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反叛了，但利特沒有急著當場自爆。
面對眾人的圍攻，連白芙都頂不住，更何況是他呢？
他故意裝出一副急躁不安的樣子，沖著通訊器那頭大喊道：“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接著，他匆匆掛斷通訊器，連同屬四號大教堂的森瀾等人都沒有打招呼，扭頭便朝四號大教堂所在的方向飛去。
“利特！”
真靈殿殿主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至高神徒讓他盯著利特，那現在這情況他是跟還是不跟呢？
跟的話，萬一就因為少了他們幾個，白芙又找到機會逃走了怎么辦？
糾結片刻，真靈殿殿主還是放棄了追蹤利特。
和盯梢利特相比，顯然還是干掉白芙更為重要。
真靈殿殿主倒是迅速做出了決定，但森瀾等人就糾結了。
四號大教堂是利特的四號大教堂，也是他們的四號大教堂，他們的絕大部分利益都在那里，現在那里遭到了襲擊，他們著急的程度一點都不比利特低。
“我們……”
森瀾剛想說點什么，真靈殿殿主和第三候補神徒同時呵斥了起來。
利特已經回去了，你們還回去干什么，要回去，先把白芙殺了再說，不然到時候要是發生了意外，責任全在你們，你們就等著承受至高神徒和所有候補神徒的怒火吧！
森瀾等人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
利特敢果斷跑路，是因為已經做好了背叛使徒圣城的準備，而他們現在根本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當真靈殿、裁判庭，和七個大教堂里最強大的三號大教堂全都站在一起針對他們時，他們現在也只能選擇忍讓了。
“白芙！”
其中一個超絕轉過身，死死地盯著白芙，眼底怒火仿佛要把空間都給灼燒穿了。
白芙冷笑著嘲諷了起來：“自己家都起火了，卻還是要被逼著留在這里對付我，身為超世絕倫的存在，竟活得依舊如此憋屈，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可憐、可悲、亦可恨，像你這種事，在我們寂靜之庭是絕對不會發生的，領袖，是引領眾人前進之人，不是踩著眾人讓自己前進之人！”
森瀾、其他的四號大教堂從者：“……”
“閉嘴！白芙，死到臨頭了，還想在這里挑撥離間嗎？”
真靈殿殿主怒氣沖沖地吼斷了白芙的話，隨后，他招呼旁邊的人再次向白芙發起攻擊。
雖然被打得十分狼狽，但白芙嘴上的輸出那是一刻都不帶停的。
她馬上就要“死”了，她在“死前”說的那些話想必能給面前的這群人留下極深的印象，這就可是挑撥離間的絕佳機會啊，必須好好利用起來！
“閉嘴？該閉嘴的是你。”白芙喝道，“我聽說你們真靈殿和裁判庭是至高神徒最忠實的狗，你們這么站至高神徒，是不是覺得跟著他能得到很多好處？那我只能說你們想多了。”
“少在這里妖言惑眾！”
真靈殿殿主抬手便打出一記禁言詛咒，想讓白芙閉嘴。
但這種簡單的debuff白芙隨便使出一記驅散就能消除，她一邊硬扛傷害，一邊道：
“他的實力確實很強，強得遠超想象，距離第五次神性蛻變都不遠了，但他之所以這么強，是因為他和使徒共生了，可是，和使徒共生又豈會是沒有一點代價的事呢？”
白芙呵呵呵地笑著，就是不說代價到底是什么。
但這番模糊的話意外的有效。
真靈殿殿主嘴上依舊在喝罵，內心卻不由得一驚。
至高神徒閣下的實力真的已經很接近第五次神性蛻變了嗎，他不是說自己卡在第四次蛻變上了嗎？
還有，使徒共生……
在他思考這到底意味著什么時，白芙又開始輸出了。
“我其實對主宰星海的文明到底是哪一個并無任何偏向，我之所以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幫助三大宇宙級文明阻止你們，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你們每征服一個地方都會強制把那個地方的居民轉化成你們的信徒，這是我最討厭的事之一了。”
“第二個原因……”
說到這里，白芙突然一改語調，反問起來。
“你們覺得使徒降臨于你們的文明之中是好事還是壞事？”
使徒圣城眾人：“……”
這個問題從使徒降臨的那一天起他們其實就在思考了。
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而且答案會隨著時間而改變。
當白芙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時，他們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一個使徒談論另一個使徒，這一下子就把他們好奇心勾起來了。
哪怕他們知道白芙很可能會說謊，還是忍不住想聽一聽。
當這種念頭冒出來時，他們攻擊白芙的動作都輕了不少。
白芙趁著機會開始輸出自己剛編的臺詞：
“使徒是舊日文明的幽靈，不受時間的限制，但這并非超脫，而是‘被遺棄’，正因如此，每個使徒盡管過往的經歷不同，性格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回歸到時間里來。”
“我選擇舍棄我的使徒真身，降生到此世，花上數十年時間，承受著蒙昧無知和隨時有可能中途夭折的風險重走超絕路，是為了回歸時間，而四號使徒離開虛境自然也是為了回歸時間。”
“他走的路和我大不相同，他想把自己的力量完完整整地從被時間遺棄的虛境平移到這個世界來，但這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這是對虛境的掠奪，這是在打破虛境的平衡，必然會遭到虛境的反噬，為了不遭到反噬，他需要向虛境獻上‘供品’！”
“我阻止他，就是為了阻止獻上供品這種惡行，獻祭，這是另一件我很討厭的事。”
說到這里，白芙突然笑了。
“可惜，我還是失敗了，或許這就是人生吧，總是會有不順的時候。但是你們也別得意，你們現在是走得很順，但將來會怎樣誰知道呢？說不定哪天四號使徒就把你們也變成供品了，哈哈哈哈。”
在大笑聲中，白芙的身體終于還是扛不住了，開始變得模糊。
這是半能量體生命和能量體生命即將消失的前奏。
這一刻的她，逐漸變得平靜。
面對四面八方掠來的各種攻擊，她的臉上看不見慌張，看不見難過，看不見不甘，也看不見笑容。
她平靜的承受著一切，直到血條終于被清空。
真靈殿殿主停了下來，他看著白芙的身體宛如透明的氣球一樣突然炸開。
溢散的能量倒卷，形成一道旋風，數秒后，旋風也消失了。
“怎么樣？”
他扭頭問裁判庭的人。
“已經用至高神徒閣下賜下的道具對周圍進行清掃，沒有發現靈魂殘渣，也沒有發現異樣的靈能波動，她應該是真的死了。”
是嗎？
白芙這個使徒圣城的大敵死了，這本該是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
但眼下除了十圣會的那三人，尤其是凱德，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望著白芙消失的地方，神情嚴肅，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真靈殿殿主才道：“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誰說不是呢。
但白芙終究是死了，他們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里了。
四號大教堂的人雖然都在心里念叨著白芙剛才說的話，但他們現在更在意的還是自己老家，他們迫切地想回去看看老家怎么樣了。
裁判庭那邊剛死了個庭長，也完全沒心思繼續留在這里，只想趕緊回去處理后事。
“我先聯系至高神徒閣下，看他怎么說。”
收到消息的至高神徒為裁判庭庭長的死而惋惜，但心里更多的還是喜悅。
白芙終于死了，嗯，今天最高興了！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
這回他沒有急著對外透露白芙已死的消息，而是想再蹲幾天看看，免得又被打臉。
使徒這玩意是真的難纏啊。
心情不錯的他準許了裁判庭和四號大教堂的人的返回申請。
于是，森瀾等人不再耽擱，從折疊空間中取出一艘飛船，飛速朝四號大教堂飛去。
在半路上時，他們終于搞清楚了四號大教堂的受損情況。
“還好損失的只是一些通訊設備，利特閣下呢，他現在在哪里？”
“利特閣下？他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嗯？”
森瀾愣住了。
他連忙追問，結果根本沒有人見過利特。
不是，利特閣下，你不是說你要回去嗎，你人呢，你根本沒在四號大教堂，你躲哪去了？！
此時利特早已坐飛船跑出去很遠了。
他最初的計劃是直接往暗域深處飛，飛到其他人找不到他的地方先躲一陣，然后去找個暗域文明重新打造自己的勢力。
但飛出去一陣子后他改變了主意。
他咽不下心里那口氣啊！
至高神徒這狗東西這么針對他，他要不報復回去，怕不是會把自己憋死。
他決定去找外援。
三大宇宙級文明？
不行。
它們合在一起都不是使徒圣城的對手。
思來想去，利特最終決定先去拉亞斯文明，和在那里作亂的那些使徒追隨者聯系，試探一下他們的底細再決定是否和他們合作。
“雜碎，我必將如閃電般歸來！”
利特幾乎沒花什么時間就干到了拉亞斯文明。
盡管在尋找“使徒追隨者”的蹤跡上花了點功夫，但等他真的和那些“使徒追隨者”接上頭時，距離白芙寄了，意識轉移到黑芙身上也才過了三個小時而已。
這時候白芙正在消化通過孤獨的守夜人任務獲得的靈能活化藥劑。
白芙愣了一下。
“你是說利特說他要背叛使徒圣城？”
影芙道：“是的，姐姐大人。”
好家伙！
白芙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她演的那出挑撥離間的戲效果真有這么頂嗎？
該不會利特嘴上說著要背叛使徒圣城投奔她，實際上卻是來當間諜的吧？
罷了。
“我親自和他聊一聊吧。”
說罷，白芙降臨在一個和她長得完全不像的真靈召喚物身上。
她瞇著眼，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利特。
“聽說你想和我合作？”
利特自信道：“你就是那位使徒嗎？以我對使徒圣城的了解，還有你的實力，要干掉至高神徒和四號使徒絕不是難事！”
白芙點頭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覺得我該信任你嗎？”
“這……”
利特一時無言。
他還真不好證明自己是真心想合作，而不是來當間諜的。
直接開放自己的記憶？
這種事他可不想干。
可除了這個，他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明了。
就在利特汗流浹背時，白芙再次開口了：“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想辦法找你。”
利特面露不解。
他正想詢問其中原因，便突然看見看見面前這個真靈召喚物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從原本的又矮又圓潤變得高挑纖細，凹凸有致。
最后，一張他做夢都想不到會出現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白芙？！！！”
利特的瞳孔直接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