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塢里,李伴峰耐心向馬五解釋事情的經過:“你們在陸家準備偷襲凌妙影,結果凌妙影偷襲了咱們逍遙塢,這叫趁虛而入,這叫調虎離山,這叫聲東擊西,你明白么?”
馬五點點頭:“明白。”
“但他沒有想到我留守在了逍遙塢,出手之時,沒做防備,被我抓個正著,這個過程,你能理解吧?”
馬五再次點頭:“理解。”
李伴峰道:“所以說這事,你在邱志恒他們那,應該能說的清楚吧?”
馬五搖頭道:“說不清楚。”
“怎么可能說不清楚?”
“老七,咱講講道理,凌妙影什么修為,什么手段,這人心思還縝密,哪那么容易被偷襲?
陸家那么多人出手,都殺不了他,你這隨隨便便一個偷襲,就把他給殺了?”
李伴峰也覺得戰力這方面確實不是這么好解釋。
首先,馬五說不清李伴峰的修為。
其次,李伴峰雖然有六加五的修為,打敗凌妙影,也有機緣巧合的成分。
“凌妙影肯定不是我一個人殺的,有人從中幫忙了,只是這人身份特殊,我還不能輕易把他說出來,按理說他就不該來咱們這。”李伴峰隨口扯個謊,先敷衍了一下馬五。
沒想到馬五還認真了:“是不是新地來的高手?”
新地?這和新地有什么關系?
但只要馬五能接受,也不是不行。
“確實是新地來的高手,那位地頭神,還不是咱們熟悉的那兩位,這位地頭神和凌家有點矛盾,趁這個機會把凌妙影殺了,算幫了咱們的忙,也算給自己除去了心頭大患,這位地頭神不愿意透漏名字,但是我可以偷偷告訴你……”
李伴峰想胡亂編個名字,騙馬五一句,新地那么多地界,馬五也不可能逐一求證。
沒想到馬五連連擺手道:“別說,別告訴我,人家不愿意透漏,你就別說出來,免得人家日后報復咱們。”
就欣賞馬五這性情。
李伴峰又幫馬五圓了些細節,馬五漸漸捋順了思路:“我就把這事情的始末告訴猴子邱,這顆人頭就當厚禮送給他了,在他這,這東西肯定有用!”
李伴峰一笑:“那就交給你了!”
馬五回到舞場,對陸春瑩、邱志恒和譚福成道:“兩位哥哥,春瑩妹子,勞駕隨我去趟包廂。”
三人一愣,沒理解馬五的意思。
眼下他們就在包廂,后廚把酒菜都準備好了,三人吃著喝著,挺愜意的,為什么要換另一個包廂?
馬五又解釋一句:“另一間包廂,酒菜更好。”
這回聽明白了。
另一間包廂里有東西。
三人趕緊起身,跟著馬五去了另一間包廂。
包廂里也備好了酒菜,馬五支走閑雜人等,從桌子下邊拿出了個盒子,壓低聲音,對著三人道:“別怪馬某壞了諸位的胃口,但這東西必須得現在拿出來。”
說完,馬五打開了盒子,里邊放著凌妙影的人頭。
三人當即驚呆了。
猴子邱半晌不作聲,奉修譚福成問道:“老五,這東西從哪來的?是蠟像么?”
馬五搖頭道:“譚大哥,伱摸摸。”
譚福成輕輕摸了一下,確認了質地,看著猴子邱道:“真是人頭!”
邱志恒問馬五:“君洋,這到底怎么回事?”
馬君洋一五一十把瞎話給說了:
“我們之前和凌妙影有點嫌隙,想必諸位也都知道。”
這事,猴子邱和譚福成都知道,嫌隙主要出在影戲上,兩家一直在影戲上打擂臺,前幾天凌妙影到首映禮上給馬五難看,兩伙人差點打起來。
馬五接著說道:“昨晚咱們去陸老太爺那籌備報仇的事情,我們擔心有人乘虛而入,故意加了防備,請了幾名高手在逍遙塢看場子,沒想到還真就把凌妙影等來了。”
譚福成愕然道:“凌妙影昨晚來了逍遙塢?”
馬五點點頭。
譚福成不太能理解:“他親自來逍遙塢砸場子?”
這事是最不容易說清楚的。
凌妙影恨馬五是必然的,《血槍神探》幾乎毀了《血刃神探》,把《血刃神探》從影戲史上的奇跡,變成了適合小眾欣賞的文藝片。
但無論凌妙影有多恨馬五,以他這么謹慎的性情,再加上昨晚那么特殊的日子,砸場子這種事,凌妙影絕對不可能親自出手。
好在李伴峰替馬五準備好了說辭:“凌妙影昨晚是奔著影戲膠片來的,
不瞞兩位哥哥,我下一部影戲已經拍了一大半,膠片就在逍遙塢存著,拿去稍微剪一剪,就能上映。”
猴子邱和譚福成愣了片刻,他們對影戲不是太懂。
陸春瑩突然喊了一聲:“我的天,好懸呀,這要是被他偷了,下一部《血槍神探》,不就成了他凌家的?”
有捧哏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回猴子邱和譚福成也聽懂了。
原來他們爭的是這部影戲,就跟搶生意是一樣的。
可為了一部影戲,就值得凌妙影親自出手?
或許值得吧,畢竟《血槍神探》很賺錢,這一點猴子邱和譚福成都清楚。
但譚福成還想不明白另一件事:“你們請了什么高手,能殺了凌妙影?”
馬五沉吟片刻道:“不是咱們平常能見到的高手。”
譚福成久經江湖,還是不明白馬五的意思:“那怎么才能見到?”
馬五隱晦的說道:“得找地頭上的管事。”
譚福成覺得云里霧里:“你說的是哪個地頭上的管事?”
只要是在綠水灣,各個地界上的當家,沒有譚福成不認識的。
猴子邱攔住譚福成,示意他不要再問了。
他聽出了馬五的弦外之音,馬五說的管事不是地界上的當家,而是地頭神。
在普羅州,和地頭神有來往的修者少之又少,但猴子邱是其中一個,他和幾位地頭神的關系非常密切。
如果馬五是通過地頭神請來的高手,這事決不能輕易透漏給別人,說的人沒好處,聽的人也沒好處。
凌妙影的死因算是說清楚了,接下來看人頭如何處置了。
猴子邱對馬五道:“君洋,這東西我有用處,有大用處,你開個價,我買了。”
馬五搖頭道:“邱大哥,我把東西拿到你面前,就是為了送給你,要說買,咱們可就外道了。”
邱志恒搖搖頭:“我從不憑白求人,你只管開價。”
馬五還真有意向,這事他和李伴峰商量過:“我和老七在黑石坡的生意才剛起步,有些門路還沒打開。”
邱志恒看了看陸春瑩。
陸春瑩道:“過兩天,我和邱大哥一塊去趟黑石坡,正好學學生意的門道。”
譚福成心下贊嘆,這丫頭,有些事不用教就會。
兩下把話說定,接著喝酒。
馬五中途離場,趕緊把消息告訴李伴峰,可等進了房間,發現李伴峰又不見了。
李伴峰回了隨身居,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昨晚跑了整整一夜,又和凌妙影惡戰一場,李伴峰消耗太大,得好好睡上一覺才能緩過來。
娘子那邊也在熟睡,吃了凌妙影之后,娘子正在積蓄力量,睡醒就帶李伴峰上六層。
紅蓮吃了凌妙影的尸體,之前吳德成的尸體也煉制好了,出了八十多顆玄熾丹。
紅蓮又一次爆了玄熾丹,這讓李伴峰極其不滿。
如果這次凌妙影的尸體還爆玄熾丹,李伴峰就得跟紅蓮好好聊聊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隨身居當前的狀況。
它為什么突然跑到了黑石坡,它應該跟著鑰匙走,為什么這次的特性變了?
李伴峰想不明白,也很擔心。
假如有一天我在隨身居突然想到了外州,如果我想的非常專注,隨身居有沒有可能直接回到外州?
那我可怎么回來拿鑰匙?
又或者說,隨身居已經改變了跟著鑰匙走的特性,以后我可以把鑰匙帶進隨身居?
這想法在李伴峰的腦海里縈繞了很久。
在普羅州一年多的時間里,李伴峰最擔心的事情之一就是鑰匙。
每次進了隨身居,他心里都有一絲隱患,因為他的鑰匙還在外邊。
他的鑰匙被黑熊粘走過,被蟲子卷走過,被楚二撿走過。
如果能把鑰匙隨時帶在身上,這個最大的隱患就消除了。
臨睡之間,李伴峰拿著鑰匙在隨身居門口站了很久,但他最終沒把鑰匙拿進去。
貨郎把隨身居交給他時,叮囑過很多次,鑰匙一定不要帶進隨身居,否則會困在屋子里出不來。
盡管隨身居出現了變化,這條鐵律也會隨之改變么?
李伴峰不敢賭。
而且隨身居變化的原因,李伴峰也想不清楚。
誰能告訴他答案?
就李伴峰所知,有三個人。
一個是火車公公,他人在內州,李伴峰無從詢問。
還有一個是貨郎,找到貨郎不算太難,因為他的行蹤有規律。
但這事貨郎肯不肯說呢?
還有一個人,未必知道全部內情,但肯定知道一部分,因為隨身居和她相處的很好,配合的也很好。
她肯對我說實話么?
思索之間,李伴峰覺得意識漸漸模糊。
他看向墻壁上的夢德,叮囑一句道:“讓我做些美夢。”
夢德點點頭,放了一首舒緩的樂曲,讓李伴峰睡去了。
李伴峰剛睡著,手套悄無聲息去了二房。
三房不能去了,那地方太邪性,好好的一對鐵尺,讓它給吃了。
二房法寶多了些,鐘擺、葫蘆、茶壺都在這,手套又偷偷去了四房。
唐刀趴在四房睡覺,手套又跑去了五房。
五房沒人,手套長出一口氣,把放映機吐了出來。
“好東西!”手套贊嘆一聲,“好東西呀!”
嘩啦啦啦
放映機的發條突然轉了起來,鏡頭蓋子開了。
手套這才發現,巴掌大小的放映機里,竟然有一根蠟燭。
蠟燭一直都在燃燒,居然還沒熄滅。
隨著發條轉動,一幅影響呈現在了墻壁之上,因為房間沒有其他光源,這副影像顯得格外清晰。
“我的天呀……”手套倒吸了一口涼氣。
影像里,凌妙影朝著手套走了過來。
手套想要逃跑,放映機突然改變了角度。
凌妙影隨之改變了方向,正好攔住了手套的去路。
李伴峰正在床上做著美夢,在夢里,他站在一艘客輪的甲板上,在落日的余暉之中,靜靜的吹著海風。
娘子柔聲細語道:“相公,這景致好美。”
李伴峰拿著油壺道:“娘子,這里景致也不錯。”
娘子嗔怪一句:“這地方也使得么?”
“使得,怎么使不得!”
“相公小心一些,不要讓人看見。”
機油都抹好了,唱機也準備好了。
手套一聲哀嚎,把李伴峰吵醒了。
“救我!”
這狗賊,又特么嚷嚷什么?
李伴峰循著聲音去了五房,剛一開房門,也嚇了一跳。
但見凌妙影攥著手套,正在房間里看著李伴峰。
手套一邊掙扎,一邊沖著李伴峰喊道:“當家的,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