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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極力克制著抖腿,聽娘子講述三層技法。
“喂呀相公,一二層的宅修其實并沒有技法,他們只有兩項天賦,一是守家在地,就是宅修進了宅子戰力上一個層次,二是熟視無睹,就是宅修出了宅子,不會被人留意。”
李伴峰點頭道:“這個我也會,那百味玲瓏、金睛秋毫、洞悉靈音,難道不是技法么?”
腿不光在抖,好像還在拉伸。
“這些是技法,但這更是小奴一片情誼,其他宅修可未必會用。”
這就是宅修的特殊所在,也是別人不愿意與宅修交戰的原因所在,宅修的一部分技法是宅靈給的,很難捉摸其中的規律。
娘子接著說道:“但三層技法不同,這技法,普天下的宅修都一樣,叫做歸心似箭,
宅修只要動了歸心,想要回家,戰力會大幅提升,但提升多少,能堅持多久,要看夫君本事。”
李伴峰錘了大腿一下:“我能堅持很久,你是知道的。”
唱機略帶嘲諷的笑了一聲:“歸心似箭之技,一要看夫君修為多高,二要看歸心是否迫切,修為越高,歸心越迫切,技法越強悍,也越持久。”
“原來如此,我先出去試驗一番。”李伴峰起身就往外跑,他忍不住了。
他想跑,控制不住的想要奔跑,如果他上身保持不動,貌似腿也會自己跑出去。
唱機叮囑了一聲:“夫君,宅修沒層次,每天在家不能少于兩個鐘頭,上了一層不能少于三個鐘頭,上了兩層,不能少于四個鐘頭,而今到了三層,不能少于五個鐘頭,
平時官人忙于生計,回的早些遲些,小奴不曾計較,今后升了三層,官人要多留意些規矩,
小奴這廂怎地都好說,宅子這廂可沒那么好打發。”
李伴峰答應一聲,立刻離開了隨身居。
外室之中,銅蓮花身上冒出了一顆露珠。
她不是要啐口水,她在冒冷汗。
他一路撒腿如風,沖出了藍楊村,沖到曠野之上,漫無目的的狂奔。
只有狂奔,才能克制住雙腿近乎失控的顫抖。
一邊跑,李伴峰一邊思索:
唱機最后叮囑的幾句話非常關鍵,宅修的修行法門,在于修者、宅子和宅靈的三者平衡。
如果宅修長時間不回家,或者在家的時間不足,就會導致宅修和宅子疏遠,甚至會導致宅子反噬。
如果隨身居想反噬我,是直接動手,還是和娘子聯手對付我?
這個問題想得有點多余。
娘子如果想要對付我,根本不需要和隨身居聯手,關鍵在于……
關鍵在于什么時候能停下來!
李伴峰已經跑了很久了。
從藍楊村跑到荒野,從荒野跑到小鎮,從一座鎮子跑到另一座鎮子,李伴峰跑了一百多里,直到跑回小木屋,他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欲望。
一旦停下來,李伴峰的雙腿又開始不自覺的抖動。
低估了這所謂的反噬,如果現在遭遇敵人,李伴峰幾乎沒有還手的能力。
繼續跑下去,貌似也不解決問題,除非靠著奔跑直接晉升二層,十年光陰,每天五十里,那卻不知要跑到什么年月。
怎么才能解決問題?
李伴峰控制著顫抖的手臂,從懷里摸出了剛煉制好的金元丹。
一共三十八顆,每顆代表著一百天的修行。
三千八百天,超過了十年的修行,把這些丹藥吃了,李伴峰可以晉升二層,恢復到只落后宅修一層的局面。
一次吃這么多丹藥,能行么?
就停了這么一小會,李伴峰又有開跑的沖動。
不跑不行,兩條腿快要從胯骨上飛出去了。
這不是感知上的錯覺,是這兩條腿真要飛出去了,李伴峰聽到了關節摩擦的聲音。
大腿上滲出了血液,他的一部分皮膚被自己的大腿扯碎了。
不只是腿,他身上的關節都想狂奔。
左手要往東邊跑,右手要往西邊去,脖子想往天上飛!
他的雙腿要跑,不能停息的跑,一旦停下來,整個人就要四分五裂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如果少吃點丹藥,還是升不到二層,反噬的效果不會有太大改觀。
像這樣漫無目的瞎跑,直到累死,只怕也停不下來。
萬一遇到個仇人,弄不好會把自己性命跑進去。
回隨身居再吃?
不妥。
李伴峰兼修旅修這件事,不能讓唱機知道。
唱機非常厭惡旅修,具體原因不知。
如果唱機知道李伴峰為了提升旅修吃丹藥,很可能會阻止李伴峰晉升,甚至會突然發瘋,要了李伴峰的命。
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現在就吃了,實在不行再回隨身居解毒。
李伴峰一路狂奔回了小木屋,馬五拿著一份報紙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李兄,你猜出了什么事?陸家他們……”
“先別說這個,今晚新地我去不了,幫我守住房門,誰也不許進來。”
“李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抖的這么厲害?”
“抖,抖一下能怎地?不,不是挺好的么?”李伴峰說話都哆嗦,橫豎說不明白,也就不多說了。
他迅速上了樓梯,進了臥室,倒出三十八顆丹藥,直接塞進了嘴里,就著一口水,吞了下去。
從來到普羅州至今,這是李伴峰第一次吃丹藥。
金元丹一粒粒滑進喉嚨,非常順暢,沒有絲毫滯澀感。
三十八顆丹藥下肚,李伴峰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他只是覺得抖動的欲望沒那么強烈了。
這就算晉升旅修二層了?
修為的反噬消失了?
見效這么快?
晉升的這么順暢?
李伴峰一陣喜悅,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覺得情況不對。
他還在抖動,而且抖的依舊厲害。
之所以覺得欲望不在那么強烈,是因他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他想活動一下手臂,可手臂不聽使喚。
丹毒這么猛烈?
趕緊回隨身居解毒!
怎么和娘子解釋?
就說我突然發瘋把丹藥吃了!
這么解釋可信么?
我覺得挺可信的!
反正已經吃了,咱們不提旅修就是,剩下的事情就是騙她!
卻問哪個男人在家沒騙過老婆!
李伴峰想掏鑰匙,卻掏不出來,雙手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
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伴峰青筋暴起,眼白冒出血絲,指尖緩緩顫動,伸進了褲兜里。
歸心似箭,他回家的愿望十分迫切,這也使得他的身體素質迅速提升了一個層次,短暫克服了丹毒的影響。
他扭動鑰匙,打開了房門,轉手把鑰匙扔到了床下。
等回到隨身居,剛走兩步,李伴峰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回到隨身居的一刻,歸家的愿望得到了滿足,迫切感消失,提升的戰力也隨之消失了。
看到癱軟在地的李伴峰,唱機驚呼一聲道:“喂呀相公,伱這是怎地了?”
李伴峰還能勉強說話:“我吃了丹藥,金元丹。”
“相公,你吃那個作甚?”
“覺得大補,就吃了。”
“你吃了多少?”
“三十八顆,都吃了!”
“喂呀你個瘋漢,不要命了是怎地?”
一團蒸汽托起李伴峰,送到了床上,李伴峰平躺片刻,在蒸汽繚繞之下,慢慢平靜了下來。
丹毒很可怕,李伴峰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找回對身體的全部感知。
但那也比修為反噬要好得多,在服下丹藥的前一刻,他甚至還懷疑自己的身體會四分五裂。
李伴峰的腿還在抖動,仿佛還要離開自己的身體。
但他能看得到,抖動的幅度明顯沒有那么劇烈了。
銅蓮花身上,露珠一顆接一顆流了下來。
馬五在樓下翻看著報紙,今天的新聞確實非同一般。
陸家的事情報出來了,陸東俊指責何玉秀暗害陸東良,何玉秀表示陸東俊要殺兄篡權。
雙方各執一詞,這件事暫時沒有定論。
陸東良的下落也沒有定論。
各大名嘴給出的新聞評論,馬五懶得去看,他更關心一些不那么緊要的新聞。
馬家多方籌集資金,準備開辟新地。
馬家這些年雖然走了下坡路,但開辟新地,還不至于多方籌集資金。
以馬五對他父親的了解,馬家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把存在陸家銀行的錢取出來,他爹想盡量遠離這場紛爭。
再看另一條新聞,楚家二小姐楚懷媛澄清了殺夫的不實傳聞,并前往百樂門,為歌后姜夢婷捧場。
楚二又去百樂門了。
她對百樂門一直有想法,可這是陸家的產業,她插不進手,現在機會來了。
這也代表了楚家的態度,他們想參與這場紛爭,并且想多收獲些利益。
馬五看的心癢癢。
陸家亂了,普羅州的格局要重寫,他在其中聞到了機遇的味道。
普羅州出大事了,陸家出了這么多亂子,估計也沒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李伴峰身上。
想到此,馬五又擔心起李伴峰的狀況。
他本想到樓上臥室問一聲,忽聽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五十歲上下,穿一身青黑長褂,面白無須,戴一副圓框墨鏡和一頂寬沿禮帽。
“您找哪位?”馬五客氣的問了一句。
中年男子笑道:“我找的就是您,五公子。”
馬五心頭一緊,故作平靜道:“您怎么稱呼?”
“我叫楊巖錚,是楚家一名管事。”
一聽這名字,馬五想起了魏房東臨死之前說過的話。
就是這個楊巖錚,楚二小姐的人,就是他一直指使別人迫害馬五。
“您有何貴干?”馬五站在門口,神色始終平靜。
楊巖錚笑道:“我家小姐這個月過生日,想請您一塊坐坐,我把請柬給您帶來了。”
馬五接過請柬,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你們小姐還想請我?我都被逐出家門了,這身份去給你們小姐過生日,合適么?”
楊巖錚道:“我們小姐覺得您沒什么大錯,也不該受這么多苦,別人怎么說,她不在乎,只要您愿意賞光,楚家大門就一直為您開著。”
馬五愣了片刻,突然問了一句:“我要是不賞光呢?”
楊巖錚沉默半響,嘆道:“五公子,您這些日子真是受了不少苦,這些苦,您不想再受一遍吧?”
楚二小姐最早出現在藥王溝的報紙上,她是苦修二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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