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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情根是什么來歷?”
馮帶苦解釋道:“真情根是情種所化,孕育于心底,扎根于眼中,
這條偽情根是幻影所化,生于眼中,留于眼中,化于眼中,亦真亦假,亦虛亦實,乃幻術偽造出來的手段。”
兩人就這樣在電影院里說話,卻不怕別人聽見?
還真不怕。
周圍的人沒看到馮帶苦,更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用幻術偽造情修的技法,此舉讓馮帶苦有些生氣:“五郎,這條手帕從何而來?”
“在黑石坡一名知己那里,拔除偽情根時留下的。”
馮帶苦喃喃低語道:“黑石坡出了偽情根,但褲帶坎卻沒見過,這又是什么緣故?”
馬五道:“對方也不是莽撞的人,在你地界上偽造情修手段,豈不是等著你來懲戒么?”
馮帶苦微微搖頭:“我說的不是此事,我是說,同樣一部影戲,在我這里為什么留不下偽情根,
如果已經留下了,我要早做處置,如果沒留下,變化之處到底在哪里?”
馬五明白了馮帶苦的意思,在黑石坡放映的影戲,和在褲帶坎可能是不一樣的。
到底哪里不一樣呢?
馬五在這事上,還真有準備:“我手下人明天就到褲帶坎,他們會把黑石坡的影戲帶過來。”
馮帶苦看了看銀幕,慫了慫眉毛道:“就帶了這一部影戲么?這個《血刃神探》有點太沉悶了。”
馬五摟住馮帶苦道:“好影戲有的是,咱們一部一部品鑒。”
第二天,馮帶苦在旅館里,陪著馬五一起看黑石坡的《血刃神探》,馮帶苦心思細膩,看了十來分鐘,就找了關鍵之處。
“五郎,把這段戲倒回去一些。”
馬五倒轉膠片,倒回去大概五分多鐘。
女一號蕭秀飛正在花灑下沐浴,傷感之處,突然流下了一顆淚珠。
淚珠順著眼角,流到了臉頰,滑到了脖頸,又滑落到了良心上。
男一號楚寧生驀然走進浴室,把這顆眼淚吸到了嘴里。
不得不說,這一連串鏡頭用的非常到位,單純從藝術的角度去分析,馬五是很服氣的,《血槍神探》里拿不出這樣的長鏡頭。
而馮帶苦留意到的細節,是男主角吞下這顆淚珠時的畫面。
那一吞,仿佛把女主所有的感傷和惆悵都吞了下去。
“五郎,這個畫面,褲帶坎上的影戲應該是沒有的。”
“沒有么?”馬五愣了片刻,在他印象之中,好像昨天在電影院里也見過這一場景。
馮帶苦搖頭道:“五郎,我確系沒有這個畫面,這個畫面拍的很精致,給人的念想也很深,
五郎之所以注意不到,是因為五郎在這方面的經歷太多,還有些人,天生對這類事情沒什么興致,也不會中了手段,
但這類人少之又少,尋常人看了這一幕,心神必定有所觸動,這條偽情根就這么種下了,
五郎你仔細看,先看那顆淚珠,再看這女人的良心,這里邊有幻術的技法。”
馬五仔細看了一下,確實不太一樣。
他睡過蕭秀飛,蕭秀飛的良心顏色很淺,這里的顏色和紋理都變得很深。
幻術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為了多賣幾張影票,居然廢了這么多心思。
馬五搖頭嘆道:“凌妙影死了之后,也不知道是誰在經營這影戲公司,這事做的可有些惡劣了。”
馮帶苦眉頭微蹙道:“五郎,這事我不能忍,不管他們出于什么目的,用這下作伎倆,偽造了成了我道門的手段,這件事我堅決不能忍!”
馬五道:“你想怎么處置?”
“五郎,有沒有辦法把他們引到褲帶坎?”
馬五思索片刻,搖搖頭道:“這些人一般都留在綠水城,想把他們引出來,難度實在太大。”
一聽綠水城,馮帶苦嘆了口氣:“要是事情出在別的地方,我去找他們一回也未嘗不可,可如果是綠水城……”
綠水城是綠花子的地界,試問哪個地頭神,敢說不怕綠花子。
馬五安慰了馮帶苦兩次,馮帶苦的情緒稍稍好轉了些。
“五郎,你是不是也想學他們這種方法,多賺些影票?”
“我哪是那種人?”馬五搖頭道,“不管做什么生意,最起碼的本分不能丟了,我回去之后,立刻把這件事揭穿,不能再讓別人上當。”
馮帶苦摸著馬五的臉頰道:“我教五郎一些幻術手段,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五郎一眼就能識破。”
馬五很是歡喜,能和地頭神學幻術,這機會太難得了。
馮帶苦戳了戳馬五的額頭:“總讓你在我這里學本事,未免太便宜你了。”
馬五抱緊了馮帶苦道:“哪能讓你吃虧,我給學費就是!”
一大清早,邱記藥行沒開門,喪修老頭拿著煙袋鍋子,早早在門口坐著。
就他這副喪氣模樣,藥行一天也別想有生意。
哪怕有來買藥的人,為了躲開這喪修,也不敢進邱記藥行的門。
這位喪修沒別的地方可去么?
別的地方他也去過了,反復對比之后,他覺得眼前這地方最合適。
主要原因是,這個喪修層次不低,一般人接不住他。
邱志恒找人打聽過,這人名叫于和順,是個六層的喪修,這一生先后讓十八座村子變成了荒村。
村民架不住他的妨害,死的死,走的走。
村子荒廢了,他也沒辦法修行了,被逼無奈,只能到處搬家,而今他歲數大了,真是不想搬了,所以想找個合適的人家,靠住了多過兩年。
能頂住六層喪修的人家可不多,就像里溝那個包子鋪,于和順也曾經去過,但包子鋪老板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做老實生意,禁不起太多折騰,被于和順惡心了幾句,包子鋪差點關張,要是再被惡心幾天,估計這包子鋪老板得自盡。
邱志恒明顯不是凡輩,在于和順看來,這樣的人,折騰個十年八載都未必能死,這個飯碗必須端住。
當然,他如果聽過邱志恒的名號,也不敢這么一直糾纏下去。
忍他一時是因為不想沾了晦氣,這可不代表邱志恒會一直忍著他。
“老七,陸家報館的生意交給伱了,藥王溝報館的人應該熟悉吧?”
李伴峰道:“不算熟,但是認得。”
“認得就行,一會請他們來一趟。”
“邱大哥?你該不是想讓報館來曝光這老東西吧?他根本不知道寒磣,這么做怕是沒用。”
邱志恒搖頭道:“他知道寒磣,得看是什么事情,媳婦兒,按這個方子,做一頓好藥膳,給于和順送過去。”
嫂夫人看了看藥方,紅著臉道:“這能行么,他這么大歲數了……”
邱志恒很嚴肅的回答道:“歲數大了,所以得補補身子,草葉,不哭了,把你那兩頭拉車的驢借我用用。”
中午,嫂夫人端了一碗瘦肉粥,來到門口,遞給了于和順:“給你的,吃吧。”
于和順拿著粥,看了看,喪著臉道:“你在粥里下毒了?”
嫂夫人皺眉道:“你怎么說話?”
“我說什么了?我說什么了呀?我就是問你有沒有毒?你生哪門子氣?你是不是做賊心虛?”于和順一張嘴就跟連珠炮似的,停不下來。
嫂夫人轉身走了,于和順端起粥來,大口吃喝,一邊吃還一邊念叨:“這粥太稀了,全是水,虛多實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方人家!
就這樣人家生意還能做起來?一碗粥都舍不得放點真材實料,就這樣人家活該受窮一輩子!”
吃粥的過程之中,于和順一直在品嘗粥里的作料,他也害怕有人下毒。
但嫂夫人確實沒下毒,嫂子是高層的食修,廚藝特別的好,這碗粥做的也用心,于和順吃了個干干凈凈,把碗摔了個粉碎:
“吃飯不給吃飽,一看你們就沒安好心!”于和順還啐了口唾沫。
有過路的問了一聲:“你也沒給人家錢,人家給了你口吃的,你怎么還罵人?”
“我罵什么了?我罵他什么了?”于和順高聲嚷嚷起來,“我本來就沒吃飽,我說錯了么?”
別和他吵,多吵一句,都算吃虧。
藥行的伙計出來倒臟土,順便把兩頭毛驢牽到了于和順身邊。
于和順喪著臉道:“這是干啥啊?你瞎么?沒看見人在這,你把牲口牽到這干什么?”
伙計沒理會他,轉身回了藥行。
于和順也不走,就在毛驢身邊坐著。
弄兩頭驢子就想把我攆走?
想什么呢?
邱志恒來到于和順身后,輕輕拍了他一下,于和順回頭罵道:“我跟你說啊,別動我!再動我一下,你全家不得好死!”
這叫喪言喪語,喪修技法之一,邱志恒如果再動他,家人未必會死,但一定會遭遇厄運。
邱志恒舉起雙手,搖搖頭道:“我不動你,我是想給你點錢,讓你換個地方待著。”
“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樂意待在這,你能怎地?”
邱志恒點了點頭,這是他給于和順最后的機會。
嫂夫人的粥里確實沒毒,只有補藥。
但如果配合上邱志恒的技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和順坐在門口,又抽了一袋旱煙,忽聽驢子在耳邊叫了起來。
嗯啊!
奇怪了,這驢怎么叫這么好聽。
于和順抬頭看了驢子一眼,又把頭低下了。
嗯啊!
驢子又叫了一聲。
于和順臉有點紅。
叫的是真的好聽。
驢子叫了第三聲,于和順沒有抬頭,但好像……又抬頭了。
驢子又連叫了幾聲,于和順站了起來。
這是怎地了?
于和順感覺自己要出大事。
不行,堅決不行啊……
他想走。
嗯啊!驢子又叫了一聲。
不知道誰把驢子的韁繩松開了,驢子朝著牌坊街街口走了過去。
于和順走了。
他跟著驢走了。
他現在眼睛里只有驢!
等走到人流密集處,于和順失控了。
驢也失控了。
他到了一頭驢身后,把驢給辦了。
另一頭驢到了他身后,把他給辦了。
所有行人都看傻眼了。
這是街口!
這是驢!
就連藥王溝的記者都傻眼了。
李伴峰在旁道:“愣著干什么,拍照啊,錄像啊!”
“啊……”記者答應了一聲,一邊錄,一邊想著新聞該怎么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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