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表情凝重的注視黑暗。
他注意到地面有一連串的血腳印向外延伸，腳印正隨著店鋪內的血霧一同緩緩消失。
不知是否錯覺。
紅衣老道出現在邪月三心洞后，洞府明顯變得活躍起來，各殿宇都有方士的身影竄動。
“三心道人…到底是不是菩提老道？”
沈煉俯身端詳血腳印，由于紅衣老道并未穿鞋，能清晰的看到后者腳掌的古怪結構。
四腳趾細小，大拇指異常碩大，有著類似手掌的虎口。
“紅衣老道的腳掌，有點像是手掌。”
“不對勁。”
沈煉瞳孔微縮，突然想起世代生活在枝頭的猿猴。
猿猴需要用大腳趾夾住樹枝攀爬，確實會有相同的結構，但又不好說，畢竟三心道人已經淪為妖魔，四肢畸形很正常。
“太初心露面的時間沒有腳印，也不知腳掌的結構如何。”
沈煉細思極恐，完全無法揣測千年前菩提老祖的情況。
按理說，菩提老祖作為西游記身份最神秘的仙人之一，不至于讓洞府悄無聲息的淪陷吧？
身旁念兒的驚呼打斷沈煉思緒，“阿哥，念兒的蟲蟲突然死掉很多很多。”
“那些壞人把念兒養在門外的蟲蟲都給踩死了！！”
念兒滿臉沮喪的告狀，雙手連比帶劃。
蟲鬼的成批喪命倒不是紅衣老道導致，而是有部分方士出現在店鋪的附近，他們出手擊殺的。
“沒事，念兒乖。”
沈煉摸摸念兒的腦袋，瞇起眼睛環顧四周。
方士的手段極其隱蔽，不知是否刻意為之，竟然已經在試探店鋪，使得鬼媽略顯急躁。
沈煉意識溝通鬼媽，讓后者專注于三心秘術。
他一伸手。
血液從掌心流淌而出，片刻后，化為一顆指甲大小的紅石，散發著妖魔無法拒絕的氣息。
“念兒，用它來養蟲，應該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阿哥痛痛。”
念兒抓著沈煉的手掌，湊近吹吹傷口，隨即滿臉糾結的取走紅石，鉆進柜臺后鼓弄起來。
沈煉喝了一口藥酒，血液的損失無傷大雅。
他曾經考慮過提供給鬼爹三人些許自身血液，但主要怕長時間服用血食會影響理智，徹底淪為無智的妖魔，便不了了之。
沈煉緩步走向角落，子樹兩人坐在里屋門前觀想天蓬塑像。
清河時不時對照一番鬼爹的修行，嘗試著入門三心秘術。
子樹也在準備第二仙骨的事宜。
“子樹師弟，紅衣的三心道人是誰？”
子樹睜開眼睛，一開始還未發現大堂內的痕跡，直至沈煉出言詢問三心道人穿著的區別。
他心底咯噔一下，余光掃過大堂。
地面浮現淺淺的血腳印，頓時明白又有三心道人進入店鋪，并且同樣是專門來找沈煉的。
難不成，三心道人都在搶著收沈煉為徒？
清河在旁豎耳聆聽，雖然沒有插話的意思，但明顯能感覺到邪月三心洞的危險程度。
子樹沉聲說道：“沈師兄有所不知，大部分時候確實能通過道袍的顏色分辨三心道人。”
“太初心是黃衣，太一心是紅衣，太上心是青衣。”
沈煉眉頭一挑，聽出子樹言語的遲疑，“大部分時候？”
“恩，一旦他們徹底失控，法袍就會化作…白色。”
子樹見過三心道人無端暴動的場面，當時死傷無數，“遇到白衣三心道人必須得遠離。”
沈煉搞清楚具體的虛實后，暗自心驚不已，目前來看，受到三心道人的關注并非好事。
什么長生不老之術，不對自己動手已經謝天謝地。
“似乎太一心現身后，洞府內的方士在找尋什么？”
子樹渾身一顫，心有余悸的解釋道：“一方面是太一心維持著人形，會讓仙鬼心生懼意，方士可以自行出入洞府的外圍。”
“另一方面……”
子樹欲言又止的說道：“他們在找太初心的…尸體。”
“尸體？！！”
“沈師兄…你應該見過方寸山的樵夫吧，通過羽化皮囊實現長生不死，三心道人也是類似。”
子樹說話間額頭滿是冷汗，眼珠子打量著外界。
“不知為何，三心道人的狀態會不斷惡化，最終必須舍棄妖魔化的皮囊，破體而出。”
“既然太一心露面，代表著太初心已經羽化，原本軀殼的皮囊就在洞府某個角落。”
“等等。”沈煉難以置信的問道：“羽化后的太初心呢？”
“不知道，真傳弟子懷疑三心道人會在某殿宇休養生息，但幾百年來都未曾目睹過一二，只知三心道人的皮囊價值不菲。”
子樹也不清楚皮囊具體的妙用，畢竟他不過是外門弟子。
沈煉陷入思索，難怪蟲鬼死傷殆盡，應該是洞府弟子懷疑店鋪內，很可能藏有太初心的皮囊。
子樹遲疑道：“沈師兄，我打算趁機前往藏靈殿獲取資源，爭取早日晉升內門。”
“恩。”
沈煉暫時對于太初心的皮囊興趣不大，既然機緣隔三差五就有，盡快成就第二仙骨才是正理。
況且吧，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師傅。
“阿哥，念兒也想出門！”
念兒湊近說道：“爹娘都在修行仙法，念兒要成仙得道！”
沈煉轉頭問道：“子樹師弟，藏靈殿途徑仙神廟嗎？”
“確實順路，仙神廟不算太遠。”
清河開口道：“沈仙長，我也得去一趟藏靈殿，白骨夫人讓我來邪月三心洞取一樣東西。”
她后面的半句話，是傳念悄悄告知沈煉的。
沈煉沒有深究的意思，“念兒你分出一具身體跟著他們吧，到時就躲在仙神廟，看看塑像里有沒有念兒看得上眼的。”
“恩恩。”
鬼爹三人中，自己最不擔心的便是念兒。
念兒的每具分身都是本體，意識可以任意穿梭，白骨洞的鬼店鋪就是由一具分身坐鎮。
子樹沒有拒絕，清河精通遁術，自己只需帶路即可。
念兒飼養的蟲鬼非常隱蔽，蟲群可以感知到附近的動向，萬一有危險出現也能及時撤退。
沈煉反復叮囑念兒，隨即目送兩人一鬼離開店鋪。
“媽的，方士不會以為皮囊在我這里吧？”
沈煉面露冷笑，懶得理會眾方士的小心思，甚至把一間窗戶打開著，讓神識窺視店鋪內。
他著手修行天河血水心。
天河血水心和靈臺方寸心都有八層，修行步驟相差無幾，但第二仙骨的難度肯定更高。
沈煉吞咽各根本物后，確定榕樹與鬼心最為契合。
相比靈臺方寸心，天河血水心不是通過吞咽來吸收根本物，而是涂抹在鬼心的表面。
“真邪乎，哪有橫練武學要剖腹取心修行的？”
沈煉暗自咋舌。
“好在鬼心只是第二心臟，無需折磨自己。”
沈煉心念一動，韻靈道嬰包裹住鬼心，然后直接遁出體外，不斷跳動的鬼心落在手里。
因為先前修行的六門橫練武學，鬼心哪怕離體依舊如臂使指。
都無需血管經絡連接，汽化的血液憑空涌入其中進行循環，保證著鬼心的生機鼎盛。
“別說，這玩意確實有模有樣的。”
鬼心被強行改造成心臟，但仍然保留著鬼物的特征，導致器官介于生與死之間。
由沈煉孕育而出，經受武道淬煉后已經意識磨滅，不過一旦脫離掌控，便會淪為鬼物。
沈煉將榕樹枝干研磨成粉末后，接著混入藥酒中。
當鬼心浸泡在酒水里，能感覺到榕樹的氣息一點點融入，器官蘊含的生機愈演愈烈。
鬼心狂跳不止。
“我咋感覺又有點沒譜，鬼物哪來的仙竅？”
沈煉略顯頭疼，畢竟是觀想天蓬塑像領悟的法門，乍看是沒問題，但細節卻有不少缺陷。
他也不可能亂來，若是長久無法入門再說。
20點數能省就省。
沈煉唯一慶幸的是，榕樹生長的速度極快，并且不像是八哥，好說歹說才能騙來幾根尾羽。
鬼心逐漸臨近飽和，奈何仙竅沒有絲毫進展。
讓沈煉無比感嘆的是，鬼爹三人進展神速。
念兒不久前已經順利到達仙神廟，路上沒有遭遇到仙鬼，如今正在觀想九天玄女的塑像。
鬼爹的道行悄然來到三千年出頭。
別看只是幾十年的增長，但妖魔道行每隔千年一層次，鬼爹距離祟鬼已經相差不遠。
鬼媽穩定在兩千四百年，天花板出現血肉化，里面有心跳響起，證明兩人的仙骨即將成型。
沈煉嘴角抽搐，再看玩耍的鬼妹，怨氣分明也有微妙變化。
“傻逼～～”
八哥似乎剛從邪月三心洞閑逛回來。
它恨鐵不成鋼的落在沈煉肩頭，抓著一枚丹果核。
沈煉剛想教訓八哥，突然察覺到鬼心的悸動，仿佛對于果核有著遠超榕樹枝干的渴求。
“原來如此。”
果核一接觸到鬼心，便被后者吸收殆盡。
仙竅呼之欲出。
天河血水心（一層）
鬼心表面有血水噴涌，有形似樹木年輪的眼瞳睜開，隨即，植物根須包裹沈煉的脊椎。
黃泉仙骨是使得血液化作黃泉之水。
鬼心使得脊椎化作靈根。
“桀桀桀，果然我才是一家四口里的唯一天驕！！！”
“恩？”
沈煉的狂喜戛然而止，接著驚疑不定的看向鬼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