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火山仍在爆發。
泛著青藍火焰的狐尾藻,正在不斷滋長、蔓生,很快便遮蓋了一大片海面。
而在火山與海藻上方,李慶、菲洛斯,以及持槍的黃金戰士,正三足鼎立,互相牽制。
李慶未曾預料到,原本簡單的火山撿寶之旅,會變成這般局面。
菲洛斯身后那道長河虛影,隱隱帶著生靈哀嚎、萬物歸寂的氣息。不出意外,應當便是所謂的“冥河”投影。
這投影真論起來,其實也不過是筑基,也就是這方世界的四級層次。
李慶憑借丹田內剩余的十三滴木屬真元,以及兩滴火屬真元,倒也非完全不可力敵。
“只是,有這個必要嗎?”他在心中暗自權衡。
但菲洛斯并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不管你是用何種方式,從軌跡中剝離開來,你今天都必須死!”
李慶反倒放松,不必在為是否動手而為難了。
更何況,他瞥了眼不知何時,變得空落落的兩肩,心道:“大道唯爭!縱我想退一步,怕是也不能善了。”
那個日光黃金戰士,望望菲洛斯,又瞅瞅李慶,哂笑:“早知道你們巫師一盤散沙,好不容易從烏龜殼里出來,就給我看了這么一出鬧劇。”
菲洛斯冷冷一笑:“你們這些背主的蠢奴隸,不躲在光明之國茍延殘喘,還敢到東海岸來攪動風雨。今天死在這也不冤。”
日光戰士暴怒,握緊手中靈器級長槍:“邪惡的巫師,想要我的命,得先問問我的長槍利不利!”
一時間,三方劍拔弩張,卻沒有一個率先打破平衡。
倒是躲最遠的法庫西探出頭來:“菲洛斯,我們從同一巫國出來,也算是半個老鄉。放我離開,我保證絕不透露你的消息,如何?”
菲洛斯只冷笑一聲:“凡是荒野之家的巫師,都要死!”
說著,他瞥了眼下方愈發繁茂的狐尾藻,眼中閃過一絲迷醉:“我三年前便發現了這寶貝,費心籌謀才把你們引來。所以——”
他“桀桀”怪笑一聲:“你們三個,都歸于冥河吧!”
說著,菲洛斯身后那道冥河虛影,瞬間分出三條支流,朝著李慶三人席卷而來。
他竟然是要以一敵三。
“原來海底火山爆發的情報,是你暗中透露給我的!”
黃金戰士反應過來,周身日光迸射,手中槍出如龍,狠狠一刺,就將襲來的冥河虛影崩碎。
菲洛斯毫不在意,打了個響指,冥河虛影又分了叉,依然直沖這位黃金戰士。
“若非如此,我從哪里去找這么多三級符文戰士,來血祭我的寶貝?”
“鳶尾花伯爵那家伙,蠢是蠢了點,但他實力強啊!事成之前,我可不敢招惹他。”
李慶一邊尖著耳朵,搜集珍貴情報,一邊將青木法力化作種種靈植模樣,種到冥河虛影之上。
“嘩啦啦……”潮水往復,將法力塑造的靈植沖刷殆盡,卻也無力再更進一步。
菲洛斯顧不得和黃金戰士廢話,望向李慶滿眼震驚:“怎么可能?你三階的魔力,如何抵擋得住冥河的侵蝕?”
李慶也很意外。他原本只想用法力稍作抵御,盡量減少真元的損耗,卻歪打正著。
這讓他愈發意識到,青木虛影的不凡。受它影響而蛻變的法力,單論菁純凝實,竟已接近筑基期真元。
于是同黃金戰士那邊一般,李慶也與菲洛斯陷入了僵持。
唯有法庫西,被冥河虛影追得四處亂竄。一會兒化作猛禽,卻上天無路,一會兒又變身大魚,仍下海無門。
但無論他如何狼狽,冥河虛影始終沒能捕捉到他。
李慶覺得不對:“這廝謀劃已久。如今敢以一敵三,必然不是真個失了智。那么,他的后手……”
便在此時,菲洛斯忽然再次打了個響指。
李慶靈覺瘋狂示警,想也不想耗去一滴真元,化作青木光罩將自身護佑住。
下一瞬,他身后虛空中忽然伸出一根狐尾藻,狠狠地撞在了筑基法術“青木玄光罩”上,發出爆鳴。
黃金戰士始料未及,好在騰挪得快,只有左側肩膀被洞穿。
但這東西很是兇殘,青藍色火焰一烤,殷紅的鮮血便從傷口“噗呲噗呲”地迸濺出來。
李慶這下注意到了,符文戰士的鮮血,似乎比尋常人,乃至練氣修士的鮮血,還要富含靈氣。
突然冒出的狐尾藻,被血液喂養,瞬間狂化起來,毫無章法地揮舞著,反倒讓黃金戰士招架不住。
而法庫西在被狐尾藻偷襲時,竟又十分巧合地躲過了。
他撫著胸膛,長吸口氣,大叫道:“你竟然能在鳶尾花群島,使用空間之力?”
回應他的,是冥河虛影更加劇烈的糾纏,以及狐尾藻冷不丁抽個空子的偷襲。
很快,這火山中長出的青藍焰狐尾藻,便如同裂變一般,分出無數狐尾藻來。
一株株生機勃勃,帶著某種異香,在火焰的催發下,愈發濃烈,熏得人昏昏欲睡。
李慶將鼻息封閉,那異香竟又循著眼、耳諸竅而至。一時間五感混亂,顛倒夢想,怪異至極。
他顧不得遮掩,周身青木法光一轉,生出熊熊靈火,將身邊異香焚燒干凈。
而另一邊,黃金戰士終于中招,“噗通”一聲,掉落進下方混亂的海域,很快便被野蠻生長的狐尾藻洞穿。
直至血液流失殆盡,他才從昏亂中清醒,回光返照之時,驀地抓起手中長槍,渾身符文盡數涌入,隨即朝著菲洛斯的方向投擲而去。
“嗖——”
這一槍如同長虹貫日,鎏金的符文依次亮起,像是完成了某種解封,光輝大盛,牢牢鎖定了菲洛斯,讓其避無可避。
菲洛斯不得已,只得將冥河虛影收回,化作一道水綾守護自身。
長槍與水綾無聲無息地碰撞,將周邊靈氣都消泯,形成某種危險的氣場。
李慶飛身后退,眼角余光卻瞥見,法庫西再度化作魚鷹,直撲最初那條狐尾藻出現之地。
“你敢!”菲洛斯怒極大吼。
而法庫西已經從狐尾藻中抓住了什么東西,兩翼上揚,怒而高飛,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天際。
李慶心中一凜:“這廝莫非一直在扮豬吃虎?”
便在此時,他肩膀不由得一沉。
他扭頭一看,阿筍頭頂坐著阿藻,阿藻嘴里叼著一粒種子般的東西,正開心得搖頭晃腦。
李慶心中一定,想要調侃一句:“感謝道友饋贈。”但想了想,還是悶聲發大財。
丹田內一滴真元消散,化作清風將李慶籠罩。趁著菲洛斯與長槍糾纏,他一個風遁迅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