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模一樣?”
楚安晴瞪大眼睛,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她伸出食指,揉揉自己左眼角的淚痣:
“這個,也一模一樣……”
她是真的無法相信。
世界上竟然有這么神奇的事情!
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長相完全一模一樣呀!
更何況,聽這位大叔的意思,他們的女兒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
這……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扭頭看向林弦。
卻發現,此時這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學長,也是沉默不言,面色凝重。
林弦不說話,自然不是和楚安晴一樣因為震驚。
這種事他已經是第二次遇到了,遠沒有第一次看到楚安晴和CC長相一樣時那么驚訝。
自從第一次在夢境世界里遇到CC,到現在為止,現實時間也過了一年多。然而,這么久的時間過去,關于CC和楚安晴為什么長相一模一樣的問題,至今仍沒有答案、甚至連一絲線索都沒有。
但是。
眼前這位中老年夫婦,她們的女兒,小名叫倩倩,竟然也和楚安晴長得復制粘貼一般相似!
林弦感覺這絕對不是什么偶然、或者什么巧合。
一個兩個就算了。
要是不同的時代、出現三個、長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孩,那絕對是有什么大問題的!
或許。
有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和秘密就藏在其中!
“請問……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女兒的照片?”
聽到這句話。
那位剛剛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老奶奶,再次失聲痛哭出來。擁擠的西單路口,此時更是圍觀的水泄不通,甚至遠處的警察都過來疏散群眾。
那位戴眼鏡的中老年男人嘆口氣,搖搖頭,對林弦擺擺手:
“不好意思,這么多年,為了不讓我愛人傷心,我把女兒所有的痕跡全都丟掉了……為的就是不讓我愛人睹物思人,可沒想到,她最終還是走到了精神崩潰這一步。”
“真的十分抱歉,我女兒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抱歉,抱歉……”
中老年男人再次對林弦低頭、彎腰、道歉,然后攙扶著嚎哭的老奶奶擠出人群走遠。
鬧劇結束。
正好路口人行道紅燈也轉為綠燈,水泄不通的人群運動起來,再度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新年的熱鬧和煙火氣恢復如初。
“林弦。”
這時,耳朵里的藍牙耳機,傳來VV的聲音:
“我查到了這兩位老人夫婦的一些資料,你想辦法支開楚安晴,我們交流一下。”
林弦輕輕點點頭,然后低頭看著楚安晴:
“沒事吧?沒嚇到吧?”
楚安晴這才從雜亂的思緒中緩過來,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沒……那倒沒有。”
“一開始確實是嚇了一跳,但是后來我也發現,那位老奶奶確實沒什么惡意,她大概真的是太想念去世的女兒了,所以才這么多年沒走出來。”
她抬起頭:
“這世界上,真的可能存在兩個身材長相完全一樣的人嗎?如……如果只是說長得像的話,其實我是可以理解的,甚至雙胞胎那種相似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淚痣這種東西……這應該和遺傳沒有什么關系吧?這難道不是后天性的皮膚病變嗎?連這一顆痣都一模一樣,這也太……”
忽然。
她猛然反應過來,看著林弦:
“林弦學長!你之前不是說你有一個——”
楚安晴趕緊閉上嘴。
她想起來,唐欣姐姐和高陽學長都說過,甚至高陽學長還信誓旦旦的說,他從小就和林弦一起長大,別說是高中同學里沒有和自己長得像的女同學,就是初中、小學、朋友圈子里都沒有。
高陽學長和林弦學長是發小,一直到上大學才分開,所以……高陽學長說的話還是非常可靠的。
那也就是說,林弦學長畫的那張素描畫,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口中那位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高中女同學;那么再考慮到年紀問題,這位名叫倩倩的女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更不可能和林弦學長見過面。
因此……
那張素描畫很顯然畫的就是自己,這里再提起那位莫須有的高中女同學……豈不是會讓林弦學長尷尬難堪嗎?
“怎么了?有什么?”林弦問道。
“沒!沒沒沒沒什么!”
楚安晴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彈力十足的馬尾辮橫掃千軍:
“學長!我們就今天一天假期,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抓緊時間約——逛逛逛街吧!”
啊……
楚安晴真心感覺,自己笨的像只鵪鶉一樣,像只壞掉的陀螺,跳躍的轉來轉去。
“那我們先去買杯喝的吧。”
林弦指著路對面一家爆滿的奶茶店:
“聽說這家奶茶店的多肉葡萄挺不錯,我們去嘗一嘗吧,航天訓練中心的飯菜好吃是好吃……但確實如高陽所言,太過于健康了,還是這種劣質糖精更能讓人提神。”
“嘻嘻,好呀!”
兩人來到奶茶店,手機掃碼點了單,然后坐在小桌旁等待排號取餐。
林弦估計了一下,排到他們大概還要十幾分鐘。
于是便站起身:
“安晴,我去商場里上個廁所,你在這里等著奶茶吧,不要亂跑,我一會回來找你。”
“好的學長。”
楚安晴笑著給林弦揮揮手:
“伱可別迷路了!一會兒找不到回來的路找不到我了!”
“放心吧。”林弦也被這哄小孩一樣的囑咐逗笑了:
“我肯定會找到你的。”
離開奶茶店。
林弦表情立刻認真起來:
“我在。”耳機里傳來等候已久的聲音,匯報道:
“那兩位老年夫婦,男的名叫張石,今年68歲,山東曲阜人;女的名叫閆琴,也是山東曲阜人,年齡65歲;他們的出生地籍貫也都是山東曲阜,并且早年都一直在這個城市成長、上學、結婚,生育……”
“兩人在1980年生育一名女兒,名叫張雨倩,根據有限的掃描件資料記載,張雨倩在2000年1月份因車禍去世。具體車禍細節已經查不清楚了,根據張石口述,那不是一起肇事事故,而是閆琴、也就是張雨倩的母親夜晚開車時疲勞駕駛,翻車撞在樹上去世了……這就是我僅有的能查到的事情。”
“沒辦法,2000年左右,龍國國內互聯網還不發達,尤其是政務辦公方面,基本都還停留在紙質辦公、紙質存檔的階段,電子化存儲的東西非常有限,很多東西都已經查不到了,除非去翻當年的紙質檔案。”
“后來,因為國家多次牽頭的無紙化、電子檔案政策,才將那些久遠的紙質檔案重新歸類、掃描、存為電子檔案。但在這期間,很多老檔案都弄丟了,尤其是像車禍這種小事情,一般都是沒什么具體記載,我也只是從民政系統的死亡證明開具系統里,找到了當時手寫死亡證明的掃描件,找到了這些細枝末節的信息。”
“后來,那對老年夫婦就再也沒有生育過孩子,老奶奶得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老大叔為了給老奶奶看病,就賣掉了在曲阜的所有資產,來到帝都給老奶奶看精神病……其實這位老大叔還是很有錢的,2000年家里就有小轎車的家庭確實已經很不錯了。”
“再后來,大概也是為了不讓老奶奶觸景生情、換個新環境生活,他們就定居帝都了。他們在這里生活十幾年了,都一點事情沒出過,平平穩穩。要不是今天偶然在西單購物廣場看到了楚安晴……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世界茫茫大,想遇見其實還是很難的。”
“有張雨倩的照片嗎?”林弦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2000年……
確實太早了。
那時候也沒有什么網盤、QQ空間之類的,2000年的網絡估計還是電話撥號上網,聽說上網都是以分鐘計費的,一分鐘都不少錢,家用電腦是非常少見的東西。
不過2000年之后的兩三年,正是龍國互聯網行業高速騰飛的年代,個人電腦、寬帶、網吧如雨后春筍般出現;電子計算機也井噴式進入家家戶戶,QQ的推廣以及網絡游戲傳奇的推出,促生出了龍國第一代網民。
但很顯然。
張雨倩并沒有趕上華麗的21世紀。
她所生活的那個年代,19802000年,擁有拍照功能的手機都很少,甚至還在用BP機、大哥大。所以唯一能留下照片的方式,唯獨只有膠卷照相機、然后再去照相館把這些膠片洗出來,洗成紙質照片,放進相冊里。
縱使VV神通廣大,也沒法脫離網絡直接入侵到張雨倩家的相冊……更別提,剛才那位大叔、張雨倩的父親也說了,為了不讓那位老奶奶睹物思人影響精神,他更是全部處理掉了。
所以說。
互聯網真的是一把雙刃劍,有好有壞。
現在人們隨隨便便都可以把照片存儲在網絡空間、網盤、甚至網絡貼吧等各個角落,雖然隱私有了一些安全隱患,但至少曾經的回憶想找還是能輕易找到的。
2000年,那個網絡還沒正式起步的年代,QQ也只是一個雛形,更別提QQ秀、QQ空間這些時髦的東西了。
林弦依稀記得,那是小學好幾年級的時候,高陽每天上學第一件事,就是質問林弦:
“你給我踩空間了嗎?”
“留言了嗎?”
“別光跑堂啊!”
“你看我頭像牛逼嗎?”
反正,林弦也理解那個特殊年代、紙質檔案居多的情況下,VV收集信息確實有難度。能看到照片最好,看不到的話……等這次空天飛機捕捉時空粒子的任務結束后,不妨礙親自去山東曲阜一趟,查查紙質資料。
“有,有第一代身份證的黑白照片。”
VV給林弦說道。
龍國從2004年開始,才開始使用第二代身份證,才有了一系列高級功能。此前的第一代身份證,功能還沒飯卡多,就是一個普通的塑料卡片,不能刷卡、不能讀取信息、并且身份證號只有15位、甚至于……第一代身份證上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不過,聊有勝無。
滴滴——
林弦手機發出一聲輕響,拿起一看,VV已經把張雨倩的第一代身份證照片發給了自己。
“嘶……”
模糊又低下的分辨率下,黑白照片能看到的細節非常有限。
但那沁人心脾的笑意、那彎彎的眼睛、那可愛的臉蛋兒——
雖然黑白照片看不太清楚。
但這!
絕對就是如假包換的楚安晴!
“嘖。”
林弦咂咂嘴,放下手機,茫然目視前方:
“真是一語成讖,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三個楚安晴……還好她們身處的時代完全不一樣,要不然真合成一個二星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VV你怎么看?”
林弦打算問問超級人工智能的意見。
“嗯……”
VV權衡了一會兒,說道:
“在我看來,這反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怎么說呢……說白了,也就是兩個女孩長相比較像而已。而且我們也沒找到張雨倩清晰、彩色、可以看清楚五官細節的照片,所以現在就斷定她和楚安晴長相分毫不差的話……其實是有些不嚴謹的。”
“再加上你夢里夢到的那個名叫CC的女孩,說真的,600多年的時間里,出現三個長相一樣的女孩,也并不是什么不科學、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現在的2023年,也有很多完全沒有關系、沒有任何血緣的人長相近乎一模一樣。”
“注意哈,我嚴謹一點,用的是近乎兩個字,人類的視覺很多時候是模糊的,視覺錯覺這種東西,看起來一樣的東西,未必一樣;看起來不一樣的東西,未必不一樣。”
“我始終認為,真正能判定兩人到底是不是一模一樣的鐵證,還是要相信科學,驗證DNA!”
頓了頓,VV繼續說道:
“以前,你只發現夢里的那個女孩CC,和楚安晴長得像。但畢竟CC在夢里,你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能把CC的頭發或者血液帶出夢境、帶到現實中來,和楚安晴進行DNA比對。”
“但現在……這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楚安晴和張雨倩都是現實中存在的女孩,你完全可以搞到張雨倩的DNA,然后拔一根楚安晴的頭發,進行DNA比對,看看她們兩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樣!”
果然。
還是人工智能更嚴謹一些。
一直以來,在林弦都考慮,長相身材發色都一樣、甚至淚痣的位置都一樣,已經足以定義為一模一樣了。
但從生物學的嚴謹角度而言,還是要以DNA為準。
哪怕你們兩個人就是分毫不差的復制粘貼,但只要DNA不一樣,你們在生物學上,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只是……
“張雨倩已經死了啊。”
林弦攤攤手:
“都已經死了20多年了,那位大叔也說了,所有和女兒有關東西都處理掉了,我去哪里搞張雨倩的DNA去?”
“挖墳。”
VV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說什么?”林弦眼角跳動。
“林弦,龍國推行火葬,是從1999年開始的,但是真正等高強度執行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年后了。以張雨倩死亡的那個時間點看,大概率她的尸體沒有火化,應該是直接放進棺材里就埋了。現在才過去20多年,雖然血肉組織肯定都已經腐化,但是骨頭肯定是存在的,你只要挖出棺材、找出張雨倩的骨頭,就可以和楚安晴的頭發進行DNA比對——”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
林弦站立在廁所門前,伸斷VV的款款而談:
“你在這講什么鬼故事呢?挖人墳墓這是正常人、甚至身為一個人能干的事情嗎?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你不用害怕骨頭。”VV好心解釋道:
“也有可能張雨倩是火化過的。我找不到張雨倩的火化記錄,并不代表她沒有火化,畢竟2000年那個年代大部分數據都是不聯網的,而且很多火葬場都已經倒閉或者改組了,查不到記錄很正常。”
“所以,事情可能沒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許打開棺材看到的并不是骨頭架子,而是一壇骨灰,那樣的話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林弦感覺非常無語,無法溝通。
果然,人工智能和人類的思維還是有差距的。
“這不是骨頭還是骨灰的問題,VV。”
林弦輕聲說道:
“況且,我們也不用非使用張雨倩的DNA。我們直接找那位老大叔、還有那位老奶奶的DNA不也行嗎?如果楚安晴的DNA真的和張雨倩一樣,那拿楚安晴的頭發和那位老奶奶的頭發比對,肯定可以得出母女關系這種證明的……老大叔的可能不夠準確,但老奶奶的總假不了吧?畢竟張雨倩就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
“并不嚴謹。”
VV說道:
“楚安晴和那位老奶奶沒關系,并不代表她和張雨倩沒關系。現在你身邊的不科學現象、超自然現象太多了……我們的思路也該打開一點,萬一張雨倩是抱養的呢?又或者,楚安晴是抱養的呢?你感覺楚安晴和楚山河、以及蘇秀英長得像嗎?”
林弦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在腦子里回憶三人的長相:
“嗯……不是特別的、那種一眼看上去的像;但也不是完全的不像;說到底,人的長相和像不像的問題,是一個很主觀的判斷,這個我覺得沒有什么討論的必要。”
“你要說楚安晴是楚山河撿來的、或者說是收養的……我還是覺得有些強詞奪理天方夜譚,還是別往這個方向思考了先。遺傳基因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和父母長得都不像的孩子也有很多,并非都不是親生。”
“不過,我倒是認同你剛才的看法。現在我已經接觸到了太多超自然不科學現象,尤其還是張雨倩、楚安晴、CC三個女孩長相一模一樣的問題……我覺得,確實有必要嚴謹一些,應該排除掉一切干擾選項,直接比對楚安晴與張雨倩的DNA。”
“沒錯!”
VV語氣變得激動和興奮:
“所以,林弦!”
“帶上黑驢蹄子、洛陽鏟、蠟燭、喊上高陽一起——”
“去挖張雨倩的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