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功直接問申敬業:“你們給句明白話,是不是要換一個平衡人?”
申敬業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語重心長道:“正功啊,你想多了,我們在工作上的確遇到了一些困難,但所有的困難,都有解決的辦法,
當然,對于一些工作,上級也確實反饋了一些意見,上一次去無親鄉開展調查工作,上級對你的表現就不是太滿意。”
肖正功皺眉道:“我在無親鄉做錯了什么事么?關防使劉國才安排了些吃吃喝喝,你們總不至于拿這點破事找我后賬吧?”
申敬業搖頭道:“你和劉國才有什么來往,這事我不知道,問題的重點在于,這件事情最終沒有結果。”
“你們想要什么結果?”
“我們設置平衡人的初衷,是與內州在共同的利益上達成平衡,可伱去了無親鄉之后,根本沒和內州建立聯系。”
肖正功道:“這不能怪我吧?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圣賢峰上當時出了瘟疫,這是綠水丐散播的瘟疫,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綠水丐是什么成色的人物,我當時如果不走,這條性命鐵定要交代在那!”
申敬業嘆口氣道:“上級對你的工作有看法,自然不是這一件事情,內州最近襲擊了墨香店,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消息?”
肖正功道:“內州時不時就要對普羅州動手,這點你們自己也很清楚吧?”
申敬業點點頭道:“內州和普羅主之間的矛盾,我們非常清楚,為了平衡各方的需求,我們也愿意放棄一部分在普羅州的利益,
但我們希望內州不要總是單方面采取行動,事先最好和我們有一些溝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摩擦,
我們希望雙方的所有矛盾都能在普羅州這塊緩沖之地得到有效解決,而不是讓矛盾在誤解之中不斷升級,造成我們和內州出現正面摩擦。”
肖正功似乎明白了申敬業的意思:“你們是覺得我和內州聯系的不夠多?”
申敬業點了點頭:“我們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肖正功起身道:“行,那我就再去一趟普羅州,把你們的想法如實轉達給圣賢峰,順便也去照看一下我自己的幫門。”
綠水城,魯家書屋。
李伴峰選了些舊報紙。
這些舊報紙的副刊上都刊載著飛將營的,里都提到了飛將軍趙驍婉,寫的都是除暴安良的故事,在報紙的頭版上也都有對應的新聞。
這些故事大部分出自三株梅之手,其他報館也有類似作品,成色稍微差一些。
可寫的都很精彩,新聞卻一筆帶過。
就像剛被滅了的江相幫落玉關堂口,里把戰前謀劃,兩方廝殺,戰后收尾都寫的非常詳盡。
可新聞就寥寥數語。
江相幫落玉堂被滅,堂口被毀,幫中弟子死傷殆盡……
又是死傷殆盡。
到底死了多少?傷了多少?堂主哪去了?死了還是傷了?這新聞都沒說清楚。
這事兒得去報館問問,還得讓報館查一查。
李七選好了報紙,正讓魯老板算價錢,胸前突然感覺到一陣顫動。
魯老板似乎看出李伴峰有事,趕緊說道:“李老板,報紙我一會給您送到逍遙塢去,您有事就先去忙。”
李伴峰道謝,離開了書屋,找了條巷子,接起了電話。
羅正南在電話另一頭道:“七爺,肖正功要來普羅州,我想暫時出去躲兩天。”
李七一皺眉:“你躲他做什么?”
“我自己倒不怕他,但他這次帶著外州身份過來的,我是怕連累到您……”
“外州有什么好怕?有事就來逍遙塢找我,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動你。”
掛斷了電話,李伴峰回了逍遙塢,油桃已經等了很久了。
“單竹梅收到了消息,飛將營三天之后,要滅了江相幫的總堂。”
江相幫的總堂在綠水城,新任堂主叫姚志誼,是個六層的文修,據說還兼修了五層情修,身邊有兩名五層修者和十五名四層修者,有修為的部下有一百來人。
李伴峰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因為他早就想對總堂下手了。
而今飛將營卻要搶先一步。
油桃對李伴峰道:“這是好事,江相幫無惡不作,早就該滅了他們,我跟阿梅說了,事情要是做成了,我會好好犒勞她。”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好事是好事,可這事蹊蹺。”
油桃不解:“怎么蹊蹺了?”
李伴峰思索片刻,問道:“單竹梅在飛將營里,除了負責記述事跡,還有別的任務么?”
油桃搖搖頭道:“她還能有什么任務?毛病多、脾氣大、膽子小、修為也不算高,別的事情她也辦不成。”
李伴峰道:“可就這么一個沒什么大用的人,怎么知道這么多機密?”
油桃愣住了,聽李伴峰一說,這事兒確實蹊蹺。
對李伴峰而言,江相幫的總堂實力不算強,但人數眾多,這個幫門素來以陰狠聞名,想收了他們,出手必須突然,不能讓對方有所防備。
飛將營做事是有些高調,可也不至于高調到這種程度,讓一個筆桿子提前知道了行動計劃。
正在懷疑中,秦田九來到了逍遙塢。
而今的秦田九已經破格晉升了銀章,在三英門里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來逍遙塢也不用避人,大金印沈進忠是李伴峰扶上去的,秦田九能得重用,靠的正是李七這層關系。
“七哥,我們大金印今早剛收到的消息,三天后,飛將營要打江相幫總堂,江相幫那群鳥人早就該死,大金印讓我問問您要不要一起出手?”
李伴峰思量片刻道:“讓你們大金印再去查查飛將營的來歷,有消息之后,一定要告訴我,這事讓他不要急著摻和。”
三英門也收到消息了?
事情鬧到這一步,如果江相幫還沒有防備,那可真就滑稽了。
等等。
肖正功要回普羅州,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肖正功下了火車,先去了關防廳。
論職務,廖子輝在肖正功之上,可肖正功有平衡人的身份,廖子輝對他自然客氣。
寒暄幾句,肖正功提起了江相幫這段時間面臨的危機。
廖子輝早有準備:“對于江相幫近期發生一系列事件,我們給予了高度重視,成立了專項工作小組,制定了工作方案,明確了責任目標,有效落實了各項工作措施……”
肖正功耐心的聽廖子輝把淡扯完,在關防廳吃了頓午飯,下午去了總堂。
他這趟回來,動靜弄得挺大,江相幫貌似已經做足了防備,飛將營的行動按理說也該延緩了。
就連單竹梅都有些擔心,這稿子還要不要寫下去。
可謝夢嬌再次給單竹梅送來了消息:“行動照舊,讓她抓緊動筆,力爭新聞出來當天,一并完稿。”
李伴峰越來越看不明白這里的局面了:“油桃,這幾天在逍遙塢待著,不要去找單竹梅。”
油桃問道:“白沙兄弟,這趙驍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伴峰聳聳眉毛道:“我覺得是假的。”
“我覺得是真的!”魯家書屋里,何家慶選了一疊舊報紙,讓魯老板算錢。
魯老板笑道:“您為什么覺得這趙驍婉是真的?”
何家慶道:“因為她打江相幫啊,飛將軍是大英雄,懲兇除惡,合情合理,
江相幫都是惡人,他們搶別人東西的強盜,我最恨強盜!”
魯老板點點頭道:“這么說來,您被江相幫搶過?”
“我被搶過,現在想起來還恨他們,這個仇我遲早得報!”
何家慶提著報紙走了。
走著走著他笑了。
笑的時候他還在自言自語:“肖正功,這個仇馬上就要報了!”
當天晚上,李伴峰收到了請柬,肖正功請李七明天去江相幫總堂赴宴。
秦田九特地跑來逍遙塢,提醒李七:“七哥,你可千萬不能去,這姓肖的沒安什么好心,
江相幫什么操行,大家伙都知道,他現在要遭滅頂之災了,到處找人幫忙,
這次肖正功下了幾十份請帖,綠水城里沒人尿他,不想遭了他暗算,也不想因為他壞了名聲。”
李伴峰看著請帖,笑了笑道:“不去不合適呀,我和肖掌門,也算舊相識呀!”
秦田九一愣:“七哥,你以前認識肖正功?”
李伴峰點頭道:“認識,過命的交情!”
江相幫總堂,肖正功正翻閱著名冊,在姓名旁邊逐一做著記號。
堂主姚志誼在旁邊低聲道:“有兩個兄弟,對堂口很忠誠,做事像樣,嘴也嚴實,我想把他們留下。”
肖正功皺眉道:“哪兩個?”
姚志誼在名冊上指了兩個名字。
肖正功點點頭,在這兩個名字旁邊各畫了一個圈。
看過名冊之后,肖正功在堂口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
江相幫雖是個二流幫門,但總堂的堂口很有排場,前后五座小樓,中間還有一座湖,湖邊還有林子,有人也管這地方叫江相園。
肖正功慨嘆一聲道:“我爹還在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門臉上的功夫別下太足,樹大招風,不是什么好事,叫兄弟們把路線都記好了,關鍵時刻別走錯。”
姚志誼笑道:“您放心,自己家的堂口,肯定錯不了。”
肖正功跟著姚志誼到了湖邊的假山,在山洞里轉了轉兩把石錐子,打開了一扇門,順著樓梯去了地下室。
肖正功在地下室里四下看了看,問道:“這地方什么時候過來的?”
“昨天晚上!”
肖正功笑道:“這么大塊地方,居然能塞進湖底下,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相信。”
姚志誼點頭道:“我之前也不相信,看見之后可把我給嚇壞了!”
肖正功叮囑道:“明天你們進門的時候可得找準了時間點,以后沒有江相幫了,你們要是來晚了,可別說我不管你們死活。”
姚志誼道:“您放心,這事兒絕對出不了閃失。”
在地下室轉了一圈,姚志誼在墻上推開了一扇暗門,一股威勢撲面而來。
姚志誼的身軀忍不住抖動了一下,肖正功讓姚志誼先行離開,去假山那邊守著,他有話要單獨和暗室里的人說。
等姚志誼走了,名偵探達博伊恩斯走出了暗門,來到了肖正功面前。
“幫主!”達博伊恩斯對著肖正功深深行了一禮。
肖正功點點頭道:“這些日子,委屈你們了。”
達博伊恩斯低著頭道:“為幫主效力,是我無上的榮耀。”
肖正功不太喜歡達博伊恩斯的腔調,他沖著暗門里邊說了一聲:“事成之前,還得在這堅持一段時間,能撐得住吧?”
里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元帥多慮了,沒飯吃的時候,靠吃野貓也能活上半年,而今有吃有喝,有什么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