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邱途的話,秦舒曼明顯遲疑了一下。
可能這件事關系著安保處的機密,所以她猶豫了足足兩秒,才對邱途說道,“是的。”
她解釋道,“物質世界與非物質世界兩者并不是獨立的,而是可以互相產生影響。”
“物質世界中,生靈的精神、執念、負面情緒等等都會讓非物質世界發生各種各樣的變化。”
“而如果某些執念或者負面影響達到了一個闕值,那么精神世界就可能會誕生與之相關的災變生物,或者更可怕的災難。”
邱途聞言,試探的問道,“那這些災變生物和‘災難’對現實世界又會產生什么影響呢?”
秦舒曼苦笑著說道,“很多。多到你不會想知道。”
“舉兩個最簡單的例子....”
“比如,因為《美麗新世界》這本書所誕生的那只災變生物,曾經通過在非物質世界掀起災難,毀滅了第三庇護所下轄的六七座城市。”
“后來,第三庇護所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把災難平復,把它給驅趕走。”
“再比如,有一只名為虛光水母的巨大災變生物,它的身長足足有數公里,游蕩于非物質世界的深處,孤獨漂浮。”
“但一旦它朝著物質世界而來,就會引發精神潮汐。災難之力會像是海浪一般朝著物質世界涌來。”
“物質世界里的普通生靈會受到這種災變之力的影響,飛速的進化。”
“但很多高等生命的精神卻會受到影響,輕則頭暈,目眩,重則發瘋、精神分裂。”
“物質影響精神,精神又反過來影響物質....”邱途輕聲的評價著。
這是他第一次對從世界本源那里得到的這個信息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無垠心海并不只是災變力量的源泉,而是真正....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災變源頭...
想到這,邱途覺對“尹彩梅案”也確實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如果現實世界生靈的情感能夠催生出災變生物,而無垠心海中的災變生物又可以反過來影響物質世界的生靈的話....
那這件事很可能并不僅僅只是牽扯到了探查署、新界商會、武裝還有市政廳四方勢力,其中也許有著更深層次的內幕。
想到這,邱途心中一動,對另一件事也好奇起來。
他看著身邊的秦舒曼,詢問道,“其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為什么軍部、探查署、市政廳會互相安插間諜?”
“大家不都是庇護所的人嗎?”
“你們這不是在搞內戰嗎?”
秦舒曼聞言,沉思了一會,才斟酌著說道,“首先,我要糾正你一點。庇護所從沒支持過三大權力機構互相傾軋。”
“甚至,在明面上,庇護所還一直在嚴厲批評這種行為。”
說到這,秦舒曼話音一轉,“但是....”
“庇護所畢竟是近些年剛剛組建起來的新政府。說它是一個國家,但其實更像是一個各方勢力的聯合體。”
“幾個大佬級的人物想要通過合作,一起改變人類的處境,一起重建整個災變世界。于是他們結合在一起,按照各自擁有的資源,分配好了利益,建立起了全新的社會制度。”
“所以,探查署也好,軍部也罷,其實都是相對獨立的個體。”
秦舒曼伸手比劃了一下,“看起來,大家都是受庇護所領導,但其實權力結構是條狀的。”
“你加入了探查署,那么往上升職也是在探查署這條線上升。你進入的是軍部,升職也只會在軍部里面升。”
“市政廳也是同理。”
“這就導致,三大權力機構都是獨立的王國,全都在各自發展。只有在面對危機的時候,才會互相合作。”
邱途聞言,驚訝的說道,“那這不會出亂子嗎”
秦舒曼解釋道,“會的。所以上面在發現了這個問題以后,也果斷的采取了兩個措施。”
“一個是治標,一個是治本。”
邱途好奇,“治標?治本?”
秦舒曼點了點頭,說道,“治標就是你剛才提到的,庇護所雖然明面上禁止三大權力機構互相針對,但暗地里卻鼓勵他們往其他機構中安插‘間諜’。”
她頓了一下,更正道,“其實,準確的用詞是‘人手’。鼓勵向其他機構安插人手。”
“而安插到其他機構的人手要盡量隱藏自己的身份,在原來勢力的支持下,一步步往上爬,并最終站上高位。”
“比如說,你是我們選中的人。你在探查署里當個副科長,那算個間諜。”
“但你如果坐上了閻嗔的位置,成了探查署署長....整個新界市探查署都受你的領導,那你怎么可能是間諜呢?”
“你只是和我們軍部關系良好的探查署官員罷了。”
邱途嘴巴微微張大:....
莫名的,好有道理啊。
可能覺察到了邱途的震驚,秦舒曼捂嘴笑了笑,然后說道,“其實,這兩年,因為這種行為,三大權力機構之間人員流動明顯加劇。三大權力機構間的聯系也變得緊密了許多。”
“畢竟,有時候‘間諜’當久了,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方的。可能既幫軍部,也幫探查署。”
“這樣一來二去,確實是打破了原本獨立王國的局面。”
邱途聽到這,略一遲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伱們往那些高層官員身邊派遣的普通身份的間諜呢?”
“總不會也是為了往上爬吧?”
秦舒曼搖搖頭,“那個倒不是。”
“那種間諜有三個目的。”
“一是為了獲得情報,實時了解兄弟機構在做什么,在處理一些決策的時候不至于因為信息差出錯。”
“二是為了幫自己人上位。我們的人想要往上爬,上面必須空出位置。如果真發現對方違法亂紀的情況,不僅能為我們的人空出位置,也不為庇護所抓出一只蛀蟲嗎?”
“三則是....監督。”
秦舒曼說到這,目光有點復雜,“一般來說,派駐到待規劃區的中高層官員,大部分都是災變者。”
“災變者太不可控了,誰也不清楚什么時候就會墮落或者精神異變。”
“所以,我們三大機構互相監督對方,也可以盡量避免某些失控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她深深的看了邱途一眼,補充道,“像閻嗔,就是我們高度關注的對象。”
聽完秦舒曼的講述,邱途對三大權力機構這種“你來我往”的諜戰游戲,終于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怪不得他感覺這個世界的政府內斗的有些厲害。原來是因為政府結構在組建時就出了問題,現在是在陣痛調整期。
按照秦舒曼的解釋,三方估計斗個幾年,十幾年,三大派系就會漸漸交融,徹底成為一個整體。
想到這,邱途不由的想起了秦舒曼說的另一個治本的方法。
話都聊到這了,所以他也就順勢問了出來。
而聊到這個話題,秦舒曼明顯也嚴肅了許多,她說道,“治本的那個方法,是....推動高層的政治改革。”
“原本,各大庇護所最高權力機構只是一個圓桌會議。由各個派系的幾位大佬進行談判和利益分割。”
“而現在的話,各個庇護所都陸續成立了最高議會,把權力收歸到議會當中,最高議會對庇護所和待規劃區的各項事務都擁有著最高決策權。”
“如果違反議會下發的命令,那么就會觸犯罪。”
“而在各個城市,最高議會也在推動市政委員會的建立。試圖把市政委員會打造成各個城市的最高權力機構。”
“像軍部、探查署的最高負責人未來都會成為市政委員會的一份子,成為一名普通的委員。”
“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決定,甚至中層官員的任命都由市政委員會的委員們討論決定。”
“但這項措施推行阻力太大,所以暫時還只停留在宣傳上。”
聽完了秦舒曼的講述,邱途終于對整個新界市,乃至整個庇護所的權力結構,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
這是一個從混亂走向秩序的時代。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機遇。
如果自己可以好好把握,也許真的能走上最巔峰!
而且....
想到自己超凡力量的道路:秩序政治。
想到那些在無垠心海種侵擾現實世界的災變生物們。
邱途也知道,自己只有努力的往上爬,一步步的爬上巔峰,才能變得越來越強大!
才能在這個詭異的災變世界,真正的掌握自己的人生!
想到這,邱途的眼神都變得堅定了許多....
接下來,秦舒曼又簡單的和邱途聊了聊“尹彩梅案”的一些其他細節。
作為安保處的偵查科科長,秦舒曼有著非常多處理超凡案件的經驗。
所以她的很多話都能給邱途帶來啟發。
比如,很多災變能力或者災變道具并不一定需要近距離接觸死者。所以,兇手很可能是遠程謀殺。
比如,政治部和安保處的看守室一般都擁有隔絕外界災變力量的能力。除非打開看守室的門,要不然外界的災變理論上很難穿透進去。
再比如,死者手中的普通物品或者死者身體里,也很可能早被“種”下了災變能力,在達成某個條件后會自動觸發.....
總之,在和秦舒曼聊過一后,邱途感覺自己對這個案子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也許....這個案子并不一定是政治部滅口?
畢竟,如果真是政治部做的,手段可能不會這么的糙?
這樣的想法也給邱途的破局帶來了一絲希望。
而更重要的是....在聊完了案子以后。秦舒曼主動說道,“如果你愿意,我明天晚上可以去探查署和你一起檢查下尸體的災變痕跡。”
“看看能不能幫你新的線索和思路。”
聽到秦舒曼的話,邱途頓時有點驚訝,“你真的方便嗎?”
“你兩個身份好像都很難進到探查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