這耳環的本錢不多,但是用的多了,會聽見些奇怪聲音,有些聲音聽了也就聽了,有些聲音聽了會惹來禍端,相公千萬慎重。”
聽見些奇怪的聲音?
這點本錢,和畫一臉濃妝差不多,也沒什么大不了。
李伴峰還想著家里還有什么有靈性的東西。
有靈性的東西都被銅蓮花給煉了。
唱機在旁提示道:“相公,不知你有心還是無意,紅蓮那賤人剛給你煉制了一件法寶,相公為什么就不試試,是厭惡法寶?還是厭惡紅蓮那賤人?”
不是厭惡,是忘了。
李伴峰把耳環拿了出來,放在耳邊聽了片刻,搖搖頭道:“沒有聲音。”
“相公聽仔細些。”
又聽了片刻,還是沒有。
“相公把意念集中在耳畔,再聽仔細些。”
這回李伴峰把耳環貼緊在耳邊,終于聽到了些聲音,像是有人說話。
李伴峰把耳環貼的更緊些,終于勉強聽清了。
那是一個女子,在李伴峰耳邊輕聲說:“爺,想聽什么,您吩咐。”
“我想聽聽娘子要說什么。”
“好的,爺。”
嗤嗤~
唱機笑了兩聲。
李伴峰耳畔連聲炸響,耳鳴不止,差點當場失聰。
他離唱機太近了,相當于在唱機身上加了超功率擴音器。
李伴峰迅速拿掉了耳環,唱機笑著唱道:“喂呀夫君,小奴就在身旁,哪還用這法寶來聽,且等夫君用那想聽,又聽不見的事情,再用這耳環不遲,
這耳環會牽絲搭鉤子,就叫她牽絲耳環吧。”
牽絲耳環,名字不錯。
李伴峰拿起剪刀,問道:“這東西沒有名字么?”
“官人,這等癡蠢之類要什么名字?不如交給紅蓮煉個丹藥。”
那不行,這剪刀在李伴峰看來還是很有用處的。
他把剪刀貼在耳邊聽了片刻,只聽到了一個字:“殺!殺!殺!”
果真,在智商上,剪刀和耳環差了一個層次。
李伴峰收了耳環和剪刀,整理了下衣服,出門打探一下江相幫的風聲。
出門的時候,李伴峰聽到唱機唱起了曲子。
“玫瑰玫瑰最嬌美
玫瑰玫瑰最艷麗
長夏開在枝頭上
玫瑰玫瑰我愛你。”
隨身居里,唱機把屋子里的雜物,一件一件送進了新開辟的房間里,隨即又把李伴峰換下來的衣物,一件一件用蒸汽燙洗干凈。
李伴峰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
走在里溝的大街上,李伴峰找地方吃飯。
八點鐘了,飯館不太好找。
藥王溝再大,終究也是個鎮子,在沒有電的情況下,大部分小飯館都關門了。
大飯店人多眼雜,李伴峰剛炸了江相幫的舞場,為了一頓飯也不值得冒險,走了半天,他還是選了福旺包子鋪。
本打算快點吃完,趕緊走人,剛拉把椅子坐下,就聽有人招呼:“七哥!”
秦小胖一個勁招手,招呼李伴峰過來同坐。
這就是李伴峰不愿意選擇福旺包子鋪的原因,小胖幾乎頓頓都在這里吃。
今天張六哥有事,小胖一個人來的,正愁沒人解悶,趕緊讓伙計加兩個菜,上一壇子酒。
橫豎也被認出來了,李伴峰也沒客氣,甩開腮幫子吃了兩籠包子,先填飽肚子再說。
吃飽喝足,秦小胖拉住李伴峰:“七哥,上我住的地方看看,我在里溝有家了。”
去看看也行。
李伴峰跟著小胖到了住處,線串子胡同,一座小院,只有一間房,房子是租的,但小胖很滿意。
他是滿意了,但李伴峰不喜歡這地方。
線串子胡同,何家老宅就在這條街上,陸小蘭還在宅子里。
進了屋子,小胖給李伴峰沏了一壺茶,趁著喝茶的功夫,小胖懷里拿出一個布袋,倒出了二十顆丹藥。
蛇斑丹!
小胖把丹藥交給了李伴峰:“七哥,這是我孝敬你的。”
李伴峰一怔:“這丹藥從哪來的?”
“今下午路過耿家大宅,耿家老爺子賠我的,就是耿志威他爹!”
李伴峰一笑:“他爹認慫了?”
小胖咬咬牙道:“之前還不認,見了我還特么吹胡子瞪眼的,仗著有江相幫照應,以為我不敢動他,
今天他慫了,把我請到茶樓去,又賠禮又作揖,還給了我這么多丹藥,叫我別和他計較,
后來聽三英門的兄弟說,江相幫不管他們耿家了,那老頭子嚇尿了,當天就來找我賠禮!”
李伴峰微微蹙眉:“你在三英門也只是個普通弟子,耿家也算一方豪強,至于那么怕你?”
“要是別的幫派,這還真是不好說,三英門在普羅州的身份不一樣,別說耿家,就是何家、陸家這樣的大家,見了我們三英門的人,也得把面子給足,
今天余掌柜也派人來打聽消息,估計布行也快開張了,
七哥,那男婆子怎么報恩,我不管,這丹藥你說什么也得收下。”
李伴峰不缺丹藥:“你自己留著吧,多攢點光陰。”
小胖搖搖頭道:“我留著沒用,我上不了層次,吃了也是糟蹋。”
“為什么上不了層次?”
小胖嘆口氣:“我腸胃差了點尺寸,就是不夠大,我們鐵印張六哥說了,他給我弄點清胃散,那東西管用。”
李伴峰聽過這藥名,這藥在藥王溝并不罕見:“清胃散不是滿大街都是么?”
“不是尋常的清胃散,張六哥說這清胃散能給胃腸加尺寸,等我吃上一段日子,看能不能上層次,要是還上不了,我就認命了。”
閑聊片刻,李伴峰起身告辭,小胖拿著丹藥道:“七哥,這個說什么都得收下。”
李伴峰搖頭:“你要不想吃,就拿去換錢,另外,清胃散這事,你再好好打聽打聽,別上了當。”
李伴峰戴上禮帽,走到門口,忽聽小胖問了一句:“七哥,伱聽說了嗎,江相幫的舞場被炸了。”
李伴峰佯裝不知:“什么舞場?”
小胖沉默片刻道:“七哥,這事是不是你干的?”
李伴峰微微笑道:“你覺得呢?”
小胖趕緊低頭:“七哥,當我沒問過,我欠你一條命,這條命就是你的,你什么時候覺得小弟有用,小弟就把這條命交給你。”
“命就一條,你自己好好留著。”李伴峰沒多說,離開了小胖的院子,小胖送到門口,看著李伴峰的背影消失,心里一陣喜悅。
這事肯定是七哥做的。
只有七哥有這樣的本事。
這輩子跟定七哥了。
“七哥,以后我想見你,該去哪找你?”
李伴峰思索了片刻,看了看小胖院子里的老槐樹。
這棵樹有點特別,無論有風沒風,總是刷拉拉響個不停。
小胖平時不太在意,但李伴峰對這棵樹很上心:“想見我,就在這棵樹上摘三片樹葉,貼在包子鋪門前。”
小胖眨眨眼睛道:“包子鋪門前有好多槐樹,保不齊會有樹葉粘在墻上,要是讓七哥誤會了……”
“放心,誤會不了。”李伴峰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槐樹,微微舉起帽子算是行了個禮,隨即戴好禮帽,離開了小胖的家。
槐樹上坐著一名穿綠色長裙的女子,滿身青綠色的火焰,幾乎沾上了每一片樹葉。
這種沾了鬼火的樹葉并不多見,李伴峰不會認錯。
她看了看遠去的李伴峰,覺得這人身上有股血腥氣,讓她害怕。
她又看了看小胖,此刻小胖已經鋪好了被子,準備睡覺了。
……
沒想到江相幫慫的這么快,李伴峰神清氣爽,走在藥王溝里溝的街頭,只覺路面都寬敞了許多。
“號外號外,仙樂舞場被炸,疑似賈全生所為,賈家公子,慘遭剜眼剖心,橫尸街頭,江湖恩怨,幾時休!”
報童的叫賣聲引起了李伴峰的注意。
賈全生所為?
賈全生怎么敢炸了仙樂舞場?
江相幫居然找這個廢物背鍋。
李伴峰買了一份報紙,心情愉悅的翻看著新聞。
事情過去了?
就這么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
五天后,李伴峰在包子鋪門前看到了三片槐樹葉,帶著鬼火的槐樹葉。
張六澤承諾的清胃散到貨了,小胖吃下去之后,感覺腸胃擴大了一個尺碼。
張六澤當天在包子鋪定下酒席,請眾人共同見證食修秦田九上一層。
當天,張六澤手下的幾個弟兄都到齊了,街邊相熟的幾個掌柜也都來了。
秦小胖沒打算擺這么大陣仗,他就想請李伴峰和張六澤喝頓酒,然后自己找個地方,吃二十斤包子完事。
可張六澤不依,非得給小胖撐撐場面。
雜貨鋪的馮掌柜來了:“秦老板,恭喜,恭喜!”
“別,別,您這說早了,我還沒那什么……”小胖這還忙著解釋,慶文藥鋪的掌柜也過來賀喜。
余男沒來,但余家布行的王雪嬌來了:“秦老板,我們掌柜出去進貨,今天沒能趕回來,我這替她帶了一份心意!”
出去進貨是委婉的說法。
余男現在還在新地,一直沒敢回里溝。
李伴峰走到王雪嬌身邊,低聲問道:“事情辦妥了么?”
王雪嬌臉一紅:“七爺是說成親的事情?”
“誰跟你成親?我是說姚老先生的事情。”
“辦妥了,這是您買的黃紙。”王雪嬌悄悄把黃紙塞進了李伴峰手里。
眼看人越聚越多,秦小胖苦著臉對張六澤道:“六哥,這,這怎么辦呀?這里這么多人……”
張六澤沒理會小胖子,跟客人們寒暄幾句,高喊一聲:“上菜!”
包子鋪平時都沒擺過這么大的酒席,不少菜品都是請別家的飯館給做的。
不一會,店家上了一桌子硬菜,小胖一臉為難道:“哥,我吃包子就行,現在不是吃這些的時候……”
張六澤拉住秦小胖的手,沖著眾人喊道:“張某人在藥王溝待了大半生,諸位鄉鄰面前,好歹有幾分薄面,
今夜擺上這一桌薄酒,給我兄弟過一層關壯膽助威,
我把這張老臉貼在桌子上,要是今天我兄弟過不去這關,我以后也不在里溝街面上混了!”
小胖臉都綠了:“六哥,你說這個做什么,我這……”
滿堂賓客齊聲喊好,張六澤一拍桌子:“良辰吉時已到,兄弟,開吃。”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秦小胖開吃了。
一開始他就吃包子,連水都不敢喝一口,就怕占了地方。
眼看包子吃了一大半,三英門里有個好事的,拿了只雞腿給小胖:“兄弟,嘗嘗這個!”
秦小胖拿著雞腿嗦了一口肉,滿嘴油膩讓他食欲瞬間減退了。
張六澤上前把雞腿搶了下來,回頭踹了部下一腳:“誰特么叫你多手!”
滿桌子硬菜,不是拿來吃的,是拿來看的,是拿來促進食欲的。
小胖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吃下二十斤食物,太油的不行,太干的不行,太咸的不行,辣的苦的更不行。
就包子最合適。
小胖子轉眼間吃下了十六斤包子。
換做以往,這是極限,再多吃一個,小胖子能噴出來。
但今天必須得吃!
一是他吃了清胃散,相信自己腸胃已經大了,能吃的下去。
二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認慫。
三是張六哥把臉面押在這了,李伴峰也在旁邊看著,今天拼上性命,也得把這二十斤包子吃下去。
吃到第十七斤,小胖臉色開始發白,張六澤在旁鼓勁:“兄弟,咬咬牙,接著干!”
周圍賓客也跟著叫好:“秦九爺,好樣的,真英雄!”
“小胖,玩命吃呀,咱三英門可不出孬種!”
吃到第十八斤,小胖的臉由白轉紅了。
眾人一看,連聲叫好:
“九爺緩過來了!”
“兄弟,好樣的,再有兩斤就夠數了。”
張六澤神情凝重,喃喃低語道:“不好……”
李伴峰在旁邊問道:“什么事不好?”
“食修以食養血,這小子氣血太旺,他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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