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看出來了,其他修為高深的大能反應稍微慢了一點,但是也很快反應過來:
“煉真成假?”
“我甚至感覺像是言出法隨!!!”
“嫦曦這是……修為又精進了?”
“這怎么可能?幻術真能影響現實?”
“難道傳聞是真的,要是哪天李嫦曦天下無敵,全世界都會被她煉成假的?到時候我們才是瘋子,只有她是正常人?”
……
聽著其他人失態的議論,季長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瑤光羅幻,天下第一,不管其他人承不承認,他認了。
相信相信的力量!
這句話在藍星就是騙人的雞湯。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在瑤光一脈的功法加持下,竟然能變成真的。
修仙真好玩。
這一刻,季長生的向道之心無比堅定!
修仙的不需要玩口才。
直接修為作弊,就讓人無話可說。
李嫦曦的修為很顯然還沒有到言出法隨的地步,但是已經開始煉真成假,幻術影響現實了。
這件事情震驚了很多人。
李嫦曦給季長生使了個眼色。
季長生秒懂,立刻道:“簡直是胡說八道,哪有什么煉真成假?幻術就是幻術,永遠變成不了現實。更何況眾所周知,我師姐是八脈脈主中實力最弱的,又豈能在觀主面前班門弄斧?爾等為了顛倒黑白,當真是一點面皮都不要了。”
李嫦曦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師弟不愧是南極長生大帝,權謀機變已經點滿,她只是一個眼神過去,師弟就秒懂了她的意思,和她配合的簡直天衣無縫。
李嫦曦也點頭道:“諸位謬贊了,我要是能蒙蔽照妖鏡的感知,那我就真是太陰星君轉世了,你們信嗎?”
說到最后,李嫦曦似笑非笑。
季長生和觀主同時內心一凜。
他們有那么一瞬間,真的開始相信李嫦曦是太陰星君這個鬼故事。
而其他人則把狐疑的目光轉向白家人。
剛才照妖鏡突然“翻臉”,將他們都震驚了。
但是他們冷靜下來之后,立刻意識到李嫦曦的修為還沒有強大到那個份上。
相比起是李嫦曦的幻術蒙蔽了照妖鏡的感知,他們寧愿相信是白家做的手腳。
“難道此事當真是栽贓嫁禍?”
“照妖鏡……若是真正的仙器照妖鏡,自然不會有錯,但是真正的照妖鏡在洪荒仙界的清源妙道真君手中,煙霞峰的照妖鏡畢竟只是一個仿品。而且,是玲瓏師姐從妖族那邊搶來的。”
“玲瓏師姐搶來的東西,如果白家能做些手腳……這很合理。”
“至少比李嫦曦是太陰星君轉世這件事情合理多了。”
“季長生剛才有句話說的沒錯,那些人喝了白冠霖的酒,死在白冠霖的房間,結果卻說是季長生殺的人,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對。”
……
凡事就怕多想。
原本照妖鏡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但是當李嫦曦證明這個仿品有可能“作弊”之后,真相立刻開始撲朔迷離起來。
懷疑白家自導自演的人迅速占據了上風。
就算是觀主都精神一振。
玄都觀不是魔教,名門正派的人雖然暗地里可能一樣虛偽,但是表面上是一定要過得去的。
觀主想保下季長生,也得有一個說的過去能服眾的理由。
剛才季長生殺人證據確鑿,觀主也沒有辦法顛倒黑白。
現在,理由來了。
觀主終于可以發力了。
他看了一眼神秀一脈的脈主鐘華。
這是他的鐵桿嫡系。
鐘華和觀主配合多年,默契絲毫不比季長生和李嫦曦差。
觀主一個眼神,鐘華立刻開口:“觀主,看來此事確有蹊蹺,不能輕易給季長生定罪,以免冤枉好人,也寒了其他弟子的心。”
季長生立刻行禮作揖:“多謝鐘脈主仗義執言。”
鐘華頷首為禮。
觀主也微微頷首:“鐘脈主此言有理,看來確實要查一查了。說起來我有一事不解,白冠霖不是白天剛剛被戒律堂懲處在房間內閉門思過三天嗎?”
戒律堂執法長老稟報道:“回觀主,確有此事。”
觀主看向蔣伯卿:“可是按你的說法,白冠霖下了山?”
蔣伯卿:“……”
身上的冷汗更多了。
原本只要釘死是季長生動的手,白冠霖犯的事都不叫事。
可是現在季長生似乎釘不死了。
而白冠霖犯的事卻都是實錘。
還都是他們自己承認的。
“觀主,這其中必有誤會。”蔣伯卿硬著頭皮道。
觀主的語氣很平淡:“誤會說清楚就好了,我們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解釋。為什么白冠霖明明應該在房間內閉門思過,卻無故下了山?還是說白冠霖其實沒有下山,這一切當真是白冠霖親自動手,再栽贓嫁禍給季長生?”
季長生雙拳握緊,神情憤怒。
內心卻十分悠然。
一切順利。
和他預料的一樣,觀主只需要一個保他的理由。
現在,李嫦曦給了觀主這個理由。
接下來,就是觀主對白家的反擊。
當然,季長生很樂意做先鋒大將,為觀主沖鋒陷陣。
所以季長生“憤怒”的開口:“白冠霖剛巧下了山,我剛巧變成了白冠霖的樣子,白冠霖的一群跟班剛巧死在了白冠霖的房間,白冠霖遭到刺殺后又剛巧沒死,我在玄都觀刺殺白冠霖還踏馬剛巧沒被逮捕當場。嘖嘖,姓蔣的,你們用力編造謊言的樣子真的好狼狽。”
這一波就叫痛打落水狗。
蔣伯卿開始罵娘。
觀主就是觀主。
玄都觀名義上的最高領袖。
當觀主開始發力后,白家立刻就有點頂不住。
這個很正常。
但凡白家的實力真的比觀主強,玄都觀觀主現在已經是白家的人了。
當初玄都觀換屆的時候白家都沒把握住機會將觀主搞下來,現在觀主都即位了,白家的力量只會更加落入下風。
觀主親自下場,再加上有季長生沖鋒陷陣。
今天被白家推出來的話事人蔣伯卿意識到他必須得先選一杯毒酒喝。
承認白冠霖在閉門思過的過程中下山,就等于白冠霖忤逆門規,罪加一等。
不承認白冠霖下山,那這件事情就是白冠霖自導自演的。
無論承不承認,白冠霖都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比起罪加一等,當然是栽贓嫁禍的罪行更嚴重。
所以蔣伯卿只能實話實說:“白冠霖確實下了山。”
戒律堂執法長老的臉色陰沉下來:“且不管季長生是否殺了人,白冠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仗著自己家世優渥,就不把門規放在眼里,此事必要嚴懲。”
蔣伯卿努力辯駁:“李嫦曦也干了,她也在被觀主禁足期間,卻還隨意進出。執法長老若要秉公執法,就應該兩個一起罰,否則實在難以服眾。”
李嫦曦打了個哈欠,舉手道:“我錯了,我認罰。觀主,扣我功德吧,多扣點,給白冠霖打個樣。”
功德,玄都觀的硬通貨。
比靈石管用很多。
除非是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否則只要門下弟子有足夠的功德,那玄都觀一般也不會將弟子一棍子打死。
不過功德其實遠沒有那么好積攢。
蔣伯卿繼續心里罵娘。
這個精神病哪來的這么多功德?
李嫦曦直接財大氣粗的用功德解決了自己違反門規的事,蔣伯卿無言以對。
白家在功德方面真不擅長。
大家族背后見不得人的陰私勾當太多了,功德不可能多。
而且白家努力積攢的那些功德,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轉贈給玄都觀。
反正白冠霖犯這點小事也死不了,他只能替白冠霖認了下來。
執法長老乘勝追擊:“白冠霖為何要下山?”
蔣伯卿:“……他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之前他收到了一張紙條,上面的信息讓他產生了誤判,進而給了季長生殺人滅口的機會。”
觀主手中出現了一張紙條。
“是這個嗎?”
季長生看了一眼。
沒錯,是那個。
他的手筆。
居然落到了觀主手中。
那就穩了。
白家人敢和觀主作對,肯定也有實力,但是觀主就是觀主。
在玄都觀,玲瓏仙子不出現,這里就是觀主的主場。
就算玲瓏仙子出現,現在的玄都觀還是觀主的主場。
畢竟李嫦曦和他說過,當初玄都觀換屆的時候,白家投了觀主的反對票,但是被擁有一票否決權的玲瓏仙子一票否決。
等于說觀主就是玲瓏仙子欽定的接班人。
所以季長生絲毫不慌。
觀主念出了紙條上的字:
“我是天魔教臥底玄都觀的弟子,想要棄暗投明,又擔心玄都觀容不下我。若白公子愿給予庇護,我可幫白公子栽贓季長生為天魔教臥底,并且我手中有觀主和天魔教高層暗通款曲的把柄。白公子若有誠意,可下山前往清風客棧一敘。今夜子時,過期不候。記住,一個人來,否則我決不會現身!”
伴隨著紙條上的內容被觀主念出來,大殿內鴉雀無聲。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季長生主動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
他悲憤的笑出聲來:“果然,還是栽贓陷害。就因為白冠霖出身白家,而我出身貧寒,擋了白公子的路,就要被白公子和天魔教的臥底聯手栽贓陷害。王法何在?公理何在?觀主,我累了,如果得罪了白家就是罪的話,那我認罪,請觀主賜死。”
觀主輕嘆了一口氣:“傻孩子,不必如此義憤填膺。不止是你,我也在被栽贓之列,不過手段確實粗糙了些。”
觀主揚了揚手上的紙條,對蔣伯卿道:“這個紙條是從白冠霖身上搜出來的,沒錯吧?”
蔣伯卿點頭,而后看了季長生一眼,冷笑道:“冠霖懷疑這張紙條是季長生白天的時候放到他身上的,這件事情背后的真兇是季長生。”
季長生勃然大怒:“白家倒打一耙,簡直無恥之尤。”
觀主擺了擺手,示意季長生無需辯駁,然后將紙條送到了昆岳脈主面前。
“欒師兄,你處事公正,向來不偏不倚,大家都信得過你,就由你來鑒別一下這張紙條吧。”
昆岳一脈欒脈主接過紙條,雙目當中光華閃耀,落到手中的紙條上。
片刻后,欒脈主皺起了眉頭,沉聲道:“紙是白家的沉香紙,不在外界流傳,只有白家的嫡系子弟才能享用。墨是能讓妖物通靈的點化墨,丹青閣特產,我手中都沒有珍藏,據說白冠霖出生后,丹青閣送了不少點化墨為賀禮。”
大殿內嘩然四起。
事實真相一目了然——白冠霖根本就沒有中計,這一切真是他自導自演。
季長生也吃驚于“白冠霖”的操作,驚恐的看向蔣伯卿:“你們竟如此費盡心思,果然是卑鄙無恥!”
季長生控制住自己,沒敢和觀主對視。
什么沉香紙,點化墨……這玩意他都是今天第一次聽說。
紙條上的內容都對。
也確實都是他寫的。
但是紙不是他的。
墨也不是他的。
當然,也肯定不是白冠霖那個倒霉催的。
觀主……好手段!
季長生現在就有一個問題:
怎么看起來己方陣營更像是反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