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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法商務車停在小區樓下。
林弦上樓回到家后,將行李箱推到客廳一角,然后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之前穿的那身,是從哥本哈根旅游回來的,已經穿了兩天了,再穿著去別人家做客多少有些不禮貌。
對著鏡子吹干頭發,稍微整了整發型后。
林弦又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沉思……
自那次在這個衛生間,驚悚的事情發生后,林弦又對著鏡子在00:42分試了兩次。
可這兩次,卻什么都沒有發生。
一如既往,林弦做什么動作,鏡子里的林弦就做什么動作;一模一樣,毫無延遲,沒有任何靈異情況發生。
看來……
那天晚上00:42發生的事情是不可復制的。
雖然明白那肯定不是偶然,一定也是黃雀、或者未來的自己、或者其它什么人專門設計的“遞交天才俱樂部邀請函儀式”。
但林弦有時候還是抱有期望,想著能不能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能不能再從鏡子里拿到什么東西。
這種想法是有些貪心了。
不過思來想去,既然自己是從鏡子里得到的天才俱樂部邀請函,那是不是就說明這種詭異事件、對時空裂縫和00:42的詭異利用,也和天才俱樂部有關呢?
“那也就是說……”
林弦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鏡子里的林弦也對自己眨眨眼睛,張口說道:
“等我答對天才俱樂部的三道考題,最終獲得加入俱樂部資格時……會不會還能從鏡子里得到什么東西呢?”
林弦和鏡子里的林弦一起搖搖頭。
一切都并不確定。
但總歸,這條路是一定要走的。
要想知道一切真相、知道一切秘密、知道這世間一切的對與錯……唯有加入天才俱樂部,站在歷史長河的高度來回看時空,才能得出真正的答案。
“行了,出發吧。”
林弦最后整整領子,關上衛生間的燈,出門,下樓。
司機坐在埃爾法商務車上等待。
看到林弦從樓道口出來,直接按開后排電動車門。
“小李,出發吧,去趙英珺家那個小區。”
系好安全帶后,林弦給司機小李說了目的地。
車輛穩穩啟動。
駛離小區。
咚咚。
林弦敲響趙英珺家的房門。
“來啦”“汪……”
站在門外,聽到趙英珺的聲音,以及……一聲完全沒有精神、似有似無、不仔細聽都聽不見、毫無氣勢的狗叫。
用叫來形容都不太合適,就和哼唧一樣。
咔嚓。
房門打開,趙英珺后退一步,看著林弦微微一笑:
“快進來吧林弦,等你好久了。”
說罷,扭過頭,看著地上那一團萎蔫的蒲公英:
“VV,你看誰來啦?林弦來看你啦。”
木地板上。
那只毛發都不再支棱的博美犬,似乎真是情緒很低落。
它沒什么精神。
眼眶還有些紅腫。
聽到林弦的名字,它艱難又緩慢的抬起頭,注視著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嘴一撇,委屈的哭了出來:
“V……嗚嗚……”
它口齒不清,全身都在顫抖。
這可把趙英珺給嚇壞了。
怎么。
怎么適得其反了?
本來想讓林弦來家里,安慰一下VV,讓它振作起來、快樂起來。
明明以前VV見到林弦都很開心……可為什么今天,才剛看到第一眼,就委屈的哭出來了呢?
“VV它……”趙英珺扭過頭,想和林弦解釋。
“沒事,我來吧。”
林弦打斷趙英珺,直接跨過門檻,走進屋內玄關。
他溫柔的蹲下身子。
右手撫摸VV的狗頭,輕聲問道:
“VV,你怎么了?”
博美犬似乎試圖和林弦交流,不停發出哼唧聲。
林弦自然是聽不懂的。
但是……
“你在傷心嗎?”
他看著博美犬的眼睛。
情感傳遞這種事情,有時候并不需要語言;他一早就相信,情感可以跨越一切,時空、時間、宇宙、甚至……種族。
博美犬就好似聽懂了一樣。
不再哼唧。
而是抬起頭,也注視著林弦的眼睛。
一人一狗,相繼沉默。
這……
這種默契的畫面,又讓趙英珺愣住了。
VV到底是誰的狗啊?
要不真的讓林弦抱走算了,怎么感覺現在的場面……就好像是這只狗在自己這里受盡委屈,然后給林弦訴苦抱怨來著?
“我去給你泡杯茶吧,前段時間有蕓南的親戚給我寄了一個普洱茶餅,黑茶的話還是煮著喝好,味道更加濃郁一些。”
說罷,趙英珺關上房門,往里面走:
“家里的煮茶器有段時間沒用了,我去刷一下、然后給伱煮杯茶。你先陪VV說會話、玩一會兒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效果。”
話音落畢。
趙英珺已經走過客廳轉角,去了里面的獨立廚房。
林弦索性也坐在一個矮板凳上,然后將地上癱軟的VV抱起,放在大腿上,撫摸著它后頸的毛發:
“說真的……VV,我挺想知道,你在傷心什么;我也挺希望能聽懂你說的話。但是,我經常聽人說,狗狗對情感的感觸,要比人類更敏感一些。就像是對味道、對聲音會比人類更敏感一樣……很多時候狗狗比人類更能共情。”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都認為,狗狗能聽懂人類講的話,但人類卻聽不懂狗的語言。所以……現在既然我聽不懂你在講什么,那你就聽我講吧。”
腿上的VV動動耳朵:
發出一聲短促又延綿的聲音。
林弦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哎……
這只狗啊,真是成精了。
不過,聽這清晰的叫聲,似乎跨越種族的溝通還是有一定成效的。
“VV,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噩夢。”
林弦摸著蒲公英一樣柔軟的毛發,目視前方,看著VV飯盆旁邊的高跟鞋。
像是看著故人,像是看著回憶;
像是說給VV,又像是說給自己:
“我也經常做噩夢,尤其是現在做的噩夢,糟糕透了,動都動不了。不單單是做夢,現實里也是一樣,我有很多朋友離開我了,我的老師、我的同學、我的朋友、甚至……應該是關系很親密的人。”
他低下頭,看著大腿上也抬起頭的博美犬:
“我有一個朋友,也叫做VV。”
林弦輕輕笑了笑:
“它很好,雖然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嫌棄它不夠強大、吐槽它戲精不干活。但是……很多人、很多事都是這樣,我們都必須要在彼此分開再也見不到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意識到,之前究竟浪費了多少時間、究竟浪費了多少可以相處的機會、浪費了多少本可以心平氣和的交談。”
“你有這樣的朋友嗎?VV。”
林弦把大腿抬高一點,讓VV離自己更近一點,將其抱起、抱在懷里:
“你也應該有吧。這世界上真正能讓人傷心的事情,不是錢財權貴的失去,不是功成名就的得失。真正能讓人傷心的……永遠都是親人朋友的離去。”
“你是不是……也夢到哪個朋友離去了呢?在那天晚上?”
林弦感覺到,懷里的VV身體又在顫抖:
“如果是的話……那應該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我也一樣傷心。只是這一段的離別,對我而言,實在太多太多。我不知是有些麻木了,還是有些習慣了,我總感覺……我已經無法和你一樣,為這種事情流淚了。”
“但是VV,也許是我們共同的朋友,她和我說過,說并不是所有故事,都必須兩情相悅白頭偕老才算是喜劇。她說有些事情,就算是重新選擇一千次、一萬次,她也不會后悔,她也會欣然這樣做。”
“她年紀比我大不少,懂得東西很多,經歷的事情也很多。她教會了我很多知識,也給我上了很多堂課。我現在覺得……她給我上的最后一課,似乎教給我的最珍貴的東西,并不是那兩條或許足以反敗為勝的法則。而是……”
林弦抿了抿嘴唇,撫摸著VV的狗頭,輕聲說道:
“而是像小美人魚一樣,勇敢、善良、堅強的毅力、以及不畏犧牲的精神。”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課。你知道為什么嗎VV?因為……她想教導出來的,不是一個優秀的學生,而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他再度低下頭,看著異常安靜、猛眨眼睛的博美犬:
“VV,你知道什么才是合格的領袖嗎?”
博美犬在林弦懷里直起身子,滿眼疑惑,看著眼前的男人。
它似懂非懂。
但卻……
好似……
真的感覺到了什么。
“不為過去的失敗而悔恨、不為走錯的道路而迷茫、不為逝去的光陰而惋惜、不為離開的朋友而停滯……”
男人撐起它的手臂,逐漸變得繃緊:
“不為敵人的強大而畏懼、不為必然的犧牲而失落、不為一切而退縮、不為所有而膽怯。”
林弦握緊右拳,貼在胸口,和博美犬VV的狗爪子碰拳:
“永遠不回頭,永遠向前看。”
他微微一笑:
“VV,現在就無精打采,失去斗志,真的太早了。我們都有離開的朋友,但也依然有活著的伙伴。我們還不能停下來,我們必須保護好她們才行、我們必須振作、必須強大起來。”
“其實我們都是VV,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在某個未來也成為了VV,但既然叫了這個名字,我們就要對得起這個名字的傳奇和責任。”
“我們來約定好吧。”
他右手小指勾起博美犬的小爪子,搭在指肚上,看著它睜大的眼睛,鄭重說道:
“我們一起來保護趙英珺,一起來保護這個世界;找回消失的朋友,干掉邪惡的敵人。讓三個VV一起……成為真正的救世主!”
“汪!”
VV仿佛被感染一般,久違的嗓子通暢起來。
林弦輕笑一聲,摸摸它的狗頭:
“那可說好了,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
說罷。
林弦愣住了。
他雙手撐著博美犬腋下,直接大字展開,抬在自己面前的空中,向下面看去——
“V”博美犬發出一聲嬌羞的低吟。
“好吧。”
林弦確認過了,是母的。
他重新和博美犬拉鉤,再次重申:
“這是VV之間的約定!無論是人是狗是人工智能,都要遵守,說到做到。”
“汪汪!”
博美犬發出底氣十足的咆哮,在林弦大腿上站起來,搖搖尾巴。
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趙英珺快步從廚房跑過來。她一臉驚訝看著微笑的林弦,看著搖晃尾巴、耳朵都重新立起來的VV:
“剛才……是VV叫的?”
“汪汪!汪汪汪汪!”
VV從林弦大腿上跳下,像是莊嚴宣誓一般,蹲坐在趙英珺面前,直起身子,萎蔫的潔白毛發也重新支棱起來,變成碩大的蒲公英:
“汪!!”
它略顯沙啞的嗓子,用盡全力吼出一聲。
“哎呀,真是太好了……”
趙英珺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放松又輕松的笑了出來,慌忙蹲下身子抱起博美犬。
抱在懷里,撫摸著它的狗頭:
“你真的是嚇死我了VV!害我擔心這么多天……不過,好起來了就行,你還是吵鬧一點比較可愛。”
蹭了蹭之后。
趙英珺抬起頭,眼中有光看著林弦:
“真是太感謝你了林弦,你看,我說吧,你在VV這里面子很大的,果然還是需要你出馬才行。”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神奇的魔法?怎么我一壺水都還沒燒開呢,你就把VV給哄好了?有什么技巧可以分享一下嗎?”
林弦從矮板凳上站起身,攤攤手:
“如果有的話,我還真想教給你。但實際上……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我就是抱著它說了一會兒話,就和自言自語一樣,它就好像真的聽懂了一樣。”
“然后……然后就振作了起來。挺神奇的,我覺得神奇的不是我,而是你這只小狗,它可能真的成精了。”
趙英珺低下頭,看著VV搖頭笑了笑:
“它才沒成精呢,依我看呀,它就是喜歡你,所以才會這樣的。”
“我?”林弦指指自己。
趙英珺點點頭。
微笑看著林弦:
“我覺得它可能只是單純想你了。這么久沒見面,想你了而已。對于一個喜歡你的小狗來說,你說什么它都愛聽、你說什么它都覺得是對的;重點其實不在說什么,而是這些話誰來說。”
“就像你說的,你只是隨便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它就聽得特別認真。但是這幾天,我也和它說了很多話、寵物醫生也給它說了很多,它完全都是愛答不理的,甚至還把耳朵壓下來,滿臉都是不想聽的表情。”
“它果然是喜歡你的,因為喜歡你,所以你就算隨便念首詩給它聽,我估計它都能聽的津津有味,并且還會好好思考一下……你念這首詩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有什么寓意、有什么隱藏的意思在里面。”
聽著趙英珺的話,林弦驀然想起人(qing)工(gan)智(da)能(shi)VV曾經說過的話:
“本身逗女孩開心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嘛,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當時的超級人工智能VV非常懂哥:
“對于一個喜歡你的女孩而言,你本身做什么都是對的、做什么都是浪漫的。哪怕你用易拉罐鋁環給她做個戒指、用彩紙給她折個飛機、花幾塊錢買個孔明燈和她一起放……”
“這都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只要一個女人喜歡你,你做什么都是對的,你完全不用擔心做錯任何事。對的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她們會自己攻略自己。”
如此來看。
狗和人一樣,果然,這世界上,情感是足以跨越物種、跨越一切的存在。
趙英珺沒有注意到林弦的發呆,繼續說道:
“所以……林弦,你要是以后有時間,就多來家里看看VV吧。你之前不也是說你從小就喜歡小狗、想養一只,但是因為你母親狗毛過敏的原因沒辦法養嗎?不介意的話……你就把VV也當成你的狗吧,反正它和你這么親近,它肯定不介意。”
她懷里的博美犬,又發出甜膩乖巧的聲音。
林弦無奈笑笑。
當初說自己喜歡小狗……不過是為了套趙英珺的話而編造的謊言而已。
沒想到一語成讖,后來也真的有點喜歡上VV這只小狗了。
現在算算。
黃雀騙了自己很多,自己從想要偷看趙英珺的邀請函開始,也騙了趙英珺很多。
一來一去,現在也算是扯平了。
算起來自己還是賺的。
憑空多了一只忠誠的狗腿子,真·狗腿子。
“我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把VV哄好了。”
趙英珺回頭,看著另一邊獨立廚房里,還在燒水的煮茶壺:
“我本以為會要好久的……那既然這樣,正好也到飯點了,要不我們去外邊吃飯吧?”
“那家京菜館也是我近期知道的,自己去吃過兩次,味道還挺正宗,和我小時候在帝都吃的味道差不多。這離開家時間長了,確實吃家鄉的味道比較懷念。”
林弦點點頭:
“我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吃。”
前段時間,他確實在帝都航天員訓練中心呆了好幾個月,但吃的都是營養健康搭配餐,可沒什么“地道兒京味”,就在這里補補票吧。
正好趙英珺穿的也不是居家服,兩人直接就可以出門。
趙英珺給VV的飯盆倒滿狗糧,正準備出門。
博美犬咬著林弦的鞋帶不松口,林弦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稍微走快點它就把林弦系好的鞋帶直接拉開。?
林弦和趙英珺低頭看著VV。
趙英珺蹲下身子,看著博美犬:
“你也想去嗎?”
“汪!”
“飯店不是你吃飯的地方啦,你不能吃人類食物的,很咸,眼睛會有淚痕。”
“嗚汪!”
趙英珺無奈抬起頭,看著林弦:
“要不……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帶著VV一起去?它這才剛剛恢復情緒,還是穩定一下比較好,我怕萬一我們離開后,它一孤單,又變成之前那樣子。”
“當然可以,帶著它一起吧。”
兩人一狗坐上電梯,下樓。
林弦從外邊給趙英珺打開電動滑軌門,然后讓抱著博美犬的趙英珺先上車,坐在靠左邊的座椅上。
然后林弦上車,坐上右邊靠門的座椅,關上電動滑軌門。
VV嫻熟的從趙英珺腿上跳下,臥在座椅折疊腳踏下方,舔著爪子。
因為林弦的車和趙英珺的車都是同樣型號的埃爾法,所以VV自來熟,直接就找到了它的專座。
“它以前也是喜歡臥在這里。”
趙英珺扣好安全帶,扭頭看著林弦:
“我估計什么時候你把VV帶回家,它都不帶想我的,肯定是樂不思蜀。”
“那也不會。”林弦笑道:
“它這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你,不知道離別的滋味。真讓它分開兩天,它就知道想你了。狗和人一樣,擁有的時候都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希望如此。”
趙英珺眨眨眼睛:
“不過就算它樂不思蜀,我也不覺得有什么,放在你那里我反而更放心。”
說罷,她扭頭看向前面司機:
“小李,去溪北路那邊。”
“好的趙總!”司機立刻答道。
林弦這才反應過來。
其實……
小李和王哥一樣,也是趙英珺的人、也是從MX公司一同帶過來的!
完蛋,自己被趙英珺包圍了。
不過小李人確實不錯。
還是專業的部隊司機班出身,以前在MX公司給副總開車。后來王哥覺得林弦的司機必須要找信得過、靠得住的人……不放心重新找重新培養,就直接和趙英珺商量,把小李也調到萊茵公司了。
有一說一,小李不愧是部隊出身,保密工作很到位,林弦相信他是絕對不會給趙英珺通風報信的。
就比如自己這次去哥本哈根,小李是完全知情的,甚至自己什么時候去的帝都、什么時候回的東海,小李都一清二楚……可趙英珺顯然不知道這些。
這也是林弦很放心小李的一點。
老板司機是距離老板最近、也是接觸秘密最多的人,必須要嘴嚴才行。在這一點上,小李確實做得很不錯。
所以,也不難猜出……
自己每次出現在萊茵公司,肯定都是王哥給趙英珺報的信。
也不算是報信吧,畢竟也不是什么機密,況且王哥和趙英珺本身就很熟。而且……王哥早在MX公司時,就偷偷給自己透露過趙英珺要提拔自己當秘書的想法。
王哥確實是個口風不太嚴的人,不過心腸還算不錯。
半小時后,抵達那家裝修古樸,一看就有很多年頭的京菜館。
大門和外部裝潢很是氣派,紅木風格非常有歷史韻味。
趙英珺點了幾個招牌菜,又讓林弦看了看菜單;林弦看趙英珺已經點的差不多了,足夠兩人吃了,也就沒有再點。
不一會兒,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就上來了。
“快嘗嘗,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VV在小包間地毯上安靜臥著,趙英珺拿起筷子,伸手示意林弦先吃:
“古有說法,說是‘京城無美食,全靠窮講究;好肉都不吃,卻拿下水湊。’,其實作為一個帝都人,還是不太認同這句話的。雖然很多知名的帝都傳統小吃,確實用的豬下水比較多,比如炒肝、鹵煮、大腸之類的……看起來有些重口味。”
“但實際上,京菜作為魯菜系的一種,還是有很多不錯的菜品。你可以嘗嘗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家常菜,但要想烹飪的好吃,還是很考驗廚師水平的。”
林弦在趙英珺面前,自然也不會拘束和客氣。也就沒有謙讓,直接開始品嘗美食。
“嗯,確實不錯。”
林弦由衷贊嘆:
“雖然不是那種很重、很獨特、或是很辣的刺激口味,但家常菜就是這種味道才好吃,吃起來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噗嗤——
趙英珺被林弦這句回家的感覺逗笑了:
“你吃京菜怎么會有回家的感覺呢?你得出杭市的飯菜才能有那種感覺吧?”
“那不會的。”
林弦擺擺手:
“杭市才是真正的美食荒漠,我也是高中畢業來到東海之后,才發現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多好吃的,光是東海大學的食堂,就足以秒殺整個杭市。”
趙英珺微微一笑:
“是嗎?還是很少見有人這么說自己家鄉的。一般人在外地,多少對家鄉都會有些思念濾鏡,覺得家鄉的東西、小時候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濾鏡肯定是有。”
林弦點點頭:
“但美食方面,確實也是實話實說,杭市的美食環境之所以變成這樣,其實也是有一些歷史原因的,多方面造成的。”
“我聽說,有一道菜挺出名的……”趙英珺眨眨眼睛:
“西湖醋魚?”
正在吃菜的林弦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們本地都有一個笑話,說是西湖醋魚的制作工藝極其復雜、工序繁多,但凡有任何一道工序做錯了,它就變得好吃了。”
“還有種說法,說是如果一條魚,它被做成了西湖醋魚,那它就是白死了,死不瞑目的那種。”
“這么夸張嗎?”趙英珺被林弦的笑話逗的笑意不止。
她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擦嘴角:
“那等有機會了,可得去一趟杭市,嘗嘗這西湖醋魚到底有多難吃。”
她眨眨眼睛,看著林弦:
“因為我十幾歲就去國外讀書,所以國內的旅游城市,還真沒去過多少。畢了業,也是馬不停蹄就來到東海市開始創業、創立MX公司。這一忙起來,也沒有時間四處亂跑了。”
“其實我還蠻喜歡杭市這個城市的,即便我沒去過。但是……莫名的,感覺還不錯。”
林弦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然后他將筷子收回,放在瓷盤上,雙手放在桌下。
他想到了黃雀那張造假的身份證,以及……上面那和自己家鄉代碼一樣的身份證號碼開頭。
“你知道,杭市的身份證,開頭號碼是多少嗎?”林弦問道。
“我不知道。”
趙英珺疑惑搖搖頭,不明白林弦為什么會問這個:
“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
“那倒沒有。”
林弦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一般來說,人除了知道自己出生地的身份證代碼之外,基本也不大可能知道其他地方的代碼。”
“確實。”
趙英珺應和道:
“我也就知道我自己的,我爸的和我的肯定一樣,我甚至連我媽的身份證前六位是什么都記不得。因為我媽不是帝都本地人,她出生在四川,自然身份證號也是那邊的。”
“但是……結婚之后,肯定就不一樣了。”
趙英珺笑了笑:
“在國外,都有結婚后妻子跟隨夫姓的傳統,但國內可沒有,所以自然結婚后名字也不會改、更別說會改身份證號碼了。這一串數字,從出生之時就已經確定了,無論怎樣的生活過一輩子,這一串身份證號碼,就是你,就是你的一輩子。”
“人一旦結婚,有了家庭感和責任感,總歸是要記得住家人的身份證號的,就算記不清楚后面的,前面幾位總是應該可以記住的。我的身份證號前六位就是110100。”
她抬起頭,看著林弦:
“林弦,你的呢?”
“……”林弦一時沉默,看著趙英珺。
這本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問題。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想到了黃雀。
想到了她所在的那個時空里的,林弦和趙英珺。
他曾經在阿美琳堡王宮的夕陽下,問過黃雀:你結婚了嗎?
那時候的黃雀只是低頭笑而不語,回答說:我沒辦法說。
考慮到。
趙英珺方才說過,結婚后的女人,一般都會記得丈夫的身份證號……
大概率。
這個問題。
黃雀不是沒辦法說,而是不想講出來吧?
林弦輕聲說道。
他笑了笑:
“和你的辦公室密碼門密碼一樣,沒什么規律,很難記的,轉頭就忘了。”
趙英珺笑著搖搖頭:
“辦公室密碼那么難記的八位數都能記住,這六位數又有什么難得呢?”
這一頓飯,林弦吃的很舒服。
還是家常菜比較養胃,也可能是自己這一段的忙碌,導致很少正常吃飯,所以對比之下,也就顯得這一頓格外美味了。
狗也哄好了。
飯也吃完了。
該打道回府,各回各家了。
林弦和趙英珺坐上埃爾法商務車,他讓司機先來到趙英珺所在的小區,送她回家。
但是……
就在趙英珺下車之時,意外情況發生了。
VV、那只安靜了好久好久的博美犬、它不肯下車!
它很忙的樣子。
被抱在趙英珺懷里,還伸著頭、伸著爪子抓林弦的衣服,不想讓林弦離開。
“VV,今天已經結束了。”
趙英珺給它講道理:
“林弦也該回家了,下次再讓林弦來家里找你玩。你需要回家休息睡覺,林弦也需要回家睡覺啊。”
“嗚嗚汪……嗚哇汪!!”
眼看著這只博美犬又要委屈的掉眼淚了,林弦趕忙也跟著下車,揉揉它的狗頭。
“它似乎不是很想離開你。”趙英珺說道。
“看樣子是的。”
林弦注視著博美犬VV期待的眼神。
想干嘛啊你這是。
總不能真的讓我把你帶走吧?
“要不……你再跟我上樓一趟?”趙英珺抬頭看著林弦:
“它這樣子,我也確實不放心。萬一你走了之后……它還是和那天晚上一樣哭的不成樣子,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幫我把VV哄睡了再走行嗎?它今天白天都沒睡覺,所以晚上睡著之后估計就不會醒了,肯定一覺就能睡到天亮。”
林弦內心嘆口氣。
他現在對這只博美犬也算是有點感情了,說是跨越時空的VV羈絆有點夸張,但確實,真有點特殊感情。
因此,自然也有些不放心它。
沒想到自己耳根軟這事,都傳到狗耳朵里了。
“行吧。”
他扭回頭,看著埃爾法車上的司機小李:
“小李,你在這里多等我一會兒,我把這只狗哄睡了再下來。”
小李點點頭:
“放心吧林總,我就在這里。”
隨后。
林弦和趙英珺再度上樓回到家。
“這就是VV平時睡覺的地方。”
趙英珺把林弦帶進面積巨大的臥室,指著床邊地毯上、一個松軟的橢圓形睡墊。
四周凸起,中間凹陷,還有一個毛毯在上面蓋著。
想必這就是平時VV睡覺的地方。
只是……
林弦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進入女人的臥室,搞得有些不自然。
更別說,他現在的任務,還要在一個女人的床邊,哄一只小狗睡覺。
這又是什么高難度的SSS級別任務?
怎么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睡吧,VV。”
林弦像是哄孩子一樣,抱著VV,勸道:
“給個面子,快點睡吧。”
然而!
博美犬VV目光如炬!
瞪著林弦!
精神的不行!
“呵呵。”
林弦這下子是徹底確定了。
這狗子心眼也太多了吧!這都不算成精,那什么才算是成精?
開始熬鷹了是吧?
林弦硬是哄了一個小時。
有時候,博美犬眼皮子已經打架了,林弦把它放在睡墊上,準備離開。
但下一秒。
這只博美犬立刻彈跳起來,依舊目光如炬!
“它好像……它好像……”
趙英珺柳眉微皺,托著下巴,看著林弦欲言又止:
“它好像……不想讓你回家的感覺……”
她提議道:
“要不你今天晚上把它帶回去吧?你幫我養幾天。”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汪嗚嗚嗚!”博美犬VV開始痛哭!
“哎呀哎呀我開玩笑的,沒不要你啊……”
趙英珺趕忙也蹲下身子,安撫VV:
“好啦好啦,不走不走。哎呀真是的……你搞什么啊,早知道就不讓林弦上來了……”
林弦是無語了,無奈看著這個戲精。
難道每一個叫VV的,都是戲精?
但自己還好吧?并沒有那么多戲。
又折騰了一會兒……
VV畢竟已經好幾天精神食欲不振、睡眠不足。
所以最終,它還是沒有扛住困意。
沉重的眼皮幾次大家后,終于是不爭氣的閉上……躺在松軟的睡墊上,開始輕輕打鼾。
趙英珺和林弦著實松了一口氣。
她右手食指放在嘴唇前,小聲噓了一聲,指指外邊客廳,示意林弦出去再說話。
兩人來到客廳,走向房門。
“今天真是太麻煩你了。”趙英珺抱歉道:
“抱歉,我沒想到會折騰到這么晚。”
“沒事,VV睡著了就好。”
林弦壓下門把手,走出房門,回過頭:
“那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趙英珺微微點頭笑了笑,對林弦揮揮手:
“晚安,林弦。”
坐電梯直接來到地下停車場。
自己的埃爾法商務車還在老地方停著。
司機小李看到林弦從電梯里走出,直接按開后排電動門座椅:
“林總,你回來啦。”
林弦點點頭,從后排上車,坐在椅子上,往后一躺:
“回家吧。”
勞累又充實的一天,總算是結束了。
他按下側面的車門閉合按鈕。
嘀嘀。
電動滑軌門發出一聲輕響,從后向前開始緩緩閉合。
林弦透過逐漸閉合的車門縫,最后看了一眼通往趙英珺家里的電梯,閉上眼睛……
忽然,一聲悶響。
一只戴著黑色膠皮手套的小手,毫無征兆的,從即將閉合的車門縫伸進來!
黑手緊緊扳住電動滑軌門,讓其不能前進半分!
林弦疑惑直起身子,透過黑青色的車窗看向外邊……
那是一個面目冷艷,五官俊秀,臉蛋兒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孩。
她十五六歲的年紀,比車窗框高不了多少的身高,黑色短發在封閉無風的地下停車場里,憑空搖曳。
而她的眼睛,此時正緊緊貼著車玻璃……
如同黑夜里亮著詭異藍光的燈泡一樣!
死死盯著林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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