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崖米植株本就低矮,這株更甚,幾乎整個長在青珠米蟲草的陰影下,禾葉有些發白,稻穗也略顯干癟。
但也得益于此,它的谷粒未遭海鳥禍害,三個穗子半垂著,也已趨于成熟。
讓李慶驚異的,當然并非它幸免于鳥難,而是其谷實散發出的靈氣波動,迥異乎常理。
虹崖米喜熱,夜晚猶需火光,收成時蘊含火屬元力。
但這一株不同!它的谷粒里還暗藏著淡淡的、源自青珠米蟲草的水屬元力。
水與火,恰如其分地融匯在一處,隱隱有坎離交結之勢。
李慶只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坎離交結,陰陽盤桓,這是……金丹大道啊!”
水與火,二者本是相克,在修真界,乃是十分特殊的一對大道。
傳聞在元皇統一修真界前,練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返虛六大境界,本無必然聯系。
有一位大能以坎離水火,煉陰陽無極,最終成就金丹大道,治世萬載之后飛升而去。
哪怕后來元皇梳理境界,其中結丹一境,有法門無數,但水火煉金丹之法,依然屬于頂尖成就。
這等大道,李慶如今自然不敢肖想。但他明白這株虹崖米的價值。
如果說,椰棗螺心會受到筑基修士的覬覦;那這米必然能讓筑基巔峰的大修士為之瘋狂。
李慶長吸一口氣,試探著給它用了道回春術,希冀著能使其發育得更飽滿一些。
然而,稻穗微微搖曳,渾不受補,反而由穗子根部干枯斷裂,自然地掉落下來。
李慶連忙接住,用神識細細感應,發現米粒生機內斂,水火元力依舊,這才松了口氣。
“這青珠米蟲草,掉落在虹崖米稻田,還真個是機緣巧合,大道垂青啊!”
李慶取出一個玉盒,將這三穗數十粒靈種好生珍藏,留待筑基后再做打算。
*
待虹崖米收獲完,青珠米精靈蟲再次陷入沉睡。
李慶估摸著,它真正出世的時機當在五日后,也就是青珠米迎來豐收之日。
按理說,他應當守候一旁。
但此前金雕巫師法庫西所言,海底火山即將爆發一事,同樣觸動著他的靈覺。
在修真界,火山爆發,會有大量深藏地心的靈材珍寶,隨巖漿一同現世。這方世界同樣如此。
他秉著“用人不疑”的想法,將這邊拜托給雷恩一家,自己一路掐著辟水訣,往那座海底火山而去。
這方世界,海中資糧開發較少,各種靈物的氣息不斷引動李慶的神識。
他沒有刻意尋找,但也抓了不少魔力浸染的魚蝦螺貝,一股腦放進了靈獸袋。
也有各種礦石、珍珠、金屬殘片,全都塞進儲物袋。
但總體而言,都是些練氣期的資糧。對李慶沒啥大用,除了給小輩,就只能拿去填補家族庫房。
“可惜,這一路過來,既沒抓到魔力浸染的椰棗螺,也沒撿到水中精靈蟲……”
李慶隱隱覺得不對:自己第一次下海尋寶,運道未免太好了些。不僅抓到一對椰棗螺,還撿到了阿藻這只精靈蟲。
但這些多想無益,他收斂心神,走走停停著,來到了法庫西講的那座海底火山。
此時離火山噴發,大約還有一日。
李慶趕到時,周圍看著風平浪靜。但他神識微動,便發現了五十幾個練氣中、后期的靈氣波動。
其中三十幾個波動與雷恩相似,聚在一處海島上,想來都是符文戰士。
他們手段相對單一,無法長時間潛水,不到正式爆發,大概是不會下海的。
另外十幾處波動,則相對分散,也更富變化。有的堂皇正大,有的野性十足,也有的詭譎莫測。
李慶猜想,這些都是巫師。
他沒有貿然靠近任何一處,用法術易容后,找了座隱蔽的礁石,默默打坐,等待火山噴發。
但他不去就山,山卻來就他。
他剛坐下沒多久,一個黑袍加身、看不清面目的巫師,就來到了他身邊。
“好濃郁的自然元素,閣下是翡翠之環哪一位隱世的長老嗎?”黑袍巫師問道。
李慶感應到,對方實力與自己相當。
“嗯。”自恃有真元防身,李慶毫不心虛地應了,反問道:“閣下又是哪位?”
黑袍巫師反而沒起疑心,聲音沙啞地說:“我一個散居巫師,不比翡翠之環家大業大,無所畏懼,可不敢透露姓名。”
翡翠之環,荒野之家……這些都是雷恩一家所不知道的情報。他們只知道與海岸諸國達成和解的巫師隱修會。
若按雷恩的說法,巫師在這方世界,屬于陰溝里的老鼠。
但聽這黑袍人的意思,翡翠之環應當是個十分強勢的組織。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李慶心中嘆了一聲,正色地望向黑袍人,“那你過來找我,有何貴干?”
黑袍人發出反派標志性的“桀桀”笑聲:“這次雖然屬于火山小爆發期,不值得四級強者出手,但過來的三級強者為數可不少。”
“閣下孤身一人,如果沒遇上珍寶還無所謂。一旦有不菲收獲,恐怕會被群起而攻之了。”
李慶眼皮都沒抬一下:“你是來找我聯手的?藏頭露尾,讓我怎么相信你?”
黑袍指了指身后:“我們這邊,已經有兩位三級巫師,四位二級巫師聯合了。以冥河起誓,誰都付不起背誓的代價……”
冥河起誓,這顯然又觸及到了李慶的知識盲區。
他心念電轉,貌似不甚在意地道:“哦?既然這樣,那你先立個誓,以表誠意吧。”
黑袍人不疑有他,取出一張羊皮紙,上面繪制著復雜的符文,下方還血書著六個不同的字符:“閣下請看,我們六人的名字,都已經在冥河誓約上了……”
李慶:看不懂!為之奈何?
為了不漏餡,他故作高深地表示:“誰知你是否在這誓約上,動了手腳?除非你當著我的面,再發一個?”
黑袍人左手微微一抖,惱怒道:“我好心邀請閣下一起抱團。你既然不領情,那就算了。”
說罷,他利索地將羊皮紙收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慶無言以對:你急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這冥河誓約能不能照貓畫虎,現學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