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六如所言的到底是真是假？”
沈煉錯愕的盯著蟠桃葉，錯愕的原因在于蟠桃葉太正常。
如今先天靈根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異化，而自己手中的這片蟠桃葉卻沒有半點尸氣。
“或許是李六如意外取得的？”
沈煉知道并不現實，以凡間與天庭的時間流速，蟠桃葉至少要經歷書萬年的歲月洗禮。
怎會依舊留有生機？
“哪怕天庭有蟠桃樹保持正常，可盜汗道院不過是在地九重天，距離古天庭十萬八千里。”
沈煉拍拍額頭，把樹葉扔進丹爐內，隨即有新的丹果緩緩生長。
“不能多想，或許一切都是遐想，峰景長老也提到過，千萬不能相信李六如說的任何話。”
沈煉撫摸墻壁的抓痕，“先前舊丹鼎室也有過弟子，但無一例外都陷入瘋狂，最終失蹤。”
他打開窗戶，屋外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月光被云層遮蔽。
舊丹鼎室的主殿燈火通明，隱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李六如煉制丹藥發出的。
不過動靜再大，沈煉也不曾察覺到李六如的存在。
仿佛只有天黑時，他才能在一墻之隔的廂房接觸，元神、肉眼都無法觀測到李六如。
突然。
沈煉第六識生出莫名警示，毫不猶豫的合攏窗戶。
在窗戶關閉的瞬間，屋外多出一張兩米有余的巨臉，就緊緊的貼在窗戶上，呼吸透過薄薄的窗戶紙吹進廂房，腥臭彌漫。
“媽的，他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沒有任何征兆，完全是憑空出現！！！”
沈煉如臨大敵，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巨臉嘿嘿笑道：“徒兒，你回心轉意了嗎？”
“師父開了一爐丹藥，若是你幫忙看著點火兒，明日一早，師父帶你前往天庭面見道德天尊。”
巨臉低聲呢喃著，沈煉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
李六如壓根不是妖魔，就像是在舊丹鼎室神出鬼沒的幽靈，一個無法直接目睹的幽靈。
難怪盜汗道院雖然有三名陸地神仙，卻無法奈何李六如。
“徒兒，我給你取了一個道號，天瘟如何？”
“如何？”
“如何？！”
巨臉連連重復著，聲音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沈煉沒有回應，任由李六如在屋外嘶吼，隨時準備通過傳送樹根莖離開深層鬼市。
他意識到瘟部不是尋常洞府能比的，李六如很可能擁有著陸地神仙的修為，手段詭異莫測。
招惹就是自尋死路。
沈煉注視片刻，意識到李六如無法闖進廂房后，便把精力放在七境功法瘟丹生髓功上。
瘟部功法六境是凝聚瘟丹，與凡間主流修行體系相差無幾。
但從七境開始，沈煉感覺瘟部功法，不，或許是整個鬼市八部的道統更像是…武道。
沒錯，武道。
瘟丹生髓功牽扯到骨髓，與肉身為主的武道異曲同工。
當然，武道是淬煉自身的過程，而瘟部后續的境界則是一步步把仙種煉化進肉身各器官。
待到九境時，身魂和仙種已經密不可分。
水到渠成就能晉升陸地神仙。
瘟丹生髓功開篇是煉化第二類疾病仙種，補全本命仙種，接著讓仙種和骨髓融為一體。
如此一來，血液中也會蘊含細微的病菌。
只看表面的話，瘟部功法其實很契合武道，兩者都是側重肉身，但沈煉神情卻無比凝重。
“不好，我感覺很不好。”
“鬼市八部雖然自創真經，可他們不就是在走佛門老路？”
無論佛門真經，還是八部仙種，殊途同歸都是身魂淪為真經的溫床，相互對比一番，反而是八部自創的殘缺仙種更加危險。
沈煉隱隱感覺到，鬼市八部的仙種早晚也得出大事。
說白了，身魂都和仙種密不可分，哪怕依舊留有靈智，不也就是一頭能思考的儺仙嗎？
沈煉想要武道為主，真經為輔。
“真邪乎。”
沈煉略顯束手無策，幾乎找不到完善的頭緒。
他六境依靠病囊，勉強把癮癥仙種隔絕在泥丸宮外，但按照瘟部的路徑繼續修行，肉身淪陷后，元神用不了多久也得淪陷。
武道會淪為仙種的附屬。
讓沈煉無力的是，鬼市八部的道統經受過無數驗證。
但凡有一點別的可能，或許千年前的天庭已經嘗試過，職業面板確實牛逼，可并非萬能。
沈煉腦海中閃過菩提老祖絕望的表情。
“品果大會時，菩提老祖會不會在自創真經臨近完成時，仍然發現死路一條，才發瘋的？”
沈煉面露苦笑，面朝墻壁思緒萬千。
“為何仙佛要煉化真經？”
“是沒得選嗎？”
沈煉想起前世天道輪回的說法。
西游記原作開篇提到過。
蓋聞天地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將一元分為十二會，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會該一萬八百歲。
譬于大數，若到戌會之終，則天地昏繒而萬物否矣。
意思就是說，一天由十二時辰往返循環，西游世界同樣不斷經歷著混元重開的往返循環。
不過西游世界是每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循環一次，到時生靈涂炭、天地重新歸于混沌，唯有少數仙人才能存活，等待世界重開。
例如玉皇大帝，就經歷過一千七百五十次天地滅生。
“按理說，西游記的時間點遠遠未到量劫之日。”
“西游世界的崩壞與先前任何量劫都不同，更像是三界規則的劇變，凡俗反而影響不大。”
沈煉深吸一口氣，“如果把西游世界崩壞當作量劫，很可能貞觀二十七年便是爆發之日。”
“是不是金蟬子引發的不得而知。”
沈煉回想品果大會的細節。
仙神看似圍剿五莊觀，實際上顯得舉棋不定，似乎早就預料到貞觀二十七年不會太平。
他們觀想大乘佛法，煉化真經脫胎換骨的行徑，像是……
像是在適應新的三界規則。
成功適應量劫的鎮元子，修為突飛猛進，踏足道祖之境。
未能適應量劫的菩提老祖，陷入瘋癲無法自拔。
“哎……”
“煉化真經恐怕是成仙成佛的必經之路。”
沈煉不覺得自己是個例外，八部功法已經盡可能規避弊端，但依舊逃不掉大環境的影響。
“試試吧，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他倒是不曾絕望，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況還有職業面板在。
沈煉打算先按照瘟丹生髓功的步驟修行，把仙種融入部分骨髓內，實在不行就剝離脊骨。
他分出一縷癮癥仙種，沒入鬼葫蘆內，與封禁其中的盜汗、熱射兩類仙種進行接觸。
畢竟補全癮癥仙種還得看契合與否。
結果盜汗、熱射兩類仙種都非常契合癮癥仙種。
沈煉懷疑癮癥仙種能契合九成以上的仙種，過敏呈現出的癥狀千奇百怪，甚至可以走海納百川，令武道真域淪為一方病土。
一旦開啟武道真域，范圍內的生靈遭受無數疾病侵蝕。
沈煉拿起酒葫蘆一倒，少許盜汗仙種混合酒水鉆進體內，在元神的引導下涌入病囊中。
癮癥仙種隨即開始吞噬盜汗仙種。
職業面板顯露提示。
是否消耗4點數，合成癮癥瘟丹與盜汗仙種
沈煉微微點頭，有職業面板在，兩者能夠完美融合，至少不用擔心淪為毫無靈智的儺仙。
正在這時。
李六如仿佛意識到沈煉在補全仙種，瘋狂撞擊著墻壁。
他的聲音歇斯底里，恨不得擠進廂房內。
“徒兒，你修錯了！道德天尊說過的，不是這樣修的！！”
“不應該啊啊啊！！”
粗壯的手臂捂住巨臉，李六如痛苦的哀嚎著，門窗縫隙處有刺鼻的血水流淌進來。
“徒兒，你要信我，為師每日都能見到道德天尊！！！”
沈煉不知為何，聽到李六如的嘶吼覺得心煩意亂，眼睜睜看著職業面板顯露的提示消失。
癮癥瘟丹生出紊亂，盜汗仙種遭受重創，幾息間盡數覆滅。
“呼呼呼。”
李六如大口喘氣，喜不勝收的喃喃道：“徒兒，你果然是信我的，沒有繼續一錯到底。”
“等我！”
“為師明日詢問道德天尊，一定能幫你解惑！！！”
沈煉眉頭微皺，恰巧夜幕開始消散，朝陽初升，道院內有大量的修士來到島嶼邊緣修行。
能看出鬼市八部依舊保留著正統道門的習慣。
在日月轉換之際，是千年前天地靈氣最為精純的時候，雖然如今只剩穩固心神的作用。
金色陽光灑滿赤明和陽天，山巒仿佛鍍上一層金箔。
“等我……”
沈煉一把推開大門，舊丹鼎室早已不見李六如，甚至院落里不見后者爬行時的痕跡。
一切都像是幻覺，仿佛先前是他臆想出來的。
沈煉表情復雜，掌心多出一顆丹果。
桃葉果
由榕樹孕育而出，原本是蟠桃樹的一片落葉，服用果肉能夠促進修為增長，服用果核能夠延壽六百三十年。
沈煉把桃葉果用作釀酒，卻沒有急著再次補全癮癥仙種。
“有沒有一種可能，貞觀二十七年過后，先天靈根都具有連通千年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