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醒了,問起了香氣的來源。
李伴峰沒做過多辯解,把盒子打開了。
“娘子,丹藥煉成了。”
娘子看了看丹藥,又聞了聞香氣,連聲驚呼道:“這丹藥,這丹藥,這是玄蘊丹。”
玄蘊丹?
“這丹藥吃了有什么功效?”反正娘子已經知道了,不如干脆問個明白。
“喂呀相公,你吃了肯定是沒功效的,你是宅修,修為晉升,得靠小奴。”說話間,唱機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她太激動了。
李伴峰道:“要是尋常修者吃了有什么功效?我得跟人家說清楚,才能賣個好價錢。”
“尋常修者吃了也沒功效,十層以下吃了都沒功效!”
十層以下,都沒功效。
李伴峰轉眼看向外室,覺得事情不對。
“娘子,那我到底該把這顆丹藥賣給什么樣的人?”
“這樣的人可不好找,相公,這顆丹藥不要帶出去,這藥香氣可能會引來禍端。”
李伴峰點點頭道:“我就是怕藥香氣散出去,才包了這么多層。”
“不夠,遠遠不夠,相公呀,小奴剛剛睡醒,就聞到這香氣了,在外邊,還有比小奴鼻子更靈的。”
李伴峰不說話了。
香氣根本裹不住,出去就會被發現,還會被狠人發現。
他想不明白紅蓮的意圖。
“喂呀相公,這丹藥好呀!”娘子的喇叭口上全是霧氣。
“哼!”李伴峰突然笑了一聲。
唱機詫道:“相公何故發笑?”
李伴峰嘆道:“說到底,還得是咱們正經夫妻有情義!”
噠噠噠呔
“相公,怎么突然說出這么中聽的話來。”
“娘子,這顆丹藥你能吃么?”
“小奴自然能吃,只是這么好的丹藥,不該浪費在小奴身上,相公若是遇到危難,可以用它做個籌碼……”
唱機真不想吃么?
還是很想的。
可她擔心李伴峰不給。
不給就搶?
不能搶。
不能讓這瘋漢子太吃虧。
這瘋漢拼了命換來了蟲魁首級,靈性被我吃了,那群賤人也都分了油水,這顆丹藥無論如何都得留給瘋漢子。
這東西足以換來一塊百里之地,都能讓他當上地頭神。
可如果吃了這丹藥,就能……
不行,那也不能搶,不能……
“相公,伱把這丹藥好好留住,等日后有了好機會,你再……”
李伴峰把丹藥遞給了唱機。
“相公,你這是要給我?”
李伴峰點點頭:“對,給娘子!”
呼哧呼哧
唱機沉默了許久。
“相公,這么珍貴的丹藥,還是先留著吧,小奴謝你一份心意,小奴……”
李伴峰神情堅定道:“有好東西,就的給娘子吃,自己家娘子就得好好疼著!”
呼哧呼哧
蒸汽噴吐之間,稍微有些顫抖。
“相公,你知道這顆丹藥價值幾何?這可是千金都換不來的好東西。”
李伴峰一笑:“不管千金萬金,還是萬萬金,給娘子吃了,我一點都不心疼。”
呼哧!呼哧!
蒸汽連連噴吐,繞著李伴峰不停打轉。
“相公,你這是真心話么?”
“娘子,我句句都是真心!”
呼哧!呼哧!
“這話若是騙了我,我可不饒你。”
“剛才那句話若是騙了娘子,我不得好死!”李伴峰把丹藥送到了唱針旁邊。
唱機用兩根唱針架起了丹藥,唱針不停顫抖。
這瘋漢是真心的?
“快些吃了吧,娘子。”
是真心的。
唱機小心翼翼放在了水箱里。
蒸汽蒸騰,唱機滿身紅暈。
丹藥這是生效了?
唱片在托盤上飛快旋轉,琵琶和古箏陪襯,二胡悠然響起。
一首越東老歌,縈繞在李伴峰耳畔。
“心肝寶貝,
突然在眼前,
我急促氣喘,
動情為你,
盼君可發現,
回贈相思一串。
《心肝寶貝》。
“相公”
“娘子!”李伴峰覺得滿身紅暈的娘子好美。
“好相公!”娘子一聲呼喚,用一團蒸汽托著李伴峰,塞進了大喇叭口里。
“干什么?不行……”
這是要做什么?要晉升么?
現在不能晉升!
旅修只有三層,如果宅修晉升到五層,李伴峰又要面臨修為反噬。
一番掙扎過后,李伴峰把腦袋從大喇叭拔了出來。
“相公”唱機不高興了,“小奴就是和你親熱一下,你怎么還躲著小奴?”
“親熱?不是要晉升么?”
“哎呀相公,你才剛晉升四層,若是這么快再讓你晉升,相公的身子哪能扛得住?”
原來不是晉升。
嚇了李伴峰一跳。
“娘子,先把我這身香氣除掉。”
“相公想的就是周全”娘子答應一聲,噴吐蒸汽,給李伴峰祛除味道,隨即又噴吐一團蒸汽,和李伴峰相擁許久。
紅蓮在外室,蓮葉顫抖,似在咬牙切齒。
李伴峰到了馬五的地塊,看在馬五正在木屋門前,神情非常緊張。
三只蓑蛾趴在旁邊,默默注視著馬五的木屋。
“老七,咱們來客人了。”
憑著這么長時間的默契,李伴峰瞬間看懂了馬五的表情。
“地頭神來了?”
馬五點點頭:“客人名叫水涌泉,他要和咱們商量打仗的事。”
水涌泉,好名字。
李伴峰想起這位地頭神啐一口,就能下場雨的場景。
進了木屋,李伴峰看到了這位地頭神。
不是一簇鬼火,地頭神現了人身,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身材中等,略顯瘦削,駝背彎曲,前額半禿,粗眉毛,小眼睛,蒜頭鼻子,一笑起來,皺紋堆疊,看起來很隨和一位大叔。
這和李伴峰想象中的地頭神,可完全不一樣。
“兩位才俊,打攪了,我這次來,是專門賠禮的,適才遇到點事情,剛跟馬五兄弟說過了,李七兄弟求援的時候,未能及時相助,還望見諒。”
說話這么客氣?
水涌泉道過歉,看向了馬五。
馬五轉過臉,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起身道:“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川子,送客。”
呃……
這就送客了?
水涌泉很尷尬。
川子也覺得七爺有點過于無禮了。
但馬五看的明白,老七應對的沒錯,無禮的不是他,是水涌泉。
李伴峰來找馬五,就是商量地頭號角的應對之策,結果地頭神連商量的時間都不給,直接找上門來。
這是仗著他經驗豐富,打年輕人一個措手不及。
李伴峰不上當,先把地頭神送走,和馬五商議妥當再說。
水涌泉不肯走。
“李七兄弟,你太著急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您不是說專程道歉來了么?這事過去了,我們兄弟不在意,川子,送客!”李伴峰堅持要把地頭神送走。
水涌泉干笑兩聲道:“之前的事情暫且不提,而今咱們這地界正有一件大事,還打算和兩位商量一下。”
水涌泉厚著臉皮,還是把事情給說了。
水涌泉的地塊叫水靈林,隔壁地頭神秋落葉的地塊叫落葉坪,這兩塊地塊緊緊相鄰,兩位地頭神也有多年的交情。
去年的時候,來了幾個開荒人擺上供桌,因為不懂規矩,擺在了兩個地塊的邊境線上。
這種事情很罕見,水涌泉覺得這事應該先到先得,他先一步趕到,把人給收了。
這事招致了秋落葉的反感,兩人開始交惡。
年初,又有人來開荒,還在邊境線上,又是水涌泉占先。
秋落葉不答應了,直接把開荒人搶走了,兩人差點動手。
就在今天,又來一伙開荒人,還是在兩人地塊邊界開荒,水涌泉出手快,再次把人搶走。
秋落葉出手更快,直接把水涌泉打傷了。
水涌泉問秋落葉要個說法,秋落葉不給說法,向水涌泉交了戰書,直接開戰。
講完了事情經過,水涌泉慨嘆一聲:“這些事,原本只有地頭上的首領才知曉,我是真心欣賞兩位小兄弟,便破一回例,跟你說一說。”
李伴峰皺著眉頭,看了看水涌泉。
你還破回例?好大恩情啊?
你說這破事,我都懶得聽。
可就為這點事,兩個地頭神就能打起來?
馬五聽得還挺認真:“水前輩,我想問一句,來貴寶地開荒的人,不多么?”
“這可怎么說呢!”水涌泉有點慚愧,“受鐵線河和小黃泉的阻隔,能來我這的人確實不多,
自從我接管水靈林,開荒成功的好漢,就兩位。”
就兩位?
李伴峰看了看水涌泉:“前輩,你說的該不是我們兩位吧?”
水涌泉一臉贊許的看著兩人:“正是兩位才俊!”
說話真不知寒磣,這么丟臉的事能說的這么坦蕩,難道他是潘德海的師弟?
其實水涌泉自己也覺得寒磣,他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兩位兄弟,你們開荒的手段都有些特殊,我這人也確實隨和,沒與你們計較,要是換一個地塊,這事怕是沒那么容易。”
又在這賣人情。
還不是因為沒人愿意來你這地方,你才不和我們計較。
因為人跡罕至,兩個地頭神為了爭奪開荒者,發生了爭執。
爭執可以理解,但不至于為此開戰,兩人之間肯定還有別的積怨。
李伴峰不想聽他磨牙了:“說正經事吧,你這次是不是想讓我們倆參戰?”
“爽快!”水涌泉贊許一聲,聳聳眉毛道,“李七兄弟既然問起了,看來就是答應了。”
這誰發明的?
什么叫問起了,就算答應了?
水涌泉無賴,李伴峰陪他無賴到底。
“是呀,答應了!我們兄弟倆當盡心竭力,把這兩塊一里之地守住。”
這話說的沒毛病,我們答參戰了。
“李七兄弟的意思是守土?”水涌泉很是失望,“以兩位的才華,若是守土,只怕錯過了一場功業。”
馬五搖頭笑道:“前輩過獎了,我們兄弟沒什么才華,入了道門還不到一年。”
“何必自謙呢?”水涌泉深沉一笑,從懷里拿出了一張地圖,“這是水靈林的全貌,二位請過目,
水靈林和落葉坪共有三十七里接壤之界,在這三十七里界線上,都是高山險峰,只有兩條通道,是行軍進兵的緊要,
這座山谷叫百蔓谷,十里山澗,狹窄曲折,兩側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這座山洞叫百足窟,洞里有岔路無數,但只有一條道路能連通兩家地界,只要在洞里守住要害之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說話間,水涌泉不時看向馬五。
他為什么總看馬五?
因為馬五手上有看得見的戰力。
三只蓑蛾夫人就在外邊趴著,雖然和地頭神相差很遠,但在異怪之中是戰力頂峰。
水涌泉接著說道:“只要你們能守住其中一條道路,我愿意把十里之地劃給你們,兩位才俊,有沒有膽子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