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是不斷發展變化的。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而沒有人比道祖能給出的利益更多。
道祖這次干脆懶得花心思了，直接上最大的籌碼——成圣。
陰謀永遠是小道。
這次，道祖行的是陽謀。
除非放棄成圣，否則就要干掉之前的圣人。
誰甘心放棄？
“肯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季長生從來都不習慣在已知選項中做抉擇。
“本來以為因為岳父的出現，義父會謙遜一點。現在看來，義父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根本不問他同不同意，就直接給造化。
同時送天大的因果。
與此前季長生度大羅心魔劫的時候，簡直如出一轍。
給自己送好處，季老魔很高興。
好處的另一面是天大的因果，季老魔不喜歡。
他以為鴻鈞會接受之前的教訓。
現在看來，他也得反省。
“我也傲慢了，我竟然會覺得義父會因為我而變得謙遜。”季長生自省道：“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永遠栽在同一個坑里，這才是常態。
吃過一次虧，就再也不犯相同的錯誤，只存在想象中。
想當年他在股市虧了錢，不也是前赴后繼的繼續送錢嗎？
更何況，誰能確認道祖這一次是在犯錯呢？
哪怕這些有希望沖擊圣人的新生代都拒絕了道祖拋來的橄欖枝，原來的六圣會怎么想？
他們會放心嗎？
這一次，道祖出的還真的是個妙招。
依舊是黑暗森林理論。
但招數不在老，管用就行。
季長生和李嫦曦都看向了不再大笑的接引圣人。
接引的面容也重新恢復苦澀。
“老師……還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想讓我過。”
季長生嚇了一跳：“師伯，你才剛無貸一身輕，就想挑釁我義父？找死也不是這么找的。”
接引圣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不過祂并沒有當回事。
“老師的意思很明顯，祂放手了，后果自負。我的危險不來自于老師，來自于你們。”
“錯了，也來自于其他的圣人。”李嫦曦糾正了接引的看法：“比如太清圣人如果想幫玄都大法師成圣，就有可能選擇打死你。”
接引圣人：“……”
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鴻鈞只是欽定了七尊圣位。
新晉一個圣人，就要隕落一個圣人，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六個老牌圣人就是同盟。
太清圣人和玄都大法師最親。
通天教主和如來佛祖最親。
女媧娘娘和長生大帝最親。
如果他們有的選，他們會對自己原來的圣人同伴下手。
鴻鈞這一手，挑起的不僅是新老沖突。
還是圣人之間全方位的矛盾。
季長生皺了皺眉，主動問道：“師伯，盤古宇宙只能有七個圣人，這話保真嗎？”
接引圣人面色嚴肅：“老師這樣說，就一定保真。換句話說，強行有第八位圣人突破，迎來的可能就是老師直接出手的圣人外劫。”
季長生：“……”
好家伙，昊天那一次成圣的外劫就已經是超級大手筆了。
如果鴻鈞親自下場，確實不可能有第八位圣人。
這不保真也保真了。
李嫦曦也皺了皺眉：“老師這么干，就不怕把其他圣人逼反？”
接引圣人眼角抽搐了一下。
伱又不是太陰，這“老師”叫的還挺順口。
“這天下，有能讓老師怕的事情嗎？”接引輕嘆道。
“還是有的。”
季長生保持了冷靜。
“我岳父復蘇的時候，義父就有點害怕了。不過看現在這樣子，又緩過來了。”
如果不是緩過來了，鴻鈞這次應該不會這么玩。
因為這么玩雖然也送出了天大的報酬，但并不會得到感恩。
但鴻鈞依舊這么玩了。
說明祂不在意下面的圣人和盤古聯手。
等等……
“義父的實力是不是又突破了？或者又找到了突破的契機？”季長生又驚又喜：“要不然這前后反差太大了，很難解釋其中的原因。”
接引圣人心頭一驚。
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之前的鴻鈞，是不希望六圣一起聯手反祂的。
但這一次，鴻鈞似乎不在意這個了。
“不對，還有昊天。”接引突然想到了還在閉關療傷的大天尊。
“有昊天在，圣人不可能聯手反對老師。以老師的實力外加一個圣人，可能就有把握鎮壓一切局面。”接引圣人道。
季長生陷入沉思。
巫妖大劫的時候，鴻鈞一直忌憚妖族四皇和十二祖巫聯手干祂。
之前在媧皇宮推演封神大劫，推演出的結果也是六圣聯手，在死了三個的情況下，成功封印了鴻鈞。
雖然這個推演不一定正確，但大概能得出的結論是：
鴻鈞很怕僅在祂之下的同一個位格的強者聯手干祂。
只要鴻鈞之下同一個層次的所有強者聯手，鴻鈞似乎就有翻車的危險。
不過現在昊天也成圣了。
從前天道六圣聯手，或許有架空董事長的權力。
但現在變成了七圣。
昊天是鴻鈞的鐵桿嫡系，他那一票肯定跟著鴻鈞。
這么算起來，六圣對鴻鈞的威脅不增反降。
季長生和接引圣人對視了一眼。
接引圣人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圣人都不是傻子——通天教主除外。
鴻鈞忌憚什么，圣人這些年揣摩的七七八八。
只不過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做不到。
而且此前昊天成圣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六圣最后都選擇了袖手旁觀。
接引圣人面容愈發苦澀：“昊天成圣的時候，師弟假死，我和通天打賭失敗被迫閉關，都無法出手。”
季長生幽幽開口：“讓老師和師伯避世，這個局還是我策劃的。”
接引圣人提醒道：“布這個局之前，你向老師匯報過。”
“而且義父在紫霄宮盯著，祂能隨時掌握局勢發展的變化。在昊天成圣前，我剛好揍了一頓通天，讓通天也禁足了。至于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昊天自己搞定了。”
必須要承認，大天尊的含金量是很足的。
他并不是全靠鴻鈞扶持起來的傀儡。
自身的能力也十分強悍。
“又因為昊天出身的關系，我媽沒必要對昊天出手。”
女媧補天，讓昊天有了新生的機會，從而有了現在的昊天。
并不是鴻鈞賜予昊天生命，其實是女媧娘娘賜予了昊天生命，而鴻鈞教導了昊天成長。
女媧娘娘對昊天，有救命之恩——這個恩情，并不比鴻鈞對昊天的授業之恩和知遇之恩小。
而因為女媧娘娘實在是過于強大的關系，昊天大概率永遠都還不上女媧娘娘的救命之恩。
所以他要永遠矮女媧娘娘一頭，即便成圣，也只會成為女媧娘娘的助力，不會成為女媧娘娘的麻煩。
季長生是靠孝心得到的女媧娘娘的寵愛。
昊天靠出身，就注定了他對女媧娘娘毫無威脅。
那女媧娘娘當然沒道理擋昊天的路。
如此一來，昊天成圣之劫，看似聲勢浩大，實則最難的六關，都已經提前搞定。
其中昊天自己搞定了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西方二圣和通天教主，現在看起來——是季長生幫他搞定的。
季長生想到這里，面色陰沉：“我竟然被算計了。”
“不是算計，沒有算計。長生，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也別把自己太不當回事。”接引圣人搖頭道。
季長生：“……”
接引圣人道：“老師不會下這么大力氣來算計你，也不可能想到你去一趟碧波潭，竟然能惹出后面那么多的事來。昊天很明顯是沒做好成圣準備的，說明老師也沒想讓昊天近期成圣。是你操作太騷了，去了一趟祭賽國，就栽贓了碧波潭。跑了一個九頭蟲，你就把玄武神君和昊天的關系炸了出來，最后把昊天的底牌給炸出來了，這誰能想得到？”
季長生無法反駁。
“這種算計，誰都事先安排不好，因為要涉及到的大羅太多了，老師也沒那個能力。老師要是有這本事，現在宇宙早就一片和平了。最多是老師棋高一著，在你這些操作的基礎上，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亂中取勝，是你的特長，但不止是你的特長。”
“師伯說的有理，長生受教了。”
季長生重新冷靜了下來。
他不是圣人，也做不到時刻保持理智。
剛才就想偏了。
現在想想是這么回事。
“義父要是能算到我的操作，盤古就不會復蘇了。”
這是無可辯駁的。
鴻鈞不是昊天，不修忍道，不會自己找羞辱。
在季長生的大羅心魔劫幻境考驗當中，季長生連殺了祂兩次。
讓祂在太清圣人和女媧娘娘面前顏面無存。
還把盤古這個曾經的大敵給搞復活了。
這是受虐狂的行為，不是鴻鈞的風格。
所以季長生的意志是很自主的。
只不過他搭好了舞臺，能上臺唱戲的不只他一個。
以鴻鈞的實力和手頭的資源，只要祂稍微用心唱一下，效果就能比季長生唱的更好。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鴻鈞占據的先機太大了。
季長生放平了自己的心態。
“木已成舟，現在復盤過去只能吸取經驗教訓，重要的還是把握現在。只要我們打死昊天，不就空出一尊圣位了嗎？”
老是說天道六圣，季長生可沒忘，皇極殿還有一尊新圣人呢。
想成圣，不用只盯著曾經的六圣搞。
不過對季長生的這個想法，接引圣人立刻就潑了一盆冷水：“老師會時刻盯著昊天，昊天也說了，萬年不出關。想殺昊天，難度和殺盤古差不了太多。”
“那倒是不一定，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季長生并沒有被困難嚇到。
天道六圣算起來，最好對付的是通天教主，和季長生現在關系最疏遠的也是通天教主。真要是想成圣對通天教主動手，季長生其實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對通天教主下了手，太清圣人和元始天王的善意就肯定沒了，甚至會和他反目成仇。
這是鴻鈞希望看到發生的事情。
不是季長生希望看到發生的事情。
和通天教主比起來，殺昊天更符合季長生的意志。
難肯定是難。
但絕對不是毫無機會。
王母娘娘的重要性再一次拔高。
她不僅是盤古的軟肋，還是昊天的軟肋。
必須得把她好好把握住。
“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解決辦法。”
季長生吐槽道：“盤古宇宙最多可以容納七位圣人，絕對是扯淡的，義父根本沒算自己。”
昊天成圣后，現在已經是七位圣人了。
要是按這個論，后來者確實只有一個辦法成圣——先弄死老牌圣人。
但漏洞也在這里：
道祖是什么？
殺了鴻鈞，能釋放出多少圣位？
從六圣聯手，也只是把鴻鈞封印來看。真要是把鴻鈞殺了，釋放出六個圣位來一點都不夸張。
當然了，這么干難度更大。
接引圣人看向季長生的眼神就很佩服。
“長生，你膽子比我可大多了。”
祂今日恢復自由身，所以才有些口出狂言。
季長生這話中隱藏的大逆不道，遠超祂之前的“狂言”。
對此，季長生完全不以為意。
他現在也基本看清了義父的性子：
和大伯算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大方向上，無為而治。
只要不嚴重的破壞秩序，義父是不會管的。
季長生自然能把握好這個尺度。
再說了，他現在地位也不一樣。
“義父還指望我來當那個帶頭沖鋒的鯰魚呢，不舍得殺我。”季長生繼續吐槽道：“義父對我倒是挺有信心，祂這么一搞，三清和老師說不定都會對我心生忌憚。”
“我呢？”接引圣人問道。
季長生指了指李嫦曦。
“你忌憚的是我師姐。”
此時，李嫦曦正用獵人看向獵物的眼光，看著接引圣人。
太陰星君的幻術，和接引圣人的夢道，是可以相互替換取代的。
李嫦曦嚴重懷疑，就是因為接引圣人不聽話，所以道祖想把她扶持起來取代接引，這才給了她一團鴻蒙紫氣。
要不然理論上來說，成圣且輪不到她。
她要面對的是大羅劫。
接引圣人此時也注意到李嫦曦看向祂的目光，頓時啞然失笑：“你不是太陰，不要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老師把鴻蒙紫氣給你，純粹就是害你。想想當年的紅云，有時候掌握鴻蒙紫氣，并不是什么好事。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沒資格擁有鴻蒙紫氣。”
李嫦曦認同接引圣人的看法。
但她并不在意。
“現在的我不行，馬上就可以了。”
接引圣人一怔。
便聽到李嫦曦身上的氣息也開始暴漲。
值得一提的是，季長生身上的氣息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現在已經有了老牌準圣的層次。
之前——好吧，也就是今天，“羅睺”在小雷音寺大開殺戒，重新劃分了大羅強者的標準：大羅，準圣，圣人。
道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羅睺”沒把祂給算進去。
以這個最新標準來看，季長生現如今從氣息上看，就已經達到了準圣層次。
此前季長生替西方二圣籌謀“西天取經”項目，為的就是在西方二圣的天道貸款上分一杯羹。
以西方二圣欠的那些天道債來看，只要季長生能吃下十分之一，就足夠他晉升大羅了。
只不過最后季長生吃下的不止十分之一。
按勞分配，天道在這方面的賞罰還算公平。
而季長生又在此之前，就已經晉升了大羅。
所以雙方迭加，讓季長生在大羅境界，直接省去了無數年的苦修。
季長生拿完好處之后，就該李嫦曦了。
在“西天取經”這個項目上，李嫦曦也是出了大力氣的，絕對是隱藏在幕后的功臣。
而且翠云山芭蕉洞一戰后，三葬法師留在了芭蕉洞養胎，李嫦曦甚至親自上陣，幫助過取經計劃走進度。
按勞分配，必須有李嫦曦的一份。
太陰傳承天道分紅自身苦修佛陀傳承，讓李嫦曦現在也擁有了沖擊大羅的資格。
接引圣人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不過祂還是友情提醒了一下：“你現在的實力，和第一次沖擊大羅失敗的長生蛟魔王差不多。強行沖擊大羅，九成把握會失敗，不如再磨礪一下。”
李嫦曦笑了。
季長生也笑了。
“師伯，你先去媧皇宮拜訪我媽吧，我處理點事情，隨后就到。”
盤古的復蘇，讓西方二圣和女媧娘娘的結盟基礎愈發穩固。
季長生對此也樂見其成。
接引圣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
“是了，長生，你……你取代了羅睺？”
季長生微微一笑：“是，從今以后，我為劫主。無論是大羅之下，還是大羅之劫，都是我說了算。”
接引圣人面色微變。
“難怪老師要給你一團鴻蒙紫氣。”
季長生現在，真的有了沖擊圣人的資格。
雖然他年不過三十，底蘊淺的可笑。
但是，季長生現在徹底掌握了進化權限。
他擁有了一個圣人都沒有的能力：
生造大羅！
盡管大羅有一個基礎門檻。
可是在這個基礎之上想怎么玩，以后不是圣人說了算。
是季長生說了算。
那些被卡在大羅門前的存在——理論上只要他們抱好季長生的大腿，就都有機會更進一步。
可季長生為什么幫他們呢？
接引圣人深深的看了季長生一眼。
“長生，從今以后，你就徹底成氣候了。”
撇開高端的圣級戰力，季黨從今以后，只論大羅數量，甚至會超越圣人門下。
季長生表現的云淡風輕：“師伯放心，你們已經打破樊籠得到自由，我對你們沒有影響。”
“善。”
接引確實沒有太擔心。
祂從來都不在意勢力。
兩位圣人，要是鐵了心的做獨行俠，反而誰都不敢招惹。
如果一門心思要當一方霸主，那基業就是他們的軟肋。
當然，做獨行俠的后果，就是很多事情要事必躬親。
孝天帝這時候就要上線了：“靈山永遠是師伯和老師的靈山，師伯有任何事，以后都可以直接吩咐我。”
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先把態度擺出來再說。
接引圣人當然也不會認為季長生是自己的傀儡，但是對季長生的這個態度，接引圣人還是喜歡的，再次滿意點頭：“大善。”
離開之前，接引圣人再次看了一眼李嫦曦。
隨后風中留下一聲長嘆。
李嫦曦撇了撇嘴：“師弟，看出來沒，接引還真是我前世的忠實舔狗。”
季長生：“……”
我覺得接引舔的是太陰，根本就不是你。
但是我不說。
留下殺戮羅睺分身鎮壓靈山，季長生握住李嫦曦的手，迅速出現在了太陰星上。
李嫦曦的氣息再度暴漲。
回到了主場，太陰星君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已經在正式沖擊大羅境界。
而大羅三劫中的前兩劫，都由長生大帝執掌。
季長生一邊發動雷劫，一邊對李嫦曦道：“師姐，你的大羅心魔劫會由我設定。心魔劫難度分三個檔次，我肯定給你選最簡單的。不過即便是最簡單的檔次，也是有一個基礎門檻的。”
李嫦曦點了點頭。
之前季長生和蛟魔王的失敗經驗，已經讓李嫦曦明白這其中的門道了。
隨后她就聽到季長生道：“我給你設置的大羅心魔劫，就是讓你以太陰星君的身份回到過去，擊敗接引圣人。”
李嫦曦眼前一亮。
季長生直接明牌：“師姐，過去的太陰星君能壓著接引打，未必是實力超過了接引，很可能是接引面對女神，沒有全力出手。接引的實力還是很強的，對祂保持一定的尊重。所以最穩妥的辦法，是你用太陰星君妖族第六把交椅的身份，先把準提給捉了，然后逼接引和你打假賽。”
李嫦曦眼睛更亮了。
她一個精神病，甚至都有點不好意思。
“師弟，我們這樣暗箱操作，是不是有點過分？”
季長生笑了：“有權不用，那是白癡。‘羅睺’的權限是我拼命拿回來的，師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當然要給你開后門。師姐，去渡劫吧。”
季長生要把師姐打造成一個標桿，讓李嫦曦做長生劫主的形象代言人。
從今以后，凡想晉升大羅者，都要先來覲見長生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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