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萬戶早已把身后事安排妥當，朝廷沒有生出動蕩。
新晉唐皇李成光不曾問責金吾衛，反而下放更多的權力，很顯然是看在沈煉的面子上。
各洞府的反應平平，依舊將方士入駐都城。
方士死傷壓根不影響洞府根基，或許只有盤桓洞吃了個悶虧，七獅之一的伏貍差點身死道消。
同時，他們獲取真經的渠道并非只有獅駝嶺，少掉個洞府無妨，入駐都城是為其他方面的考慮，亦如顧慮千年前的災禍。
另一方面，沙悟凈的存在讓他們投鼠忌器。
哪怕沙悟凈道行折損近半，但放眼出世的洞府勢力，也足以排在前列，更別說還有個在世仙佛。
當各洞府的眼線都在找尋沈煉蹤跡時。
殊不知，沈煉已經悄然間返回獅駝嶺，帶著沙悟凈前往碧波潭，補全西行取經的坐騎。
碧波潭內妖氣洶涌，籠罩在舍利子璀璨的佛光下。
“呼。”
沈煉重回碧波潭，立刻確定舍利子中確實封禁著一行真經。
與般若相同，乃是中乘佛法層次的真經。
沙悟凈面無表情的盯著舍利子。
“大日如來經，非常接近大乘佛法的真經，如果師弟你想借助中乘佛法成就陸地神仙，可以考慮煉化這顆舍利子。”
沈煉暗自咋舌，大日如來經牽扯到如來佛祖，結果只是中乘佛法，后世的大乘佛法到底是什么？
“大乘佛法呢？”
“煉化的仙神無一例外陷入瘋癲，大乘佛法與中乘佛法完全迥異，倒是與……”
沙悟凈言語戛然而止，目光深邃的看了眼沈煉。
沈煉不禁毛骨悚然，總感覺沙悟凈話里有話。
菩提老祖接觸的真經很可能是大乘佛法，才變得不人不鬼，凡人想要煉化大乘佛法幾乎不現實。
“師弟，碧波潭的萬圣龍女道行平平，貧僧會收走九頭蟲，今后這個洞府盡量不要進出。”
“好。”
沙悟凈說完后，邁步走向佛塔，洞府內隨即黃沙呼嘯。
“恩？九頭蟲……”
沈煉眼角抽搐，佛塔乃是九頭蟲的肉身所化，如果魂魄沒有盡失，道行應該在萬年以上。
四五千年道行的萬圣龍母，確實入不了沙悟凈的法眼。
轟隆隆。
碧波潭地動山搖，島嶼周遭的水域變得無比混濁。
一頭頭魚妖翻白肚，統統落入沈煉的丹爐，可惜沙悟凈西行離開后，不能再跟著撿便宜。
沈煉就地盤腿一坐，以骨刃為魚竿甩出韻靈道嬰。
垂釣的同時，也在沖擊著神游八境。
他能感覺到身魂積累雄厚不全是好事，雖然不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但瓶頸簡直堅如磐石。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抓住轉瞬即逝的契機。
沈煉掃過中丹田。
四枚小乘佛法的丹果還未成熟，孕物神通消化中乘佛法則異常緩慢，應該是四階職業受限。
不過自己距離陸地神仙實在相差甚遠，也不用著急晉升。
佛塔被連根拔起，萬圣龍母驚恐萬分的鉆出，沙悟凈順勢一把抓住，用力砸向地面。
“孽畜！一頭蛟龍也敢自稱真龍，找死！！”
“上仙我沒有自稱真龍，上仙！！”
萬圣龍母哀嚎不斷，血腥味彌漫。
“死性不改！”
沙悟凈想把萬圣龍母留在碧波潭鎮守，便狠狠的出手教訓一頓，差點使得島嶼四分五裂。
沈煉正在全神貫注的修行，突然感覺腳邊有活物蠕動。
他睜眼一看，兩條魚妖朝著自己拼命磕頭。
一黑魚，一鯰魚，肥碩的身軀看起來異常喜感，綠豆大小的眼瞳無聲透露出恐懼。
“奔波兒灞，灞波兒奔，兩只快樂小妖怪？”
兩魚連連點頭。
“行吧，你倆今后幫著我看家護院。”
奔波兒灞、灞波兒奔的道行勉強達到祟妖，受到過舍利子的普照，妖魔心性早已扭曲大半。
“攝。”
沈煉把兩魚收入鬼葫蘆。
兩魚也不敢染指酒水，滿臉恐懼的躲在角落。
萬圣龍母一動不動，漫天怨氣作用于佛塔本身，建筑一點點化為血肉結構，舍利子佛光大漲。
沈煉眉頭一挑，發現韻靈道嬰生出悸動。
似乎…隨時晉升神游八境。
他突然意識到，往生檀蟬實際綁定的根本物是韻靈道嬰，才有蓮臺誕生，和佛門息息相關。
沈煉不敢怠慢，控制著韻靈道嬰沐浴佛光。
八品蓮臺出現在韻靈道嬰的腳底。
咔咔咔。
沈煉眉頭微皺，晉升神游八境的契機比想象中輕易，道嬰背部頓時有細密的裂縫生出。
一旦道嬰羽化為金身，也代表著神游八境初成。
“太順利了吧？先前我都打算水磨功夫三四年了。”
韻靈道嬰背部金光外泄，一縷莫名的氣息飄出，緊接著，粘稠至極的液體緩緩流淌。
沈煉心臟狂跳，第六識生出不妙的預感。
液體不成型，不過卻能隨著神識溝通化作各類形態，韻靈道嬰也在一點點變得干癟。
“難道由我自行…塑造金身。”
沈煉恍然大悟。
塑造金身就像是塑造神像，需要注意骨形，再經過填肉，還得把外表磨光，上彩開臉……
金身的樣式不同，很可能會影響到后續修行的方方面面，是武道晉升神游八境的關鍵。
他連忙壓制住韻靈道嬰突破的契機，液體緩緩歸于道嬰內。
“師弟，你缺少神游八境的功法。”
沈煉睜開眼睛，沙悟凈牽著九顆腦袋的怪馬站在一旁。
九頭蟲所化的怪馬靈智低劣，九顆腦袋的眼珠自顧自轉動，不過道行確實已經達到萬年。
“師弟，你的主修功法異常玄妙，神游八境更是自成一派，但若是前路不明強行晉升，天宮九境無望，陸地神仙難登。”
沈煉太陽穴隱隱作痛，先前長生樁都是通過融入其他功法，推陳出新衍生高境界的內容。
如今尋常仙法合成的用處不顯，難道神游八境只能摸索著來？
“師兄，你有所不知，師弟所修法門是感悟而出，從武學中脫胎，神游八境確實有別于尋常。”
沙悟凈聽完后，毫不猶豫說道：“觀音禪院。”
“啊？”
“師弟，你應該可以在觀音禪院找到前路。”
“為何是觀音禪院，觀音不是化身千萬，很危險嗎？”
沙悟凈搖頭解釋道：“師弟有所不知，觀音禪院內的觀音不會傷人，只是化身非常危險。”
“那我該…怎么前往觀音禪院？”
“等等。”
沙悟凈雙眼一閉，魂魄出竅離體。
片刻后，他沉聲說道：“近日有一具觀音的化身出沒在盤絲洞，通常化身會接引妖魔前往觀音禪院，你可以去盤絲洞想想辦法。”
“盤絲洞！”
沈煉回想起失去聯系的李順和祝一虹。
兩人是臨近出世時消失不見的，很可能是因為觀音化身，否則不至于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過溝通萬戶令牌能看出，兩人還未有性命危險。
“盤絲洞在南方的一處山脈中，貧僧傳念給你。”
沈煉雖然可以通過鵬羽果孕育盤絲洞的傳送樹，但還是暗自記住位置，以防不時之需。
“師兄，觀音禪院內有什么危險？”
“貧僧沒有去過觀音禪院，但曾經有幾名方士沉入流沙河，在吃掉殘魂后見過一些畫面，觀音禪院對伱絕對有大用。”
沙悟凈遲疑幾息，“師弟，小心為妙。”
“恩，多謝師兄點醒。”
“貧僧差不多要出發了，把我送回獅駝嶺吧。”
沙悟凈將舍利子遞來，沈煉連忙伸手接過。
舍利子鑒定失敗，地藏閻羅經驗0.01
“舍利子封禁的中乘佛法已經成了氣候，師弟你若是想要煉化，千萬找個僻靜的地方。”
沙悟凈張嘴一吐，濃濃的怨氣包裹住舍利子，外放的璀璨佛光漸漸內斂，變為一顆肉丸。
沈煉收起舍利子，與般若書頁一同存放在中丹田。
傳送樹破土而出。
兩人一前一后俯身鉆進樹洞內。
三妖已經布置完法陣，甚至黃牙老象閑暇為子嗣修建了一間間殿宇，讓他們各自修行。
皇子皇女見到沈煉后，表情都顯得無比復雜。
當初只以為其身份是七十一皇子李煥，結果沈煉的輩分大到，連黃牙老象都得稱呼一聲師叔。
“師弟，就此別過。”
沙悟凈翻身上馬，由金翅大鵬雕在前牽著。
黃牙老象落后半步，再是挑著行禮的青毛獅子怪。
“沙師兄，早晚會再見的，希望下回碰面，你我師兄弟是在西天靈山促膝長談。”
“好，西天靈山再見！”
金翅大鵬雕一揮翅膀，在獅駝嶺邊界撕開一道口子。
沈煉看著四人一馬沒入深邃無垠的地府，西行之路注定無法回頭，沙悟凈自己都沒有把握。
“重走西游，真想看看西天靈山是何光景。”
“既然來到此方世界，說什么也得嘗嘗蟠桃的滋味，恩，還有人參果，不然當真是白來一趟。”
沈煉不曾有壽元受限的焦慮，也不懼怕死在妖魔口中，執念只有搞清楚西游崩壞的真相。
獅駝嶺的破口緩緩愈合，洞府即將封閉百年。
沈煉掃過忐忑不安的皇子皇女們，接著閃身離開洞府。
無論如何，先煉化真經融入打法再說，把獅駝嶺的收獲盡數消化掉，否則心里實在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