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寺。
魔主降世的傳聞在小西天不脛而走，同時也能看出，釋迦牟尼對于沈煉的濃濃忌憚。
大量僧人圍攏榕樹分枝，念誦著震耳欲聾的經文。
在肉眼的視角里，他們一個個畸形可憎，場面無比怪誕，處處都充斥旋渦的各類圖案。
若是視角扭曲，所有僧人頓時都化作得道高僧。
袈裟華麗，周身佛光璀璨，眉心有一點紅痣顯露，修為最少也是九境，不乏人仙境的珈藍尊者。
如此場面確實像是諸佛鎮壓魔主的典故。
相比外界誦經的震耳欲聾，沈煉旁若無人的觀想未知真經，同時試探著小西天的反應。
“黃眉老佛壓根沒有現身的意思，難道只需面對一個釋迦牟尼？”
沈煉暫且與榕樹分枝合二為一，總感覺黃眉老佛的態度異常古怪，像是有意在引導自己。
白骨夫人也不知所蹤，小西天深處很可能有異樣發生。
誦經愈演愈烈。
“呃。”
沈煉悶哼一聲，隨著觀想未知真經，泥丸宮內有旋渦出現，元神正處在旋渦的中心。
元神非但沒有受損，反而得到成倍的加持。
“有點意思。”
“武道真經是我從無到有領悟的，所以比較偏向肉身，元神的修行一直以來都非常欠缺。”
沈煉先前還擔憂地仙一境的進度會成問題，沒想到未知真經可以補全自己的短板。
他一瞥清明寺，坐鎮寺廟的羅漢還未現身。
“域外而來的魔主，人人得以誅之！！！”
佛光在上空匯聚，形成足足百米的金鐘，二三十萬僧人試圖擊潰骨刃所化的無邊陰影。
時不時就有僧人發瘋般沖進陰影范圍內。
未知真經的進度穩步提升，沒過多久，便順利晉升中乘，旋渦明顯延伸出一圈又一圈。
沈煉嘴角上揚，未知真經帶來的增益逐漸壓過武道真經。
未知真經在泥丸宮內外烙印出一個個旋渦經文，元神立刻出現蛻變為仙魂的趨勢。
“悟性也在暴漲！”
沈煉瞳孔渙散的望向天空，仿佛能看到繁瑣至極的道韻，仿佛即將直視到三清天道。
他忍不住喚出職業面板，金剛不壞之身的需求在銳減。
是否消耗2042點數，晉升武學：金剛不壞之身（圓滿）
是否消耗1836點數，晉升武學：金剛不壞之身（圓滿）
是否消耗1396點數，晉升武學：金剛不壞之身（圓滿）
沈煉能感覺到身魂的歡呼雀躍，心底的念頭在不斷催促，想讓自己深入煉化未知真經。
“未知真經就像是更高層次的慧根仙骨，只要我將重心放在未知真經上，天仙可期……”
沈煉呼吸粗重，額頭的旋渦覆蓋整面孔。
按理說，既然未知真經在中乘就能超過大乘的武道真經，自己沒理由繼續浪費精力。
泥丸宮有靈光乍現，未知真經已久占據其中的十之六七。
“一旦未知真經達到大乘，豈不是短短二三十年就能天仙，未來大羅金仙也是指日可待？”
沈煉仿佛魔怔般喃喃自語，金剛不壞之身所需的點數，不知不覺也已經來到兩百以內。
只要確定，橫練就能完成八次蛻變。
此時，沈煉的神情卻露出些許掙扎，本能在抗拒著未知真經，畢竟前后修行數百年，武道才是自身成仙得道的基礎。
“啊～～”
八哥一聲刺耳的鳴啼，沈煉的思緒被打斷。
沈煉第一時間控制著蓮臺，鉆進泥丸宮封禁未知真經，地仙一境的修行進度隨之重回原點。
“媽的，什么邪乎玩意？”
沈煉滿身是汗，未知真經一達到中乘就開始反客為主。
他現在敢肯定，未知真經絕對不是出自黃眉老佛之手，甚至可能是天庭覆滅的罪魁禍首。
沈煉查看職業面板，未知真經不再是亂碼。
真經：朐（中乘）
“朐？”
沈煉仔細回想，終于在孩童時的記憶中找到線索，朐兩字其實就是蚯蚓的生僻含義。
“佛門真經是孑孓，道門真經是蜉蝣，接著又來了一個詭異莫名的蚯蚓，好家伙，只要和真經牽扯到的都是一堆臭蟲。”
沈煉深表懷疑，西方靈山已經化作蟲巢。
如此看來，反而還是自己領悟的武道真經最為正常，一筆一劃確實能算得上文字。
他隨即注意到，朐真經已經56，闖入陰影的僧人一共才多少，不可能提供大量經驗。
真經：武道（大乘）
沈煉表情難看，可見朐真經的經驗都是來自武道真經。
從而使得武學的領悟出現衰退，武道金身都難免受到影響，血肉骨骼間的經文略顯萎靡。
沈煉遲疑間，心頭再次雜念叢生。
仿佛耳邊有個聲音在念叨，讓他把武道真經喂給朐真經，讓他把武道金身烙印朐真經。
朐真經占據主導后，未來超過大道才能水到渠成。
“滾！”
蓮臺光芒萬丈，朐真經在泥丸宮痛苦的扭曲不已。
沈煉打量著職業面板，隨即嘗試投入點數，結果確實有提示顯露，不禁長呼一口氣。
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合成武道真經與朐真經
沈煉眉頭舒展，意識到之所以無法合成，主要是因為朐真經沒有和武道真經一樣達到大乘。
“如此也好，省得費時費力剝離了。”
“黃眉老佛怕是想不到，我能把朐真經歸為己用。”
“搞清楚朐真經的虛實，目前可以通過蓮臺限制，差不多是時候召集舊部攻打小西天。”
沈煉睜開眼睛，榕樹分枝繼續加劇生長。
八哥站在枝頭嘎嘎怪叫，心有靈犀的猜到沈煉要搞大事。
片刻后，榕樹分枝已經來到百米出頭，枝葉遮天蔽日，樹蔭處則籠罩著骨刃外放的陰影。
與此同時，清明寺暗處。
寺廟表面上富麗堂皇，但主殿內留有通往地底的過道，里面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墻面縫隙有紅色液體滴落，匯聚成惡臭不已的小水洼。
嚴文行路在其中，手里死死攥著靈符，元神時刻保持警戒，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心臟驟停。
“大部分孽佛都在關注魔主的動向，此地應該無人問津。”
嚴文比任何時候都緊張，畢竟牽扯到正神，是鬼市八部能夠重建道統唯一的希望了。
一路無言。
他倒是沒有遇到僧人，可見沈煉帶來的壓迫感有多可怕。
待到狹窄的過道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一幕駭人聽聞，竟然是一具十米殘缺尸體吊在半空。
尸體的生機并未決斷，偶爾發出幾聲微弱的咳嗽。
其外形羊首人身，血肉中飼養著無數旋渦經文，顯然被小西天當作繁衍真經的溫床。
“財部正神，羊力大仙！”
嚴文大喜過望，取出療傷的丹藥靠近羊力大仙。
“莫要上前。”
羊力大仙虛弱的開口道，表情絕望中充斥著麻木，費力的說話使得旋渦經文愈發活躍。
“你趁著小西天尚未注意到離開吧，我已經千瘡百孔，二十年前就失去逃生的希望了。”
嚴文臉色慘白，“正神，您是地仙，只要脫離困境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鼎盛的狀態。”
“沒救的。”
羊力大仙苦笑道：“哪怕走出清明寺，又哪來的余力前往小西天以外，死路一條。”
“可是……”
“阿彌陀佛。”
外界傳來震耳欲聾的呢喃，就算相隔甚遠，也能感受到有一道道佛光降臨在清明寺。
羊力大仙驚疑不定道：“不止是羅漢，甚至有菩薩現身，怕不是盤桓洞的那一群獅子精。”
他忍不住問道：“快說，到底是誰引來的動靜？”
“我…只知道。”
嚴文感受著羊力大仙的磅礴氣息，支支吾吾道：“他和家師高秋是師兄弟，應該也是瘟部的。”
“瘟部？有沒有見到一只烏鴉？”
“好像確實有。”
羊力大仙瞳孔微縮，接著不住的大笑起來。
“我就說么，如來轉世的瘟部道子怎會甘于屈居小西天，原來釋迦牟尼是個假冒貨色。”
羊力大仙掙脫束縛，渾身抖落密密麻麻的旋渦經文。
“快走！若是不能抓住機會逃出生天，道爺我遲早會淪為一攤爛肉，一直就等著今日呢。”
嚴文愣在原地，羊力大仙冷笑道：“道爺我油鍋都下過，沒有這么容易身死道消的。”
羊力大仙一把抓住嚴文，三兩步就走出過道。
此刻，足足有七道虛影立于清明寺內，其皮肉滿是旋渦，露出的首級正是一顆巨型獅頭。
他們雙手合十，裝成虔誠拜佛的模樣。
“黃獅、猱獅、雪獅、狻猊、白澤、伏貍、摶象。”
在場的七獅其五達到地仙，最高的白澤已經地仙二境。
此番圍攻沈煉多少有點新仇舊恨在。
兩方一片死寂，壓根沒人主動出手，七獅都在等待著沈煉有所反應，想要搞清楚后者虛實。
羊力大仙舔舔嘴唇，“盤桓洞果然并入小西天了，黃眉到底給九靈元圣許諾了什么？”
“難道……”
“黃眉找到進入古天庭的方法？”
羊力大仙眼底閃過熱切，傳聞中古天庭舉辦的最后一場蟠桃會牽扯深大，使得諸多仙神超脫。
嚴文遲疑著問道：“羊力祖師，他…到底是誰？”
“是誰？”
“他是高秋的師兄，是瘟部的道子，也是在世仙佛，當代武祖，道號天瘟，名為沈煉。”
嚴文瞳孔地震。
他確實聽師父提過，當時小西天還未建立，不過小雷音寺已經降臨鬼市，使得八部內憂外患。
高秋無比篤定，師兄一旦回歸鬼市，八部的禍端就會平定。
后來釋迦牟尼橫空出世，高秋便再也沒有說過類似的話語，只是悶頭保存八部最后的火種。
羊力大仙察覺到七獅投來的目光，連連咳嗽幾聲。
蚯蚓狀的旋渦經文從口鼻爬出，掉落地面后，周遭僧人狂熱的俯身搶奪，想要煉化梵文。
“走吧，他們不會把力氣浪費在道爺我身上的。”
羊力大仙快步而去，所過之處紛紛有僧人搶奪旋渦經文，大部分僧人都無法煉化炸裂開來。
嚴文發現羊力大仙變得不對勁，徹底失去自我的意識，泥丸宮已經被旋渦經文所占據。
宛如一株冬蟲夏草。
“唔。”
白澤右手掐了個拈花指，伸手一點羊力大仙。
咔咔咔。
羊力大仙脊背處裂開縫隙，旋渦經文即將破體而出，念頭只剩前往陰影籠罩的范圍內。
嚴文也被經文吞沒，四肢扭曲折斷。
成群僧人讓開一條路徑，任由兩人沒入陰影內。
白澤含笑點頭，仙魂引導著羊力大仙體內的經文失控，剎那間有海量經文沖天而起。
“沒想到沈煉還是插手小西天了。”
雪獅朝著陰影望去，“我們盡快處理掉他吧，否則趕不上古天庭的最后一場蟠桃會了。”
“確實，那可是大機緣，祖翁為我們爭取來不易。”
七獅相互說說笑笑，沒有把沈煉放在眼里。
雖然三百余年過去，但他們不覺得沈煉能晉升地仙，況且就算有一戰之力，也不可能抵御梵文。
畢竟梵文可是黃眉從古天庭領悟的大乘佛法。
“恩？”
白澤表情一變。
高聳的榕樹分枝頂端，不知何時多出一男子的身影。
男子已經目視他們許久，無視游蕩在陰影里的成群經文，旋渦在不斷扭曲接觸到的一切。
羊力大仙站在稍矮的樹杈上，竟然沒有預想中暴斃而亡。
“盤桓洞七獅，沒想到你們在小西天的日子還算滋潤。”
沈煉淡淡的擠出一句話。
白澤不由失神，才發現陰影里的經文在圍繞著沈煉游蕩。
“送來不少吃食，那我便笑納吧。”
話音剛落。
沈煉張開嘴巴，經文爭先恐后的朝著喉嚨口蜂擁，朐真經經驗進度肉眼可見的增長。
羊力大仙嚇得一顫，只感覺畫面詭異至極。
除去朐真經外，還能看到沈煉身魂容納著別的經文，兩類經文明顯在沖突，隨時撕裂身魂。
沈煉盯著職業面板，朐真經已經來到100。
朐真經的特點就是廣泛的傳播性，威力不如道佛真經，否則不至于和凡俗也能共存。
是否消耗146點數，合成武道真經與朐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