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東江這邊靠山傍海,兩面作戰,壓力實在太大。
血鷹尸體對我們的戰力增幅,有著極巨大的作用,有了這東西,也能更好的把東江四周兇獸清除干凈,保一方太平。」
這位楚大校說得情真意切。
差點,連他自己也相信了。
周平安悚然動容:「楚將軍也很難啊。」
他環視一下四面,嘆了一口氣:「這樣吧,一億購買我是沒意見的,一億賠償也是分文不能少……
我不管你以什么方法拉來贊助,今日炮擊之事,不給個說法,卻是怎么也繞不過去。
當然,不賠也行,咱們生意不做人情在,以后,我另行想辦法出這一口氣就是。」
周平安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西面方向。
那里,當然是十九司營地。
能被趙世榮拉出四輛炮車來,你說這是區區一兩人私下里做得出來的事情。
真要嚴查起來。
沒有百十顆腦袋,根本就平息不了這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旦在廚房里發現了一只蟑螂。
看不到的地方,肯定已經有了一窩蟑螂。
十九司既然是這么個情況,你若硬要說身為首領的楚正明,就什么也不知道,那真是小看他了。
和光而同塵,看破不說破。
就是他的行事方式。
周平安還能猜得到。
這位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嚴查,說要槍斃這個,槍斃那個的。
實際上,只是說說而已。
他真的舍得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下狠手?
就不怕部下寒心?
關系重重,千絲萬縷的。
他又何必為了一個警安系統的中層,而自斷手臂呢?、
糊弄糊弄就完事了。
周平安還敢肯定,那位如今可憐兮兮模樣,一臉無辜的炮營主官沈大林,心里還不知道怎么怨恨呢?
他并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錯誤,只會認為,今日的事情,導致他受罰受傷……
以后找到機會了,肯定還得使絆子,下黑手。
而且,趙世榮能讓他調出四臺虎咆型炮車,這代表什么?
代表此人與趙家肯定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下次見著了,就是一個大大的隱患。
倒是楚正明。
周平安暫時并沒有在他的情緒之中,察覺到什么惡意敵意。
貪婪渴求之意,卻是掩飾不住。
這也是人之常情。
想撿便宜,門都沒有。
「行。」
楚正明沉思了一下,竟然沒有婆婆媽媽的討價還價。
也不知是周平安哪句話觸動了他。
咬咬牙,一口答應了下來。
苦笑道:「周老弟啊,沒想到你身手如此了得的同時,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啊。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有朝一日,想來野戰這邊,楚某虛位以待。」
「豪爽。」
周平安也是舉起大拇指,「楚將軍捧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這事誰能說得清呢。」
他語意雙關,也不知楚正明能不能聽得明白。
只希望,他這次回去之后,心中不生忌憚就好。
報出銀行卡號,周平安收到兩億轉帳,心中暢快的同時,也就不計較炮營攻擊的事情了。
當下,大度的扶起受傷的沈大林,體貼的打入一道濃到極處的生死無常死氣
,潛伏在他的心臟之間。
笑道:「這山間風大,沈主管又是受傷體虛,還是得保重身體,以免受了風寒。」
大腿中了一槍,流了那么多血。
體虛也是說得過去的。
野戰十九司別的不多,人手是真多。
一聲令下。
就有大批身著制服的精悍士兵趕到。
收拾現場,抬走血鷹軀體,并且,還把現場圍了起來。
周平安甚至見到有幾位白大褂,竟然沿途搜尋,把地面之上,被染紅的一些痕跡,連同土壤石塊,都一起挖走。
「真是連一滴血都不放過啊。」
見到這一幕,周平安再次理解了先前師姐講價之時的含金量。
在一些高層交易層面之上,她所具有的常識,顯然比自己要豐富。
統領級兇獸的軀體,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珍貴一些。
「發大財了,平安,得請客啊。」
唐棠額上的汗水,已經被山風吹干。
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還有著絲絲灰塵印記,腦后馬尾松散,顯得頗為狼狽。
笑得卻是很開心。
剛開始見著血鷹來攻,又有炮彈偷襲。
周平安不但被血鷹翅刀斬得倒飛數十米,炮彈更是貼著他的身體炸……
看到那濃煙粉塵蘑菇,沖天而起的時候。
她幾乎以為周平安已經不幸了。
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痛得難以呼吸,眼前發黑。
好在,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是虛驚一場。
師弟的手段,比自己預料中,還要高明不少。
竟然能夠未卜先知一般的躲開炮襲,更是能在統領級兇獸的瘋狂追擊之下,出刀硬拼,不落下風。
他甚至,沒受什么傷。
這是什么牛馬身體?
也太扛造了吧。
想到血鷹雙翅一扇,地面巖石成粉,塌陷出一個大坑的景像。
唐棠就算是沒有親身經歷,也能明白,那兇獸一爪落下,到底有多么強大的力量,其攻擊力又是多么兇猛。
能扛住這種攻擊,若說他沒有級實力,怎么也是說不過去的。
‘我竟然帶出來一個級戰力的師弟嗎?"
「東江這汪淺水,竟然養出了蛟龍……」
「以后,誰還敢看不起我?是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唐棠想著想著,就嘿嘿笑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
周平安不知道她在傻笑什么,只是順嘴答道:「師姐幫我賺了這么一筆大錢,別說請一次客,十次也是行的。」
唐棠鳳眼流波,偷偷白了他一眼,這是請客的事嗎?
這是立功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發展雖然有些曲折。
但結果還是好的。
商隊和旅客,基本上救了下來,沒什么傷損。
準確的說,自從警安趕到之后,就沒人身亡在兇獸嘴里。
后來周平安與血鷹交鋒之時,氣勁交擊之下,倒是有人被吹襲飛出去,受了些傷,也沒有什么大礙。
作為臨戰指揮人員,這就是資歷,是功勛。
雖然不至于立即兌現……
但是,諸夏聯邦這里,對于功勞,還是十分看重的,該升職的,壓都壓不住。
這么下去,過不太久,師弟在職務上,都能追上自己了。
想到半年前,剛畢業的周平安,嘴唇之上,還長著一些絨毛,一副青澀模樣。
現在卻是滿臉剛毅威嚴,臉一板,就連自己也感覺有些心驚……
這成長得,也太快了點吧。
唐棠并沒有感覺出錯。
先前在山坡之上時。
周平安與那位楚大校暗里言語交鋒之時,竟然隱隱把對方壓制了下去。
若非那種強橫氣勢逼迫。
楚正明,也不可能如此果斷的就答應賠償。
善財難舍。
對于一方軍事主官來說,被人當面索要賠償,語氣之中,還帶著威脅之意,無疑是極大的羞辱。
明明該發火,該生氣。
楚正明偏偏發不出這個火。
心中反而宛如被澆了一波涼水,不由自主的就服了軟。
這種幽微心思,別人看不明白。
唐棠離得近,卻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覺得到周平安的殺意和決心。
寇可往,我亦可往。
你們奈何不得血鷹,面對親手斬了這頭統領級兇獸的我,又能如何?
是不是,能夠承受住我的怒火?
這就是周平安沒有說出來的話。
楚正明頭腦精明,腦子轉得快,早就想明白了。
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顯然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你說,楚正明事后,會不會玩弄花樣?」
唐棠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些士兵還在來來往往,走動不停,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突然問道。
「他不敢的。」
周平安目光落在山坡底下七十米處的一個深坑處,意有所指:「而且,他也沒這個精力顧及我這里。」
那里被炮彈炸開一個方圓三十米寬,深若七八米的巨大琉璃狀坑洞,可想而知,對方的炮彈威力到底有多強。
就算是周平安身處爆炸正中心,被轟上一炮,估計不死也得重傷。
全身肌肉組織不被徹底碳化,也會燒熟個七八成。
在這種攻擊之下,地面承受巨大震蕩,出現裂縫,也是正常。
但是,出現的裂縫如果呈現圓形,還隱隱露出階梯……
這就很不正常。
最關鍵的是,周平安從旁邊七八十米遠經過,精神剛剛探察過去,就感覺到背后幽冷,頭頂發涼。
一摸之下,竟然滲出冷汗。
巨大的危機感應,如同潮水般直沖心靈。
唬得他連忙收回精神感應,不敢再探。
也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現,不再回頭,直接與唐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