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哥,出事了!”
小女仆云芹將大門打開,寧元泰進來后,面露焦急的喊道。
薛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了寧元泰一眼,面色沒什么變化,只是笑了笑,輕聲道:
“冷靜點,元泰,你吃過飯了嗎?”
似是被薛璟如常的態度所影響,寧元泰的心情竟也莫名平靜了幾分,下意識搖了搖頭,說道:“還沒……”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戴著的手環,顯示時間是中午十二點零三分。
好像又巧了……
“不對,我不是來蹭飯的!”
“薛哥,陸白帝來了,人在源城,剛下飛機!”
寧元泰伸手接過小女仆遞過來的濕潤毛巾,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額頭。
“陸白帝?”薛璟聽到這名字,覺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白帝’陸神流!是當代‘霸者’頭銜的持有者,已經連續拿了四屆的霸者,今年再拿一次的話就進階永世頭銜了!”
寧元泰神色嚴肅的說道。
薛璟聞言,眉頭一挑。
他想起來了,之前陰牡虎和他聊天的時候有提到過一嘴這個人。
據說她的師祖,那位玉城三杰之一的金剛周,三個多月前就去了猛虎宮參加了‘霸者戰’,不過最后不知道是沒參加還是敗了,反正拿到‘霸者’頭銜的依舊是陸神流。
“他來源城有什么問題嗎?”薛璟略微疑惑的問道。
寧元泰點了點頭,嚴肅道:“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這位白帝,所使用的武學‘白帝刀’被譽為‘天下至兇’,號稱‘人間鋒銳第一’。”
頓了頓,寧元泰接著道:
“這世界上,所有的頂級武道家,所修煉的流派和武學風格都和自身的性情息息相關,白帝刀鋒銳無雙,兇殘至極,使用它的人性情也是如此,凡事皆以刀鋒說話,一言不合就砍人,什么事情都用砍來解決。”
“……陸神流是極少數出身并不算好卻最終躋身頂級的舊武派武道家,他能走到今天這地步,不靠別的,就靠一個‘敢打敢殺’。”
“只要能付的起他想要的報酬,他什么人都敢殺,什么活都敢接,借此不斷的收集常人得不到的珍貴武道資源,以這種躺在隨時會斷裂的鋼絲線上的活法,奇跡般走到了今天這一地步!”
薛璟聞言,感嘆道:“誒,好厲害啊。”
沒有阿板的情況下,出身不好卻拿到了象征舊武頂端的頭銜,只差一步就能得到永世頭銜,傲然睥睨。
這種人身上的故事肯定相當精彩,站在那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傳奇。
“現在不是感慨人家厲害的時候啊,薛哥!”
寧元泰撓了撓頭。
“……陸白帝拿到霸者頭銜后,一直深居猛虎宮,很少出門,但一旦出門,就是有‘生意’了。”
“如今他身居高位,要價越來越恐怖,一般情況下,只有‘想動理論上不能直接動手的人’的情況下,才會請他出手。”
薛璟有手指敲了敲沙發上的扶手,問道:
“那他這次來源城,想動的人是誰?”
寧元泰嚴肅道:“這就是我過來的目的……我懷疑陸白帝的目標,很可能就是您。”
“我么?”薛璟目露思索。
“值得請動陸神流出手的,要么是各大超級公司的真正高層,要么就是和十三巨室相關的人,要么就是我們第六機關這種吃公家飯的。”
“目前源城當中,這樣的人并不多,徐穆德周應麟這幾個概率太低了,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您。”
寧元泰很認真的分析道。
“您背后有那一位在,本身更是我們第六機關的一員,直接對您出手的話會觸怒兩個龐然大物,因而需要陸神流這種出手毫無顧忌的滾刀肉……”
“而且,前幾天您才在賽場上羞辱了周應麟一番,說不定就是這小子懷恨在心又打不過您,于是就打電話請家長玩賴的!”
寧元泰就跟是自己被陸神流盯上了似的,一副咬牙切齒的惱怒模樣。
“周應麟……”薛璟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搖了搖頭。
他覺得不像是周應麟。
陸神流的目標是他,這點他覺得很可能是真的,但應該不是周應麟請來的。
這人雖然嘴巴又狂又臭,成天一副看不起鄉下泥腿子的天龍人模樣,但薛璟能看出來,他也是個有心氣的武道家。
薛璟前幾天在擂臺上再次見到周應麟的時候,他很明顯是一副沒有被打服的樣子。
這種人,在真的被打擊到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擺爛之前,腦子里是不會有‘親自討回場子’之外的想法的。
那么排除周應麟的話,薛璟剩下的敵人當中,能花得起‘大價錢’的,基本上只有一個了。
“竹氏么……”
薛璟思索了一會兒,疑惑道:“我有幾個問題……陸神流敢對十三巨室這類上層人物出手,這種破壞規矩的存在,不應該是十三巨室這種制定規矩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嗎?為什么能活到現在?永世頭銜擁有者的實力,應該不足以面對這種龐然大物還能護住自己吧?”
“而且,既然陸神流的存在眾所周知,那么被陸神流找上門的人,應該也能確定找陸神流來殺自己的人是誰……這樣的話,和直接動手又有什么區別?”
聽到薛璟的話,寧元泰不自覺的將聲音壓低:
“薛哥您有所不知,包括十三巨室在內,的確有很多人恨不得陸神流死……但他們卻有所顧忌,不敢真的動他。”
寧元泰頓了頓,繼續道:
“因為陸神流的背后,是比他們更龐大的龐然大物……或者說,雖然不確定,但他們不敢賭。”
薛璟心中一動,問道:“怎么說?”
寧元泰聲音繼續壓低,仿佛接下來提到的這個人,哪怕只是從嘴上說出,也讓他不得不盡可能的恭敬。
“舊武界的最高榮譽是七大頭銜,是所有習練舊武的武道家競逐的目標……而七大頭銜之所以如此具備吸引力與含金量,除了本身的榮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所有得到七大頭銜的武道家,都會得到一個特權。”
“也就是——面見武道的盡頭與終點,那位極武王的資格!”
薛璟目光一閃,沒有說話。
“據傳說,那一位的存在,單單只是站在那里。”
“只是站在那里不動,什么事都不做,見到他身姿的人,都仿佛看到了武道的終極,能讓自身的武道修為突飛猛進!”
寧元泰張開雙手,很夸張的說道。
薛璟:“怎么跟玄幻小說似的……”
寧元泰搖頭道:“根據見過極武王的人描述,就是這么夸張。”
“陸神流當年拿到‘霸者’頭銜后,也同樣見到了極武王。”
“而那一位,卻在接見陸神流的時候,突然指著他說了一句話。”
寧元泰說著,打算演義一下當時的場景,伸出手,指向薛璟……隨后又覺得很是不妥,趕緊轉移方向,指向旁邊一臉懵逼的小女仆云芹。
“‘此子類我’。”
他用刻意渾厚的聲音說了一句。
云芹:“……”
“就只是這一句話,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說,也什么都沒有做,極武王就離去了。”
寧元泰放下手指,搖頭晃腦的說道。
“但這一句話就已經夠了,完全夠了。”
“短短四個字,但從那一位的嘴里說出,卻是堪比泰山一樣的重量。”
“原本因陸神流太過囂張而準備對他出手的人紛紛偃旗息鼓,看不起他辱罵他一個泥腿子不知死活的人全都瞬間閉嘴,哪怕是一部分十三巨室的人,也得踏過猛虎宮的門檻,拿著禮物笑瞇瞇上門和他搞好關系,希望今后被他列為目標時能心慈手軟一下,而根本不敢去想消滅這個隱患……”
薛璟聽完,沉默了一下,嘆道:“原來是這樣么……”
寧元泰也感慨道:“那位極武王,真的是所有武人的夢想啊,一句意思不那么明確的話,就能讓頂級勢力屈服,這種威勢,何等了得,太讓人羨慕了!”
薛璟聞言,不置可否的說道:
“拳力就是權力,握拳就是握權,極致的個人武力,象征著世間任何事情都能憑借手中的拳頭去做到。”
“其余的東西,無論是錢財還是權勢,其本質上都只不過是武力的替代品,因為得不到極致的個人武力,才需要想方設法用別的東西去代替,借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說著,薛璟心中除了對極武王威勢的感嘆以外,還生出了一些莫名的失望。
原來白帝陸神流走到這一步到底還是借了力……而不是真的只靠自己。
也不知道他在聽到極武王說出那句話后,心中生出的是狂喜還是憤怒?
如果是狂喜的話,他在意識到自己這份心情代表著什么的時候,又會生出怎樣的感想?
并不知道薛璟在這一瞬間心中的思慮萬千,寧元泰點頭贊同道:“您說的對。”
“那么第二個問題呢?請陸神流動手和他們直接動手有什么區別?”
薛璟繼續問道。
寧元泰聞言,斟酌了一下,說道:
“其實說起來,區別并不是很大了……但是吧,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怎么說?”薛璟問道。
“嗯……簡單來說,請陸神流出手,價格很高,得是一些有錢也買不到的珍貴事物。”
寧元泰摸了摸下巴。
“這也就代表著請陸神流出手之人的態度,等同于他在說:‘我不惜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也要殺人,態度很堅決,你們就不要再和我硬剛了’,這樣的意思。”
薛璟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
這么說來,如果是竹氏小房那邊請動的陸神流,那就是竹氏在對他背后的吳幼晴以及第六機關隔空喊話,強硬的表示要殺他,希望吳幼晴和第六機關退卻。
薛璟搖了搖頭,“無聊的政治博弈。”
他看向寧元泰,笑道:“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元泰。”
寧元泰看到薛璟聽到堂堂白帝陸神流很可能過來殺他,竟然還能保持如此平靜如常的態度,心中敬佩的同時也不由擔憂道:
“薛哥,如果陸神流真的是來殺你的該怎么辦?”
薛璟聞言,笑了笑,輕聲道: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他目光望向小女仆:“云芹,上菜。”
寧元泰感嘆道:“不愧是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云芹妹妹!麻煩多拿一副碗筷!”
午飯過后,寧元泰離去。
薛璟歇了一會兒,回到房間,想了想,拿起電話,在通訊錄里找到備注為‘幼晴A夢’的號碼,點擊撥打。
有頂級強者要殺我怎么辦?
答案很簡單。
悠閑的吃個飯,然后快去西天請幼晴佛祖!
鈴聲響了兩聲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歪?幼晴A夢,只有你能幫我啦。”薛璟笑著開口道。
他其實內心還是比較無所謂的……或者說,他其實根本不帶怕的。
目前以他的保命手段,別說是陸神流了,極武王找過來看到他,估計都得擱那撓頭。
但畢竟是個不小的麻煩……要是那種狗皮膏藥死皮賴臉非要殺他的類型,還真有點懸。
這種時候,還是得看幼晴佛祖的。
“……我已經收到消息了,放心吧。”
吳幼晴靜謐好聽的聲音傳來,像是有魔力一樣,讓薛璟覺得,仿佛只要她開口,沒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不愧是你啊,BOSS。”薛璟吹捧道。
“嗯,我馬上就安排人過去了,陸神流到不了你面前,安心打比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吳幼晴輕聲道。
薛璟笑了笑,說道:“對了BOSS,你拜托我的那件事,已經有眉目了。”
幼晴A夢真的為他做了太多事,現在是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很快就能得手了……應該就在這幾天。”
吳幼晴似乎愣了愣:“嗯?這么快?”
她覺得這次拜托給薛璟的事情難度還是非常高的,畢竟是潛入一家超級公司偷取安保嚴密的重要物品,因此也沒說具體什么時間讓他辦完,只是讓他有把握的時候去做。
但她清楚,薛璟并非無的放矢之人,既然敢開口這么說,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于是,她只是輕聲道:
“小心些,安全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