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藏山上,古木參天,道觀幽深華貴,檐角飛翹,斗拱交錯,整體透出一股沉靜莊肅之氣。
“今日,我們較為深入的講,道訣、劍訣,彼此之間較為深入的互為影響關系,比如昨日靈兒所提到的,氣機行于隱脈十二經處,法力流轉,多有滯礙,由此影響周圍十多條法脈的通暢……”
陸城身著素凈道袍,手托拂塵,雙目如星,正坐在玉案前,為周圍眾修闡釋著道家經文的要義,各人修持的疑難。
他的聲音平和而有力,如同山間清泉,緩緩流淌進在場每人的心田。
陸城的左右兩側是蕭玉虹和蕭玉雪姐妹手持經卷,時而蹙眉沉思,時而眼神放光。
蕭玉虹作為姐姐,即便已經嫁作人婦,整個人仍舊透出一股明犀銳利的氣質,端莊而不失威嚴,劍眉之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閃爍著堅定而敏銳的光芒。這位女冠的美麗是那種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氣質,仿佛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她都能穩如泰山,微笑面對。
蕭玉雪作為妹妹,身姿若柳,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嫵媚多于端莊,活潑多于嚴肅,這位女冠的桃花眼眸仿佛能讓人傾聽到春風的細語,每當她微微含笑,那杏眼間流轉的狡黠與柔情便讓人沉醉。
再下方是薛玉真與云靈兒兩女,還有弟子司徒化與苗楚云,林婉蓉,榮蛟兒與周青云。
陸城對面中央處坐在蒲團上的,則是陳清風與陳清云兄妹,以及陳清風的未婚妻駱培芳女仙。在道宮角落里,還有一位自三師叔滅鴻子處,派遣而來的房詩曼。
道宮之內在場十余人,倒有大半都是女子。
此時她們或輕輕點頭,或相互對視神識交流,神態專注。一側香爐中飄出的裊裊煙氣,日光照落,氤氳淡紫。
“今日能夠坐在這里的,都清楚道訣、劍訣的互為影響,但具體如何影響,如何將之導向向自己修行有利的方向,便是每一個人的功課了。
我所能做的,只是給予你們引導與提點,但是道法修行,終究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陸城的聲音隨著日光的移動而逐漸高揚,他講述的道法似乎也在這寧靜的道宮中生出了力量,讓人心靈得到凈化,仿佛能感應塵世之外的那片寧靜天空。
講述間,陸城偶爾揮動手中的拂塵,帶起一陣陣細微的風聲,那拂塵仿佛也帶著某種神異,隨著主人的意念,輕輕掃過,空氣中彌漫著一道道清靈的氣機。
女冠們聚精會神地聽著道法,臉上不時浮現出明悟的神色,仿佛已經聯想到自身的修行。
在陸城的引導下,這座道宮內彌漫著一股虔誠的求道之意,陸城與在場眾人,仿佛已置身于塵世之外,沉浸在道法的無盡之中。
吾生也有涯,而道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
兩個時辰后,宮中園林。
“唉,遙想當年,我們五人并稱為赤心觀五友,不時就相聚飲宴,交流各自道法心得,那個時候是多么的快樂,那個時候我們雖然不如你,但至少還能夠進行交流,現在,我連聽你的講課,很多地方都已經聽不懂了。”
陸城與陳清風并肩而行,之前的道宮之內,有陸城的道侶、妾室,弟子,故舊。
至于林婉蓉,榮蛟兒與周青云三人,這些年則在陸城的門下效力,當年有些功勞,今日又有些才干,自然在陸城這里有一些臉面,可以旁聽道法。
薛玉真,林婉蓉,榮蛟兒,周青云,房詩曼五人,這些年因為時常代表陸城下山,處理繁瑣諸事,因此已經被外面暗地稱為五侍。
不過陸城本身便是魔門中人,對此當然毫不在意。
“清風,赤心觀的事情就放下吧,你從此長居于歸藏山中,你我兄弟日日相聚,談玄論道豈不痛快?”陸城的目光,落在身旁中年道人那有些斑白的鬢發上,誠意地發出邀請。
“實在放心不下,便讓清云、培芳先回去,你我兄弟多聚些年。”
“……不了,陸兄多謝,真的多謝。”
說著,陳清風對著陸城深深的執禮而下拜。
他心中又何嘗不知,陸城這是要提攜自己,在歸藏山上日日受道法教化,以各種珍稀靈物補充身體,讓自己延長壽命。
“但是陸兄你也說了,道法修行是很個人的事,旁人所能做的只是扶助,我自知自事,此生心神已失,卻是再也無緣大道了。”
陳清風略一猶豫后,終究還是拒絕陸城的邀請,盡管,這幾乎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仙緣。
“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有放下?”
“……男人,愛一個女人有錯嗎?”
“可她是鬼啊。”
陸城看著身旁的老友,終究是有些無可奈何。
人鬼殊途,陳清風當年為火魅黎青所害,壞了自身道途,雖然黎青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但陳清風的道途已徹底斷送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城驟然轉身。 “誰藏在那里,滾出來!”
伴隨著陸城的厲喝,有兩名老道哆哆嗦嗦的從陰影角落里走出,同時行大禮拜倒。
“見過陸真人,見過陳上修。”
他們兩人,一個雙眉奇長,自兩側垂落,一個鼻下留須,自兩側垂落。正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九華山二老,焦山,孟進。
這兩人雖然在高境修士中聲名狼藉,但終歸是結丹宗師,倒也是有,直接前來拜訪陸城的權力的。
“二位有什么事?”
陸城略一調整語氣,而后這樣問道。
“呃,這個……”九華山二老略一抬頭,看向陳清風。
陸城剛一皺眉,陳清風就已經立刻說道:
“陸兄,你這里應該是有緊要事務,便不用陪我,萬獸天宮靈山秀地美景無數,這次我便陪清云她們多多游玩一番。”
“好,這次你和清云一定要多住一些時日才好。”
待陳清風離去之后,陸城轉身道:“你們兩個,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才好。”
就像當年的石夫人林婉蓉、榮蛟兒、周青云一樣,九華山二老也被陸城所收服。
當年高傲如白骨神君何天彥,也允許九華山二老加入白骨洞,旁的不說,只是這兩人的修為、地位,就意味著必然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師尊黃龍子手下雖然有一些金丹真人、結丹宗師下屬,但那些畢竟是師尊的下屬,陸城用起來不可能如臂使指。
“回稟真人,東極島商老魔,似乎被東陽正教的修士所暗害,東極大荒島被夷為平地,但是商老魔,他似乎是在往西域遁逃而來。”
“商西問?……好,把你們所知的都說清楚。”
當年,鄧東源得元始天魔策崛起于東海,開宗立派自號雙圣,橫行東海數百年,道消魔漲,壓得東海三仙島不敢抬頭,那個時候,東陽正教對于鄧東源擁有圣典,似乎也并無異議,反而還多有拉攏。
但是事情到了商西問這里便不行了,東陽正教派出多位高手,潛伏數年,而后一舉覆滅東極大荒島鄧商兩家。
東極鄧商兩家修士為惡多年,現在被人所滅,也當無怨無尤,天道循環罷了。
但遙想當年鄧師風姿,陸城還是有些惋惜,當然,他也清楚,以鄧師的心性,其一他會布置暗手復興家族,其二無論鄧商兩家被不被滅他都不會太過在意。
東極大荒島鄧商兩家,在鄧師而言,不過是為自己掠奪資源,輔助自身修行的器物而已。
既然如此毀則毀矣,何惜之有?
“這件事你們做得很好,下去吧。”
“是。”
九華山二老行禮而退,彼此對視皆是有些興奮。
知道這位陸真人一向手面闊綽,這次這樣贊賞那待日后的賞賜是少不了的。
“鄧師……元始天魔策!”
修煉到陸城現在這般境界,已經是通玄修界頂尖的水準了,看似是什么都不缺,實則主修功法,輔修劍訣遁術,欠缺,法寶,欠缺,丹藥缺乏。
因為在師尊黃龍子以前,金丹真人境界已經是此界頂點,五階煉器師少,五階煉丹師少,甚至金丹真人本身也少,自然什么都缺。
而元始天魔策,絕對是此界第一流的功法道訣,在天魔宮中的那一本,便是師尊也無力去搶,但是這一本卻是可以一觀。
想到這里,陸城立刻施展遁光,前往蒼龍神殿,北宗魔門一脈牢牢掌握在師尊手中,想要發動勢力搜索,必須要有黃龍子道人的首肯,而且直接與東陽正教交惡,也不可能不知會師尊一聲。
黃沙漫天,無邊無際,遠天一線,蒼涼而遼闊。
烈日如火,炙烤大地,熱浪在地面上扭曲蔓延,恍若幽靈。偶爾,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卷起無數黃沙,漸漸形成風暴,一位臉色青白的道人,以神行術急奔于風暴當中,感受著沙粒撞擊在臉面上,如針扎般生疼,感受這已然數百年已未曾感受過的無力感。
天上地下都有著對于自己的追索,商西問只能使用練氣期修士才使用的神行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