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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斷云他……去追那輛出租車了。」
高陽嘆氣道:
「你當時注意力都在唐欣身上,周圍的事估計沒注意到。那輛出租車一開走,周斷云就直接上車讓司機掉頭,去追車了。」
「剛才我和他聯系了,他說沒有追到,最后還是讓那個出租車跑了,但是行車記錄儀還是拍到了不少東西,他打算直接去警察局,把行車記錄儀里的視頻交給警察,有了這些警察找起來這臺車也會容易不少。」
林弦沒有說話……
他確實非常懷疑周斷云,近乎是直接確認他絕對參與了針對唐欣的謀殺。
但是他們處理的很聰明。
周斷云沒有任何直接謀殺唐欣的動機和行為,即便是警察對此進行調查,也抓不到任何證據。
哪怕是自己把全部推理都說給警察聽,可這一切猜測都太主觀了,沒有任何客觀證據佐證就是一紙空文。
更為需要謹慎的話……
如果殺死許云和唐欣的兇手,確實就是許云的導師周斷云這一群人……
那他們大概率就是和自己玩「貓鼠游戲」的那只貓。
自己和許云以及唐欣一樣,都是他們的目標,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有一點很令人捉摸不透……
許云和唐欣,都是科研領域、尤其是冬眠領域很有建樹的科學家,殺他們的理由可以理解。
可是自己既不是科學家,也和許云唐欣他們沒什么共同點,為什么自己也會是他們的目標呢?
原因在哪?
自己是利用未來的知識幫助了許云,但自己又沒幫助唐欣,這份賬最終也要算到自己頭上?
但無論如何……
林弦想到唐欣的笑臉,想到那羞澀的神情,想到那大膽的直白和對自己的崇敬……
「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隔天,楚安晴的病房。
林弦推開門。
坐在病床上的楚安晴抬起頭,微微一笑:
「林弦學長,你來啦,我正說想聯系你呢。」
林弦把慰問品放在床頭柜上:
「沒關系,你好好休息就好,身體沒什么大礙吧?」
楚安晴不好意思撓撓頭:
「沒有沒有……我其實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我從小就暈血……所以當時才昏了過去,也是我爸爸太緊張不讓我出院,還做了一堆檢查,其實我真的沒什么事。」
說罷,楚安晴臉上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看著林弦:
「唐欣姐姐她……」
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林弦搖搖頭:
「沒有救回來,車禍當場就去世了。」
楚安晴嘆口氣:
「我爸爸說,東海市警局那邊也在全力調查這件事,聽說因為有肇事車輛具體的逃跑路線和錄像……目前尋找起來還是有不少線索的。」
林弦想起高陽說的話……
這些來自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大概率是周斷云提供的。
他本以為這次的車輛也會和撞死許云那次一樣,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聽楚安晴的意思,這次警察竟然掌握了不少線索。
這很令林弦意外:
「你爸爸是怎么說的?警察那邊能找到兇手嗎?」
「我爸爸說因為許云的案件至今沒有突破,東海市警方那邊也是壓力很大,想了很多的辦法……」楚安晴走下床,站起來繼續說道:
「尤其是這次唐欣姐姐的案件,很容易讓人和之前許云教授的案件
聯系在一起,東海市警方那邊比誰都著急。所以,他們請來了一位非常厲害的編外人員協助。」
「編外人員?」
林弦思考了一會兒:
「就是私人偵探那種?還是說從其它省事借調過來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楚安晴搖搖頭:
「我爸爸也沒和我說那么多,他說這目前還是不能對外透露的機密,東海市警方并不愿意讓外界知道這件事。」
「但是我爸爸告訴我說,這位編外人員頭腦非常厲害,很快就捋清楚了案件的脈絡、并制定了相應的調查搜捕計劃,估計很快就能把兇手追拿歸案!」
「這么厲害嗎?」
林弦撓撓頭,有種聽《名偵探柯南的味道。
但既然消息是從楚山河口中得到的,那肯定假不了。他在東海市明里暗里都非常有地位,自然有渠道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況……
這起案件還差點牽連上他的寶貝女兒,那不得調查清楚才放心?
「說起來,林弦學長,我爸爸他非常感激你!」
楚安晴笑著說道:
「他說等這幾天過去后,他要好好感謝你一番,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太客氣了。」
林弦擺擺手拒絕:
「我也只是舉手之勞,算不上什么救命之恩……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下唐欣離開梳妝室時的事情。」
頓了頓,林弦繼續說道:
「能給我講講,你們謝幕到后臺之后、一直到唐欣離開你這之間,都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當然可以。」
楚安晴點頭說道:
「從謝幕舞臺下來后,我們就一直在一起聊天,卸妝、換衣服都在一起……然后一會兒有人給唐欣姐姐打了個電話,她就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出去了。」
「是誰打的、說了什么知道嗎?」
楚安晴搖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然后她跑出去后,我才發現她手機忘拿了,我就也趕緊收拾好東西追出去……然后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就在劇院門口,我準備追上去把手機給她,然后你把我拽了回來。」
「手機被警察拿走了嗎?」
「應該是的……我醒來之后就在醫院,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這樣啊……
林弦本來還打算從手機的通話記錄、或者微信聊天記錄里確認一下的。
并不是說他不信任東海警方……
只是林弦有自己的打算。
不過根據目前的猜測,也不難猜出那時候給唐欣打電話的人是周斷云,肯定是催著她去劇院門口拿東西。
「行,我知道了。」
林弦站起身,準備離開: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弦學長……」
楚安晴走過來,拉住他的袖子,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要不然我……」
想到唐欣的慘狀,她啞口無言,不知道該繼續往后說什么。
她知道唐欣是林弦的高中同學。
這個時候,林弦學長一定很傷心吧?
她是活了下來,可是唐欣死了……
如果自己當時不出現,是不是林弦就來得及救下唐欣了呢?
想到這里,她又不禁難受起來。
「沒事。」
林弦自然看出來了楚安晴的愧疚,安慰她:
「放心吧,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兩天后,唐欣的父母從杭市趕來,處理好了唐欣的后事,從東海市火葬場領走了唐欣的骨灰。
唐欣的父母年紀不大,正值中年,家庭條件看起來非常不錯。但此時的他們卻像是天塌了一樣,一開始悲傷哭啼,往后就因為傷心過度成了呆滯的狀態,沒有辦法正常溝通交流。
手續方面,都是唐欣的弟弟辦的。
他比唐欣小三歲,現在還是大學生,但姐姐不在了,他也就堅強了起來。
林弦和高陽和唐家三人見了面,說了些話,又相當于沒說。
人都死了,說什么也沒用。
又是幾日后……
唐欣的骨灰入土為安,葬禮的吵鬧消散于田野,墳頭上沒有燒盡的紙錢也都在春風中飛向天空和大地。
僅僅幾日。
這個花一樣年紀的愛笑女孩,就這樣變成了世間的一捧土,走上了逐漸被人遺忘的歲月。
或許數十年之后,很多同學都會忘掉這個名叫唐欣的女孩。
正如她當年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孤獨的田野上……
林弦踩著剛剛出芽的農作物,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僅僅比大地高不出半米的墳頭。
那是整個田野里為數不多還能看出來的墳頭。
在一眾保耕護田的政策下,越來越多的墳頭都會隨著歲月的推移變平、變淡、化為平地、種上水稻、重新歸于大地。
林弦踩著泥濘,在落日的血紅余暉下,佇立在那。
久久。
低下頭:
「唐欣……」
他低聲說道:
「你的研究本可以改變世界、改變未來,讓這個世界變的更好。」
「但可惡的是……這個世界上有一群人,他們好像不愿意讓世界變得更好。他們不喜歡科學,也不喜歡改變,把所有的不確定性都當成敵人。」
「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林弦抬頭,看著逐漸沒入大地的太陽:
「但是……縱使他們有千萬個理由,我也不認為他們是正確的。」
他彎下腰,將懷中的捧花放在墳頭上,站起身來:
「你等我一下……」
「等著我把他們連根拔起,我再來看你。」
他轉過身。
太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只留下血紅的火燒云印證著太陽曾經升起的痕跡。
春風拂過。
吹起林弦的衣角,
吹起他踩扁的嫩芽,
吹起田野旁初綠的柳枝,
吹起土堆前的那捧百合花束……
像是點頭一樣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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