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回了報館,白秋生都急瘋了。
“七爺,咱們不帶這么玩的,您走的時候說盡量當天回,最多第二天就能回來,
您這一走三天,連個動靜都沒有!”
李伴峰道:“路上遇到點意外,耽誤了兩天,有件事要問你,咱們家報紙叫什么來著?”
白秋生一愣:“《夜來香》啊!”
怎么問起這個了?
李伴峰接著問:“你是第一天辦報紙是吧?”
白秋生又一愣:“不是呀,我以前就是干這行的。”
“宇文琪干什么去了?”
“拍照片,出雜志呢。”
“立刻帶我去見他。”
李伴峰懷疑自己還在夢里,驗證夢境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急著找某一個人或找某一個地點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夢是自己構建出來的,構建的過程需要時間,有些人和場面不是那么容易構建出來。
白秋生帶著李伴峰直接進了廠房,因為來的太突然,嚇得姑娘們上捂下擋,都不知該遮哪。
宇文琪皺眉道:“怕什么,這是我們夜老板,真能攀上夜老板,是你們福氣。”
這回姑娘們不擋了。
有的因為腰有些酸,故意扭了扭。
有的因為站不穩,故意跳了跳。
有的發現東西掉了,趕緊彎腰去撿。
看了這么半天,李伴峰不應。
不應是什么緣故?
夢境導致的?
李伴峰觀察片刻,還是放心不下,回了自己房間鎖上房門,又做了一些驗證。
看報紙,字不會變。
自己寫下一段數字再做驗證,也不會變。
吃了點糕點,沖了杯果子露,還挺有滋味……
李伴峰還想繼續驗證,但是他頂不住了。
三天沒回家,宅修的修為在壓迫身體。
雙腿力道往上撞,旅修的修為在迅速精進。
他需要休息。
李伴峰掏出鑰匙,猶豫了片刻,打開了隨身居。
他很擔心隨身居會暴露,但他現在必須回去。
回去之后,他依然很緊張,因為他不知道里邊是什么態度。
不光有娘子的態度,還有宅子的態度。
剛一進了正房,娘子先炸毛了:“呼呀呀好你個瘋漢,三天三夜不回家,事先也不知會一聲,你把我當成了什么人?”
“娘子,你先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你快點過來!”
娘子的語氣不太對勁。
相比較于埋怨,娘子更多的是擔心。
不光是為李伴峰出門不歸而擔心,她好像更擔心李伴峰當下的處境。
“還愣著干什么,快些來小奴這里!”
唱機連聲催促,李伴峰站在了唱機身邊。
一團蒸汽裹住了李伴峰:“我讓你不回家,看我不燙死伱,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嘴上說的兇狠,其實蒸汽并不是很燙,洗個熱水澡倒也合適。
娘子這是演戲,可她演給誰看?
演給洪瑩看?
洪瑩也看不見啊。
唱機問道:“你說你知不知錯?”
李伴峰趕緊回答:“我知錯了。”
唱機的喇叭口四下旋轉,似乎在觀察情勢。
觀察片刻,不見異常,一團蒸汽噴吐了出來。
唱機剛剛松了一口氣,整個隨身居忽然開始劇烈顫動。
娘子好應付,難應付的是宅子。
宅子發火了。
娘子呼喊道:“相公,你是不是真的知錯了?”
李伴峰喊道:“真的知錯了。”
隨身居震顫的越發嚴重,屋子里的零散擺件紛紛墜落。
宅子沒有接受李伴峰的道歉。
娘子喊道:“相公,你仔細說說,到底是什么緣故不回家?”
李伴峰解釋道:“我遇到了歹人,一時間抽不開身。”
“是什么樣的歹人?”
“是……”
李伴峰沒等說出來,隨身居一陣搖晃,直接讓李伴峰摔在了地上。
唱機把李伴峰保護在身邊,忽覺一股威勢從身后襲來。
洪瑩忍不住了。
李伴峰三天不回家,隨身居已經發過兩次脾氣,這讓久經戰陣的洪瑩過得心驚膽戰。
“與其被他嚇死,不如跟他拼了!”洪瑩要和隨身居拼命。
唱機怒喝一聲道:“住手!要尋死,你自己去,別連累了相公!”
隨身居被洪瑩威勢挑釁,震顫的越發兇猛。
洪瑩準備搏命,唱機全力阻攔,其他法寶都嚇得不敢出聲,李伴峰突然唱起了歌謠:
“跑平地,過山川,呼哧呼哧直冒煙,
添煤加水咱上路,火車一開力無邊,
橋也過,洞也鉆,鐵輪翻滾走險關,
千難萬險咱不怕,風雨無誤行萬川。”
李伴峰唱完了第一遍,隨身居的震顫幅度小了許多。
等李伴峰唱完第二遍,隨身居安靜下來,不震了。
唱機和洪瑩都驚呆了,她們不知道李伴峰用什么手段降服了隨身居。
李伴峰回頭看了唱機一眼:“娘子,服氣么?”
“額……”唱機噴吐兩口蒸汽,“小奴服氣了。”
“服氣就好,上機油。”李伴峰拿著油壺過來了。
唱機慌道:“喂呀相公,服不服氣,和上機油有什么相干?小奴剛才可是一直護著相公的,
洪瑩那個賤人,剛才差點惹了禍,相公理應懲戒她才是,相公處事不公道,小奴不服,小奴,不,不,不服……”
李伴峰雙手摩挲著唱機托盤,把機油給上了。
和唱機親昵半響,李伴峰吃了些東西,把月份牌掛進了三房,對唱機道:“我在三房休養幾天,娘子,若是我有什么異常,你先把我封在三房里,再想辦法處置。”
唱機再度緊張起來:“相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伴峰道:“適才不是說了么,遇到了狠人,打了場惡仗。”
“什么樣的狠人?”
“內州的人,名叫夢倩,你們聽過么?”
一聽內州,娘子一哆嗦,聽到夢倩這名字,水箱里立刻沸騰起來。
洪瑩倒是平靜:“夢倩?不就是個夢修么?”
她認得這人。
唱機道:“瞎婆子,你又聾又瞎這多年,有些事情不知道,夢倩已經成了夢修魁首,在內州也有點身份。”
“魁首?”洪瑩喃喃自語道,“若是遇到了魁首,這瘋漢怎么可能活著回來?”
說話間,李伴峰已經進了三房。
三房最特殊,位置和其他房間不一樣。
正房連著二房,二房連著四房,以此類推,一直連到了六房,看著跟火車車廂一樣。
但三房直接連在了正房上,這和火車公公所說的特殊車廂很相像,這個車廂應該是專門用來鋪鐵軌的。
既然是最聰明的車廂,肯定有過人之處,如果李伴峰在這段時間出了狀況,三房應該有應對的辦法。
看到李伴峰關上了房門,洪瑩突然笑了一聲。
唱機一怔:“賤人,你笑什么?”
洪瑩道:“我聽著聲音,剛才那瘋漢是不是進錯了地方?”
“進錯了什么地方?”
“上機油的地方啊!”
“什么對了錯了?上個機油而已,哪有什么對錯……”娘子聲音有點小。
洪瑩冷笑一聲:“惡婦,你疼不疼?”
“有什么疼?你也沒有齒輪,又沒上過機油,你懂什么?”
“哈哈哈哈!”洪瑩放聲大笑,“惡婦,你號稱天下第一美人,卻由著個瘋漢這般折騰!”
呼哧呼哧!
娘子很是生氣:“笑吧,笑死你,你個賤人撅在那,都沒人愿意折騰你!”
李伴峰躺在床上,開始復盤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火車上,這證明我是在火車上入夢的,之后下車問路等種種經歷,都是在夢中完成的。
夢倩在火車上盯上了我,按照當前的推測,是因為她知道我是旅修,想通過旅修的身份,讓我侵入火車公公的夢境,然后騙出火車的工法。
她肯定不知道火車就在我身上,否則會有更強悍的角色來對付我。
她只能把我帶入夢境,但不能把我的軀體帶入內州,這就證明內州想對普羅州施展力量,是要受到限制的。
火車公公把我救出來了,他會遭遇什么樣的后果?
他的真身應該藏在內州某個地點,估計內州的人未必能找到他。
肯定找不到,他肯定有辦法應對……
李伴峰閉上了眼睛,忍不住咬了咬牙。
兄長,小弟沒本事,這次幫不了你。
你得好好活著,我無論如何得把你救出來!
藥王溝,一座農舍里,姚老把藥瓶還給了猴子邱。
“小邱啊,這事我幫不了你,陸家老二中的,是綠花子的手段。”
邱志恒愣了半晌,他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緣故。
按照他的推測,對陸家兄弟下手的應該是何海欽,何海欽怎么可能和綠花子聯手?
誰給他們牽的線?
“藥王爺,您再看看,以綠水丐的身份,不該對陸源海出手。”
“他未必親自出手,但你拿過來這瓶子里邊,確實有他的病灶,他的病灶我化解不了,除非你能找到高人,否則陸家老二得當一輩子的傻子。”
邱志恒神情有些恍惚。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陸家剛有起色,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還能找誰?
在普羅州,誰的醫術能比藥王更好?
姚老嘆口氣道:“人間的事,我懶得摻和,小邱啊,你是個好孩子,聽我一句勸,
陸家老大死了,老二成了廢人,陸家氣數盡了,你花再多心思也沒用,趁著現在能走就趕緊走,別把你自己折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