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大圖書館第七層。
平日里本該只有靜謐的少女獨自一人所在的閣樓,卻出現了一名意外的來客。
吳幼晴合上手中名為《全知悖論》硬皮書,目光望向不知何時已經坐在自己對面的優雅身影。
她面色不變,似乎對對方的到來早有所料,將書本輕輕放在木桌上,吳幼晴站起身,走到暗柜處,從中取出茶具來。
“只有紅茶可以嗎?”
吳幼晴背對著御伽神樂,語氣寧靜的輕聲詢問道。
御伽神樂過分艷麗的臉上流露一抹笑意,上身前傾,將手搭在桌子上,撐著下巴,好奇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瓶可樂哦?”
吳幼晴頓了頓,語氣不變:“那是為另外的人準備的。”
“誒……是嘛。”御伽神樂笑意更深。
“我能問一下是為誰準備的嗎?盟主大人。”
吳幼晴將茶具放到桌子上,一邊進行泡茶步驟,一邊淡淡開口道:
“我可不記得自己當過什么盟主。”
御伽神樂光潔如玉的漂亮手掌輕輕撫過桌上的書本,說道:
“‘水銀之樹’的神選受賜者們聽到你這句話,可是會哭出來的……你是他們唯一救贖的希望。”
吳幼晴將泡好的紅茶推到御伽神樂面前,自己也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嘆息道:
“……如果真的將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某一個個體身上,那他們就注定得不到救贖。”
御伽神樂似是贊同的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呢。”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秀麗的眉毛微微一挑:
“誒,這茶……”
好怪的味道。
該不會是什么幼晴茶吧?
并不知道面前這個惡趣味的女人竟然生出了和薛璟第一次喝到茶時一樣的奇怪感想,吳幼晴說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趁現在趕緊說吧。”
御伽神樂……或者說御伽鈴鹿。
吳幼晴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對她的一切了解都來自于薛璟的口述,以及……
“我收到了命令,前來邀請你加入我等‘搗蛋鬼’。”
御伽神樂輕聲開口道。
吳幼晴沒有說話。
御伽神樂繼續道:“那位先生說,只要你加入,他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
吳幼晴神色沒有半點波動,只是簡單的詢問道:
“那個人了解過我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御伽神樂歪了歪頭:“舊日最古三柱之一……殷紅之霧,不是嗎?”
吳幼晴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拒絕,請回吧。”
御伽神樂微微一愣,笑道:“那位先生居然出錯了……真是少見,除了數十年前傳聞中的那一次外,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吳幼晴搖了搖頭:“他沒有出錯,只是單純的信息不足。”
“派你來,也并不是真的指望你能成功,而是一個單純的試探。”
“現在,他已經從這個試探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了。”
御伽神樂苦惱的用手指攆了攆身前的長發:“你們這些大人物交流,太讓人搞不懂了,好麻煩。”
“……那,公事已經辦完了,咱們來討論點有意思的私事吧”
“幼晴様(様:sama,敬稱),你和薛君,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御伽神樂滿臉好奇的開口道。
吳幼晴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一壘?二壘?三壘?還是……本壘?”
御伽神樂站起身,手掌撐著桌面,身體前傾逼近吳幼晴,艷麗的俏臉上帶著莫名的興奮。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吳幼晴偏過頭去。
“誒很簡單的,一壘是牽手,二壘是親吻,三壘是艾撫,本壘是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御伽神樂興致勃勃的解釋道,一邊說一邊從一到四伸出四根手指。
吳幼晴捂著額頭嘆息道:“我不是聽不懂這個……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同齡人的想法。”
“極東也是誕生自儒家文化圈里的保守國家,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所以到底到哪一步了?”御伽神樂一拍桌子,愈發逼近。
“怎么可能跟你說啊。”吳幼晴沒好氣道。
沒搞懂這人怎么回事,第一次見面就問這么深入隱私的問題。
御伽神樂面露恍然:“喔既然是不能說的程度,那肯定不是什么都沒做過的關系了。”
吳幼晴:“……”
“一壘……看來不止呢。”
吳幼晴淡淡道:“沒什么事了就趕緊走吧。”
御伽神樂坐回了椅子上,雙手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悠悠道:
“真羨慕你啊,幼情様……高高在上,有恃無恐的態度,你應該什么都不用做,那個人就會主動走向你吧。”
“不過無妨,雖然爭不過,但我也不打算跟你爭這個。”
吳幼晴微微皺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御伽神樂笑瞇瞇道:“果然好東西得到的難度很高呢,這樣才有意思……我決定了。”
“幼晴様,我要跟你成為姐妹。”
吳幼晴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
“如果成為不了真姐妹,那就當竿姐妹。”
說著,御伽神樂站起身,走出了閣樓。
吳幼晴面色疑惑的看著御伽神樂離去:
“她在說什么?”
姐妹,干姐妹……
等一下,干是哪個gan?
干姐妹還是竿姐妹?
知識淵博的吳幼晴,很快就意識到了御伽神樂的意思,面色微微一變。
隨即嘆了口氣,無奈道:
“這人真的是……看來不能放養過頭了。”
……(竿姐妹,指用過同一根竿的女人,至于‘竿’是什么……就是你想的那個東西,同理還有穴兄弟)
薛璟走到圖書館門口,正要上去,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從門口走了出來。
“嗯?鹿桑,你在這干嘛。”
他開口疑惑道。
自從御伽神樂跟著他回到晴城后,雖然被他拒絕住在自己家,但這幾天里也會時不時的上門找他蹭飯,還會去藏龍道場找他切磋實戰。
處于時不時就能碰面的狀態。
御伽神樂也看到了薛璟,有些意外,但聽到他的話后便嬌嗔道:“討厭啦薛璟哥哥,又認錯人了,人家是神樂哦,不是鈴鹿哥哥大人。”
“這人設你還沒玩夠啊,差不多得了。”薛璟說道。
“中文不好,沒聽懂。”御伽神樂偏過頭去說道。
“你是到這看書的?晴大圖書館校外人員不能進,你是怎么進去的?”薛璟隨口問道。
御伽神樂眨了眨眼:“是這樣嗎?我找了個學生問了一下,他就帶我進去了。”
居然不是以武犯禁翻墻,而是正常手段進去的嗎?薛璟有些意外。
不過想想也是,雖然他本人不是很感冒,但御伽神樂這種頂級美人,普通人哪頂得住,一開口對方就直接陷入被魅惑狀態了,讓他殺人方法也許不行,但帶外人進圖書館這種雖然違規但不算大的小事,肯定是頂不住的。
“行了,我還有點事,你自個兒玩去吧。”
薛璟說著,便要直接翻過閘機進去……他沒帶學生卡。
“對了薛君,我應該這兩天就要回去了。”御伽神樂輕聲道。
薛璟對著她點了點頭:“這樣啊,祝你一路平安……對了,你這模樣怎么辦?”
御伽神樂從懷里拿出一條緞帶。
正是被薛璟以天衣無縫槍法縫合的‘易釵而弁’。
原本縫在上面的針線痕跡已經消失,看上去已經恢復完好了。
“易釵而弁昨天已經修好了,我才用電話聯系了極東那邊,薛君不必擔心。”
薛璟點頭道:“那就好。”
“薛君,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是更喜歡鈴鹿哥哥大人,還是我呢?”
御伽神樂忽然開口問道。
“這什么問題,不都是你嗎?”薛璟撇嘴道。
“不是哦……所以你選哪個?”御伽神樂笑道。
這是干嘛,讓他選好兄弟還是壞女人?
薛璟覺得都差不多,不過御伽鈴鹿形態有登龍劍,給給的樣子挺哈人的,于是薛璟說道:
“選你。”
御伽神樂神色不變,低聲道:“喔這樣么。”
“不過。”薛璟忽然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這世界上的選擇題,并不是每次都只能選一邊的。”
“如果你是在疑惑今后想保持男身還是保持女身之類的奇怪問題,我的建議是全都要。”
說著,薛璟又補充道:
“啊,我可不是讓你當futa(女性外表,有‘竿’的雙性人)啊,只是讓你隨著自己的意愿,自由切換形態。”
御伽神樂歪了歪頭:“啊?你不介意嗎?”
薛璟翻了個白眼:“我為什么要介意。”
御伽神樂意義不明的笑了兩聲,說道:“行吧,這個問題今后某個時刻我會再問你一次的。”
“再見啦,薛君”
御伽神樂揮了揮手,朝著晴大校門外走去。
薛璟看了一會兒她遠去的曼妙背影,轉身翻過閘機,進入圖書館,向第七層走去。
進入第七層,薛璟看到那個靜靜坐在木椅上的身影,一股寧靜祥和的感覺便在心底蔓延開來。
今天的圣幼晴有些奇怪,居然并沒有在看書,而是拿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
薛璟走到她面前,一邊打招呼一邊好奇的開口問道:
“你在看什么?”
吳幼晴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幽幽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讓人看不懂:
“看新聞評論。”
薛璟探頭過去瞧了一眼,發現竟然是討論他的新聞版面。
身為最近大爆,噱頭極足的U19史上最強冠軍,他的熱度居高不下,網上關于他的議論極多。
吳幼晴的手指,正停留在一個路人評論上。
近朱者赤,璟鹿者甜。
……是磕他和御伽鈴鹿CP的。
薛璟面露古怪,干咳一聲:“看這種東西干什么,沒意思,網上的人都隨便亂說話的。”
吳幼晴不置可否,她將手機收起來,淡淡道:“找我干什么。”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但不知為何,薛璟總覺得就是比平常的時候冷淡了一些。
他撓了撓頭,聲音不由自主小了些許,說道:“您知道的,我剛剛宰了只寄生燭,對于這東西,我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想找您了解一下。”
‘您’都出來了。
吳幼晴嘲諷似的呵了一聲:“你也就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來找我了。”
薛璟:“嗯?”
這幼情佛祖怎么跟吃了火藥似的,一點都不佛祖。
“哪啊,要不是怕打擾到你,我肯定天天賴在這了。”薛璟義正言辭道。
“少說自己做不到的事,這種討好方法只對一般女人有用。”吳幼晴淡淡道。
“私密馬賽。”薛璟使用了躬匠精神。
“你說日語做什么,難不成以后還想著去極東那邊入贅不成!?”吳幼晴瞪了他一眼。
薛璟被懟的一臉無辜。
不是……他就是單純的開個俏皮玩笑啊。
“冤枉啊好姐姐……你想哪去了,我真要入贅肯定也是入你啊。”
薛璟連忙喊冤道。
聞言,吳幼晴神色微微一頓,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嗯?她好像心情好了一點……薛璟敏銳的察覺到吳幼晴不自覺的語氣緩和。
“行了,趕緊說,想問些什么?”
覺得敲打的應該差不多了,吳幼晴偏過頭去,不看薛璟開口道。
薛璟見她扯開話題,便笑了笑,順著她的意思,開始講述自己的猜測。
從寄生燭這怪物為何會出現在現世,并且目標很明顯沖著他來的疑慮,說到自己的出生日子剛好和帶來寄生燭的界震出現之日吻合。
“……BOSS,你覺得,是不是異界有存在覬覦我或者我身上的某種力量,從十幾年就開始進行準備,就是為了在今天讓寄生燭跨界而來對我出手?”
吳幼晴聽完,緩緩開口道:
“你的猜測,很可能是正確的。”
薛璟沉思道:“果然么。”
“也是時候,再給你科普一些東西了。”
吳幼晴說著,伸手將放在桌子上的,名為《全知悖論》的書籍拿了起來。
隨后,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盒火柴,從中抽出一根,將其劃燃。
紅藍相間的火焰中,吳幼晴緩緩開口道:
“你有沒有聽過……‘全知悖論’?”
薛璟目光微微一轉,覺得這根火柴似乎比之前見到的要燃燒的更加旺盛。
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嬌小身影,正在吳幼晴的身邊逐漸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