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正色道:“無論季長生是真仙轉世也好,還是無意中為我們玄都觀化解了一樁陰謀也罷,都是我們玄都觀需要大力扶持的功德種子。甚至,若季長生不是真仙轉世,我們更要精心培養。”
其他脈主紛紛點頭稱是。
給觀主面子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真仙轉世自有來歷。可若季長生是一張白紙,那很顯然會對玄都觀的歸屬感更濃。
而且,玄都觀畢竟是正道。
季長生年紀輕輕,就已經和天魔教主成為死敵。
若玄都觀不庇護季長生,又何談除魔衛道。
“我看季長生可以入我門下……”
觀主話音未落,就被李嫦曦打斷:“觀主,之前我已經向季長生許諾。他舉報天魔教臥底有功,只要他能通過內門弟子考核,就可以入我門下。”
觀主和其他脈主面色大變。
比剛才聽到余老魔的算計還要更加驚恐。
觀主下意識開口:“萬萬不可。”
李嫦曦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滿道:“觀主,你也和其他人一樣認為我當不了一個好師父?”
觀主:“……”
怎么說才能給她留點面子呢?
觀主很為難。
其他脈主不為難,一個虬髯大漢直接開口:“你收過八個徒弟,死了八個徒弟。季長生是個好孩子,你給他一條活路吧。”
李嫦曦的語氣云淡風輕:“世事一場大夢,何必拘泥生死。人生的精彩不在于長度,而在于寬度。在我門下求學十年,勝過他們空活百歲。再說了,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本是常事。之前的八個弟子實力不夠,所以才不能破開生死幻境。季長生不一樣,煉氣期就能凝結功德花瓣,我很看好他傳承我的衣缽,破開幻境飛升為真仙。”
虬髯大漢仰天長嘆:“壞了,她竟然認為自己是憑實力活到今天的。看來今天沒吃藥,又犯病了。”
李嫦曦不屑一笑:“區區合體小修,也想壞我道心。本座很正常,有病的是你們,沉淪幻境而不自知。罷了,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有些事情和你們說了也不懂。總之,季長生這種功德種子只有我能教,讓給你們就是在浪費良才美玉。”
大家呵呵一笑。
觀主輕咳一聲,直接拍板:“讓季長生自己選。”
……
在觀主和其他脈主說話的同時,季長生已經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修為了,馬上就能順利筑基。
筑基是修仙的第二道檻,也是前期區分修仙者天賦最重要的一道門檻。
煉氣用來將沒有修仙天賦的生靈拒之門外,而筑基則會篩選出那些擁有修仙天賦但是不多的生靈,一般這一關的淘汰比例是十比一。
自從筑基丹橫空出世后,筑基變的相對容易很多,但也僅僅是將筑基的比例提升到了8:1。
在引氣大陣中,季長生稍微猶豫了一下,自己一個臥底,表現的太高調會不會不太好?
片刻之后,季長生就果斷踏入了筑基期。
臥底?什么臥底?
我是玄都觀新晉內門弟子第一人,未來玄都觀觀主的候選人,正道仙門的希望之星,我怕什么?
再說了,像我這樣的功德種子,就算是有心低調,實力也不允許。
在天魔教的時候他很低調,所以他被區區一個外門長老派來了玄都觀送死,天魔教高層都沒人保他。
吸取教訓,成為玄都觀高層心目中不可動搖的天才。
打定主意后,季長生就已經成為了筑基期修士,同時他明顯感覺到,體內的血煞之氣也瞬間暴增,體魄在一瞬間比煉氣期強大了十倍不止。
功德之氣和血煞之氣可以同修,季長生確認了這件事,愈發堅定了自己心向正道的正義之心。
季長生的突破,很自然的引起了觀主的注意。
“季長生的功德能直接讓他晉升到筑基中期巔峰,而且他的體魄也遠超正常修士。咦,他體內怎么還有血煞之氣?”
觀主目光如炬,雖然季長生極力在隱藏自己的血煞之氣,但觀主還是發現了些許端倪。
李嫦曦迅速送上了助攻:“發現邴子平是天魔教臥底后,換成普通人很有可能會獨善其身,以免招惹麻煩。但季長生果斷將信息報告于我,可見此子殺伐果決,不是那種空有善心卻無手段的普通修士。以他的性子,以往定然是有真正動手斬妖除魔過,有些許血煞之氣并不奇怪。”
觀主沉吟片刻,緩緩點頭;“有理。”
其實有理沒理,全在觀主一念之間。
但季長生舉報了天魔教教主的私生子有功,自身又展現了足夠的天賦,外加李嫦曦的助攻,那觀主自然認為有理。
在五五開的時候,你自身的份量和你的背景人脈就會決定事情的走向。
換成這次內門考核之前的季長生被發現身具血煞之氣,肯定會被調查。
但是現在……季長生需要考慮的是拜入哪位脈主門下。
見季長生已經成功筑基,而且還有繼續提升修為的趨勢,觀主為了避免季長生根基不穩盲目提升,直接探手一抓,將季長生抓出了引氣大陣之外。
季長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門長老立刻主動開口:“此乃觀主親臨,以及我玄都觀八脈脈主,還不行禮?”
季長生內心一緊,趕緊行禮。
觀主笑呵呵的開口:“不必拘禮,季長生,聽李脈主說,你之前舉報了一個天魔教臥底?”
“是。”
觀主看著季長生,越看就越是喜歡,畢竟是他的人形祥瑞,他即位觀主后的第一個絕世天才。
不過喜歡歸喜歡,他忍不住起了促狹之心。
“你可知那個臥底的身份?”
季長生一愣,是真的愣,毫無表演成分:“天魔教臥底還能有什么身份?應該就是天魔教的普通弟子吧?”
“不巧,你運氣好,遇到了一個特殊臥底。”
季長生:“?”
觀主輕笑道:“你舉報的是余老魔私生子。”
季長生此時依舊迷茫:“余老魔是誰?”
他在天魔教的時候很低調,對于外界風云變幻毫不關心,一心修煉,好找那幾個屠戮他小鎮的天魔教弟子報仇,所以對于此方世界其實算不上特別了解。
這也符合一個普通小鎮孩子對于世界的認知。
來了玄都觀之后,他也是夾著尾巴做人,從來沒有主動打聽過一些不該他打聽的事情。
所以觀主說余老魔,他是真的不認識。
然后……
“倒是忘了伱是個普通孩子出身,余老魔是天魔教教主,當世最強魔頭。”
季長生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尼瑪。
我就隨手舉報一個臥底,來歷這么大?
這踏馬魔教教主私生子就這水平?
天魔教教主是有病嗎?把自己親兒子送來玄都觀墳頭蹦迪?
開局和當世最強魔頭結為死敵?
我一個天魔教臥底,把天魔教教主的兒子給干死了?
季長生這一刻很后悔,應該對同行仁慈一點的。
對季長生懵逼和后怕的反應,觀主和其他脈主全都十分理解。
一個筑基期小修士弄死了當世最強魔頭的私生子,換誰都得怕。
不過觀主還是愛才的,很快便道:“不必過多擔心,你既然拜入了玄都觀,玄都觀自會庇護你。余老魔雖強,但也奈何不了我們玄都觀。玄都觀想保的人,誰也動不了。”
說到最后,觀主的霸氣和傲氣絲毫不加掩飾。
季長生并沒有因此心情緩和太多。
他苦笑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天魔教教主若想殺我,辦法太多了。”
他都是天魔教的臥底。
天知道玄都觀內還有沒有其他臥底。
季長生絲毫沒有安全感。
觀主理解季長生的想法,安慰道:“放心,修真界自有規矩。以余老魔的身份地位,是不允許對你出手的,否則我們玄都觀一定會對等甚至加倍報復。季長生,你現在已經正式拜入玄都觀內門。若有魔門高手以大欺小,他們動你一根汗毛,玄都觀就會滅他們十個真傳。”
季長生深吸了一口氣,主動拜謝觀主:“多謝觀主庇護。”
他相信觀主說的是真話,玄都觀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但是沒用。
余老魔死了兒子。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在這種仇恨面前,指望余老魔講規矩完全是鴕鳥行為。
你不能指望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大魔頭守規矩。
那也太天真了。
李嫦曦突然開口:“你舉報邴子平之事并未外傳,余老魔應該不知道這件事。”
季長生眼前一亮。
是了。
他只告訴了李道彥,然后李道彥告訴了李嫦曦,李嫦曦又告知了玄都觀高層。
只要這些人不外傳,余老魔就應該不知道。
觀主也反應過來,點頭道:“我會讓所有知情人發下天道誓言,不會將此事外傳。你既是玄都觀弟子,玄都觀自然要庇護你。”
“多謝觀主,多謝李脈主。”
季長生還沒有完全放心,不過多少也是個安慰。
“好了,這次把你叫來,是讓你選擇師承。你的天賦和功勞我們都看在眼里,我愿收你入門墻,你可愿意?”
觀主主動釋放了橄欖枝。
季長生很愿意。
觀主自然是最強的那一脈,這是最粗的大腿。
而且觀主對他的欣賞毫不掩飾,他都看在眼里。若拜在觀主門下,前途理論上應該是一片光明的。
但是余老魔的威脅如芒在背,即便觀主說了會讓所有知情人發下天道誓言,季長生也不敢完全放心。
在修仙的世界,就連死人都不能完全保守秘密。
他很難有安全感。
所以季長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膽開口:“弟子斗膽,請問觀主和余老魔孰強孰弱?”
觀主:“……”
季長生十分失望。
觀主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看向其他脈主。
但沒有人開口說話。
季長生心更涼。
看來他拜不了一個比余老魔更強的師父了。
就在此時,李嫦曦上前一步,語帶笑意:“余老魔是當世最強魔頭,即便是我們玄都觀,真說穩壓余老魔一頭的也只有一個人,也是公認的當世第一人——玲瓏仙子。可惜,玲瓏仙子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渡劫飛升上,肯定是不會收你做弟子的。”
不等季長生失望,李嫦曦繼續道:“玲瓏仙子是我媽!”
季長生二話不說,納頭便拜:“見過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