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師弟說的好。”
曹子銘剛出現，就聽到了季長生的豪俠之音，頓生知己之感。
“捐三尺意氣濯碧血，這才是我輩修士追求。陰謀終是小道，行堂皇陽謀，光明正大，才符合我們的初衷。”
嬴紅葉一臉黑線，無奈道：“曹師兄，長生是耍耍帥，你別當真啊。長生，你也是，騙騙自己就行了，你別騙兄弟。伱敢說，曹師兄就真敢信，騙傻子不道德你不知道嗎？”
她能分辨出來季長生是什么人，但她確認曹師兄根本沒分辨出來。
雖然曹師兄的確進步了。
但嬴紅葉也看明白了，曹師兄進步的只是手段，本質上沒變化。
最多是從杜宗升的舔狗，變成了季長生的舔狗。
他還是當初那個少年。
季長生擺了擺手：“紅葉，這次是曹師兄更了解我。”
曹師兄傲然道：“當然，男人更了解男人。紅葉，你還是對季師弟有偏見。季師弟雖然也用過不少陰謀詭計，但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正大光明。”
季長生深以為然的點頭。
這大概就是男人之間的共鳴。
嬴紅葉格局太小了，不懂他。
嬴紅葉一言難盡。
她就是看的太明白，懂的太多。
真羨慕曹師兄，長生說什么他都敢信。
“所以長生你想好怎么善后了嗎？”嬴紅葉擔心道。
吐槽歸吐槽，對季長生的擔心嬴紅葉也是認真的。
渣男歸渣男，有很多好女孩喜歡渣男也是認真的。
這個不沖突。
季長生點頭：“想好了，讓晁云天開，把通天商會庫存的所有‘聯天水鏡’都打開。他們開他們的，我們開我們的。曹師兄，你的浩然正氣最近可有精進？”
“自然。”曹子銘自信點頭。
精進的不是一星半點。
曹子銘補充道：“自從我向季師弟學習后，浩然正氣每天都在壯大當中，我甚至已經感覺自己摸到了元嬰門檻。”
這進步速度是真的嚇人。
他老師對他的預判是十年之內能晉升元嬰即可。
但曹子銘感覺只要跟在季師弟身邊，別說十年，一年都用不了。
十年之內他若能晉升元嬰，也是各大門派真傳弟子當中的優秀水平。
但若一年之內他就能晉升元嬰境，那他就是僅次于杜宗升任素瓊這樣的妖孽水平。
甚至有希望角逐一下丹青閣繼承人的位置。
原本曹子銘還到不了這個級別。
所以他對季長生的感恩發自內心。
季長生點了點頭：“一會曹師兄你全程把浩然正氣放出來，紅葉，你現在應該也能感應到功德之氣了吧？”
嬴紅葉明白了季長生的意思，紅唇微張：“你這是用道德綁架打敗道德綁架？”
晁云天啟動“聯天水鏡”，是為了讓季長生投鼠忌器，尊重明面上的規則和道德。
季長生直接放功德之氣和浩然正氣，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畢竟功德之氣和浩然正氣可是全天下都承認的硬通貨。
我殺了你，功德長了，浩然正氣長了，哪怕不符合規則，可天道承認了。
你怎么說？
是你的規則正確，還是天道正確？
嬴紅葉感覺長生壞歸壞，但做人是真有幾分機智的。
可惜了，老祖宗當年身邊要是有長生這種人，也不用每次都得剛正面，現在落的一個毀譽參半的下場。
季長生糾正了一下嬴紅葉的理解：“不是用道德綁架打敗道德綁架，我只是給盛國百姓科普一下功德之氣和浩然正氣是如何增長的。”
嬴紅葉重新理解了“科普”這兩個字，由衷的感慨道：“長生，你人真的太壞了。”
曹子銘眨了眨眼，給季師弟送上一記助攻：“那紅葉你喜不喜歡？”
嬴紅葉呵呵一笑：“我寧愿一輩子不找男人，從城樓上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喜歡壞男人。”
曹子銘對季長生攤手：“季師弟，我盡力了。”
季長生拍了拍曹師兄的肩膀，微笑道：“謝謝曹師兄，這下穩了。不過紅葉我還是要再次和你強調一下，正妻是我師姐的，你只能當妾。”
嬴紅葉一腳踢在了季長生屁股上。
曹師兄想哭：“紅葉，你踢我干嘛？”
季長生笑著放開了自己捏印的手，感慨道：“瑤光羅幻，天下第一，師姐誠不我欺。”
嬴紅葉：“……”
好氣。
好想打人。
但是為了曹師兄的生命安全，她只能控制住自己。
然后把怒火狠狠的發泄在通天商會身上。
“季師弟，通天商會把所有人都匯聚起來，我們頂得住嗎？”曹子銘問道：“通天商會別的不多，就是靈石多，還是能聚集不少金丹散修的。”
他之前去審問杜宗升了，所以皇宮宴會上后來發生的事情曹子銘還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現在通天商會盛國分會總部已經潛伏進了自己人。
季長生淡然道：“讓他們聚，正好方便我們一網打盡。曹師兄，杜宗升那邊你審的怎么樣了？”
曹子銘有些羞愧：“……沒審出來，杜宗升骨頭很硬，我也不好對他用刑。”
“沒關系，一會我拿他修一下功德。”
季長生完全不以為意。
“只要功德金蓮長了，他自然有罪，不需要證據。”
曹子銘：“……萬一功德金蓮不長呢？”
頓了頓，曹子銘補充道：“杜宗升也是做過不少善事的，畢竟他修的是浩然正氣。”
季長生對此表示理解。
大慈善家一般都是大富豪。
大富豪一般起家史都充滿了血腥與罪惡。
天使和魔鬼往往一體，這并不讓人意外。
杜宗升能被丹青閣無數人看好，自然是有他的優點。
但季長生篤定道：“功德金蓮肯定會長。”
曹子銘很想問為什么。
嬴紅葉看了曹子銘一眼，吐槽道：“你忘了長生剛才說的話了。”
“什么話？”
“瑤光羅幻，天下第一。”
功德金蓮實際上不長也沒關系。
長生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
嬴紅葉在沒有下限方面，對季長生十分有信心。
曹子銘：“……”
是他太天真了。
季長生給了通天商會一個時辰的反應時間。
不過半個時辰后，通天商會基本就完成了人員的集結。
在季長生給的壓力下，晁云天執掌的通天商會盛國分會迸發出了讓他們自己都震驚的行動效率。
不計成本的在盛國各大城市開啟傳送陣，半個時辰內將通天商會在盛國內有足夠戰斗力的人員都調集到總部，晁云天深深的意識到了一句話：
“果然，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感覺通天商會的行動效率可以這么快。
難怪總是被季長生壓著打。
還是他們自己不夠努力。
對于這一次晁云天展現出來的執行力，孟真真和盛佳妍也有些側目。
盛佳妍沒忍住吐槽道：“晁師兄，若是你之前能有這般果決，局面何至于此。”
她也就不用給季長生當狗了。
晁云天苦笑道：“不到絕境關頭，下不了決心做這種事情。現在我做這一切都是求活，其實已經打亂了我們通天商會整體的部署。今夜之后，哪怕能成功擋住季長生，事后我們通天商會在盛國的整體運轉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損失一定十分慘重，而且我必然會被事后追責。”
這些都是他在先斬后奏下做出的決定。
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魄力的，尤其是大宗門的弟子。
季長生敢橫沖直撞，他可不敢，因為他是規則的受益者。
只有在規則之內和他們玩，他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戰斗力。
季長生直接跳出了規則，晁云天就直接不會玩了。
現在都是被季長生逼上了絕路，否則他絕不會干這種事情。
“季長生動手也需要時間，妍郡主，我要正式啟動聯天水鏡，同時向大家通報所有的情況，還請妍郡主同我站在一起。”晁云天道。
他是想拉個墊背的。
而且盛佳妍本身就是仙門調查組的五位核心成員之一，還是觀音殿的弟子。
盛佳妍的身份，可以證實他的話并非無稽之談，也能助長己方人員的士氣以及盛國百姓的支持。
盛佳妍自然不會拒絕。
這就是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晁云天雖然也相信孟真真幫通天商會的誠意，但還是會防著孟真真，畢竟孟真真是合歡派妖女。
但晁云天不會防著盛佳妍。
不止是因為盛佳妍是觀音殿弟子，是仙門調查組成員，更重要的原因是盛佳妍還是“慈航福地”的受益者。
他和盛佳妍的利益是深度綁定的。
在商人眼中，金錢關系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們往往會忽略掉刀劍的重要性。
靈石的確很重要，可是在刀劍之下，生死面前，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這個道理盛佳妍已經悟了，晁云天還沒有。
所以他要被盛佳妍上一課。
片刻后。
盛國無數人都從睡夢中被驚醒。
因為他們的房間被強制性的照亮了。
甚至也不止是他們的房間，整個盛國的夜空都被照亮了。
此時已經入夜。
月黑風高。
本是殺人放火的最佳環境。
但現如今盛國的夜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水鏡，將夜色全部遮掩，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光明，恍如白晝。
水鏡當中，迅速出現了通天商會盛國分會的情景。
盛國無數百姓起身，一臉懵逼。
“發生了什么？”
“有人造反？那也不該這么大動靜啊。”
“這明顯是仙家手段。”
“好像是通天商會的聯天水鏡。”
“聯天水鏡？為什么會突然動用這個？上一次通天商會動用聯天水鏡，還是盛國建國的時候吧？”
“對，上次高祖建國，通天商會啟用聯天水鏡，將高祖和開國眾賢臣的英姿投放到了盛國各處，以做開國賀禮，此后就沒有再啟動過。據說啟動一次聯天水鏡，耗資巨大。”
大多數盛國百姓都是第一次見到聯天水鏡被啟動。
畢竟上次通天商會動用這種大殺器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前了，見過的人大多都已經去世。
通天商會鬧這么大動靜，迅速引發了巨大的聲勢。
而晁云天的一席話，更是讓整個盛國的黑夜瞬間沸騰。
“諸位，現在是我們通天商會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也是盛國國運的轉折點。”
“玄都觀外門長老季長生——他已經瘋了！”
“因為季長生在盛國倒行逆施，大開殺戒，仙門組成了調查組前來盛國調查此人。但季長生卻不思悔改，公然在皇宮內扣押了仙門調查組。組長玉青青被軟禁，丹青閣杜宗升師兄被鎮壓，我師妹通天商會會長的小女兒陸杏珍被偷襲身受重傷。若非觀音殿的妍郡主仗義出手，此時我師妹恐怕也已遭毒手。”
“不僅如此，季長生還謀劃徹底踏破我們通天商會，燒殺搶掠，謀朝篡位。此等行為人神共憤，我等必要齊心協力，才能除此國賊。”
“現如今季長生已經封鎖了盛國和外界的一切聯系，季長生也已經和魔教妖人徹底合流，欲對我等正義之士舉起屠刀。值此生死關頭，希望諸君能同心抗敵。只要我們能堅持兩天，嬴國余孽的技術封鎖不攻自破，季長生的陰謀必將敗露，外界的馳援也必然會蜂擁而至。”
“玲瓏仙子也必然不會包庇季長生這種倒行逆施之輩，季長生根本就不是玄都觀弟子做派，他分明是魔教臥底。而且仙門調查組組長玉青青也已經被他軟禁，他已經徹底倒向了魔教，大家不必有所顧忌。對付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
晁云天的講話，盛國百姓能看到，季長生自然也能看到。
季長生搖了搖頭，點評道：“晁云天這些廢話中，也就最后一段有用。”
玲瓏禁令才是壓在所有人頭上的大山。
但凡玲瓏劍令不取消，元嬰以上修士無法進入盛國，那以季長生現如今的聲勢，其他人其實很難升起反抗季長生的念頭。
晁云天必須要告訴大家季長生的行為已經超出了規則的界限，甚至惡了玲瓏仙子，這樣很多人才會倒向他那邊。
“還要聽下去嗎？”任素瓊看向季長生。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動手。
要不是給晁云天集結人馬的時間，現在的通天商會本該已經敞開大門，歡迎他們長驅直入。
季長生微笑道：“等盛佳妍動手，我們再動手。”
“你確定盛佳妍真的會動手？”任素瓊皺眉道：“她畢竟是觀音殿弟子，要是眾目睽睽之下倒向了你，事后不好洗白的。”
“好洗，放心，我會幫她，一個傀儡術就能解決問題。再說了，她體內還有我給她的‘補藥’呢。”
“通天商會內部不缺靈藥，萬一她解開了怎么辦？”
“沒用的，解不開。而且任仙子你不懂叛徒，皈依者最狂熱。”
季長生以自己看過的那么多抗戰劇諜戰片的經驗來說，叛徒只要當了狗，對曾經的自己人咬的有多狠，對效忠的狗主人就有多忠心。
能在觀音殿收個郡主當狗，季長生覺得十分不錯。
應該給足盛佳妍發揮的舞臺。
盛佳妍沒有讓他失望。
晁云天也給了盛佳妍發揮的舞臺。
“這位是觀音殿弟子，也是這次仙門調查組的五位核心成員之一。同時，她還是我們盛國走出去的天驕妍郡主。妍郡主在皇宮內部親眼目睹了季長生對仙門調查組大開殺戒，請妍郡主向大家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盛佳妍，此時成為了盛國萬眾矚目的焦點。
沉默了片刻，盛佳妍緩緩開口：“晁云天說的并不屬實。”
“嗯？”
晁云天疑惑的看向盛佳妍。
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直到一根柳枝穿透了他的胸膛。
盛佳妍的眼神深處閃過一抹狂熱：“季長老一切行為，都是為了讓盛國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他是正義的化身。”
季長生必須是正義的。
這樣她也才能是正義的。
這個大前提絕對不能動搖。
誰敢質疑季長生的正義，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敵人。
“消滅通天商會的剝削，盛國屬于全體盛國百姓——我認為季長老是在行正義之事，佳妍愿助季長老一臂之力。開門，迎季長老！”
在通天商會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通天商會盛國分會總部的大門緩緩洞開。
孟真真打開的。
季長生頂著金光環繞的功德金蓮，堂而皇之的走進了通天商會的分會總部。
身后跟著的是一眾正義的使者。
盛國百姓也看傻了。
這是什么情況？
晁云天此時終于反應了過來，不能置信的開口：“盛佳妍，你投靠了季長生？為什么？”
他不懂。
晁云天還沒有死。
盛佳妍沒敢當面殺死他。
而且季長生有交代，她不用動手殺人，表明立場即可。
這可都是功德種子，留給盛佳妍殺太浪費了。
季長生準備親自動手。
面對晁云天的質問，盛佳妍正色道：“佳妍不會投靠任何人，觀音殿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
她知道這樣做不好洗白。
但也比丟了命強。
而且不好洗白，不代表不能洗白。
只要把通天商會給釘死，所有站在通天商會對立面的人就不會有大問題。
所以通天商會必須死。
晁云天目露絕望。
他意識到回天無術了。
通天商會其實有一戰之力，現在分會總部集結的金丹級別修士不在少數，單以數量來說，甚至還在季長生一方人馬之上。
但是這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就算通天商會贏了，他也肯定死定了。
而且，他們也未必會贏。
兩軍尚未正式交鋒，主帥已成俘虜。
這怎么打？
晁云天是想不到還能有什么逆轉戰局的辦法。
他只有無能狂怒：“季長生，你這樣做是公然違背《仙門公約》。你連玉青青都軟禁，玲瓏仙子絕不會保你。今日你滅了通天商會在盛國的分會，明日通天商會無數高手就會來盛國將你碎尸萬段。”
季長生微笑：“晁會長，你失態了。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才可拜上將軍。你現在的表現，連一個紅塵中的將軍都不如，實在是給通天商會丟臉。”
“我去你麻……噗……”
晁云天直接吐出兩顆牙，帶血。
季長生扇的巴掌。
他可沒有聽別人罵自己的愛好。
“想好再說話。”季長生好心提醒道。
晁云天被打醒了。
季長生似乎沒有殺他的意思。
是了，聯天水鏡開著。
“季長生，現在聯天水鏡已經啟動，整個盛國都在看著你。你不敢殺我，也不能動通天商會。否則，你就是公然違背《仙門公約》。玄都觀絕不會庇護你這種行為，你這是自絕于正道？。”
“是嗎？”季長生微笑道：“我殺罪大惡極的惡人，為何會自絕于正道？”
晁云天憤怒道：“惡人不是你說了算的。”
“可是說了算的那群人，比如你們，本身卻罪大惡極。”季長生輕輕拍打著晁云天的臉，神情冷了下去：“晁云天，你覺得通天商會也配稱為正道？”
“當然配，我們通天商會一切商業手段都在規則的允許之內，都沒有觸犯《仙門公約》。”晁云天怒吼：“我們是在合理合法的謀取利益，你不一樣，你就是在搶劫。”
“如果你們的行為算合理合法，那《仙門公約》一定出了問題。”
晁云天被季長生的暴論嚇傻了：“《仙門公約》是各大仙門共同制定的，你在質疑各大仙門嗎？”
“質疑各大仙門又有何不可？”季長生冷漠道：“真理經得起一切質疑，通天商會能留到現在，已經讓我對各大仙門十分失望。所以，我想換一個評判標準。”
季長生指了指自己頭頂的功德金蓮：“難道天道認可的功德金蓮，不比各大仙門制定的《仙門公約》更公平？晁云天，你猜我殺掉你，功德之氣會不會漲？”
晁云天目眥欲裂：“你敢？”
季長生揮刀。
用事實證明，他真敢。
功德金蓮，金光更盛。
聯天水鏡照耀之下，一朵全新的花瓣，正在努力的生長。
這一刀下去，季長生自絕于各大仙門。
但這一刀下去，季長生永遠走進了盛國百姓心中。
“今日我欲晉升元嬰，需要至少增加功德金蓮兩瓣花瓣，請諸君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