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是一個團隊合作的事,如果演員狀態不對,一直過不了關,那其他人也得留在這里,等演員演出好的狀態。
這跟錄節目、參加晚會是一樣的。
但是,又不太一樣。演員狀態不好是難免的,沒有哪個演員可以始終保持狀態在線。
所以,拍戲延時是家常便飯。
這兩個工作人員的慶幸聲讓陸嚴河想到自己。
自己是第一次演戲,要是演不好也無可厚非,但對他而言無可厚非的事情,對別人來說,卻會影響到他們的正常下班時間,影響到他們的休息。
這讓陸嚴河有些不安和緊張。
陸嚴河在片場一直觀摩到中午,劇組都放飯了,陸嚴河就自己排隊去領盒飯,他還碰到了江玉倩、黃楷任和王云帆的助理。他們在隊伍中看到陸嚴河的時候,也很詫異,似乎是不理解為什么陸嚴河在這里排隊領盒飯。
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令陸嚴河如芒在背。
陸嚴河心想,又來了。
這種被其他人用不理解的目光打量自己的目光。
當初每天坐公交車上下學是這樣,現在排隊領盒飯也是這樣。
在別人眼中的他,跟實際情況中的他,完全是兩種概念。
而他卻無從解釋,為什么他并不如他們想象中那么“優越”。
陸嚴河領了盒飯,自己一個人找了個空地兒吃飯。
沒有桌子,他只能端在手上吃,畫面看上去有些令人感到辛酸。
正吃著呢,忽然,江玉倩的助理過來了,說:“嚴河,玉倩姐讓你到她車上去吃飯。”
陸嚴河一愣。
江玉倩的助理沖他笑了笑,說:“走吧。”
陸嚴河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肯定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告訴了江玉倩,他一個人排隊領盒飯的事情了。
他都還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該怎么稱呼你?”
“羅小雨,伱喊我小雨就好了。”對方笑容充滿元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對生活充滿了積極向上、樂觀精神的女孩。
她元氣十足的笑容有很強的感染力,也讓陸嚴河跟著笑了起來。
“小雨你好。”陸嚴河問,“我去玉倩姐車上吃飯,別人看見了會不會不太好?”
羅小雨說:“沒事啦,玉倩姐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的,是她讓我來叫你的,還是玉倩姐問我呢,上午有沒有看到你,她說上午在片場看到了你,但轉頭又找不到了。”
陸嚴河說:“哦,那是因為我找了個角落,怕打擾到別人。”
“你真替別人著想。”羅小雨說,“難怪玉倩姐喜歡你。”
陸嚴河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撓頭,“是嗎?”
“嗯。”羅小雨點頭,“你都不知道,玉倩姐一般都不太跟別人打交道的,就算是同一家公司的藝人也一樣,但玉倩姐似乎很喜歡你呢。”
陸嚴河轉頭看了看周圍,幸好周圍沒有別人,要不然羅小雨剛才那句話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陸嚴河跟江玉倩認識了那么久,現在也不會再誤以為江玉倩真的對他有什么男女之情,他感覺得到,江玉倩是真就把他當成一個弟弟看待。
男人把比自己年紀小的女人當妹妹,十之八九有別的企圖,女人把比自己年紀小的男人當弟弟,十之八九沒什么企圖,真就是當個弟弟。
上一次跟江玉倩一塊兒出去,陸嚴河就已經充分感受到了。
江玉倩有一個房車在拍攝基地旁邊停著,供她休息。
里面有桌椅,甚至有冰箱和廚臺。
江玉倩正吃著呢。
陸嚴河上了車,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玉倩姐”。
“你來了,坐吧,一塊兒吃。”江玉倩對他說。
她戴了一個巨大的圍兜,看著跟她這身裝扮格格不入。
大概是陸嚴河的眼神過于震驚和疑惑,江玉倩主動解釋了一下:“這是劇組的衣服,不好弄臟了,下午還要接著拍戲。”
原來是這樣。
陸嚴河點頭,“學到了。”
江玉倩問:“上午一直都在旁邊看我們拍戲?”
“嗯。”陸嚴河點頭。
“有什么感覺?”
“覺得你們都好厲害,說演就演了,狀態切換很快。”陸嚴河說。
江玉倩看了他一眼,問:“那你覺得我和李茜,誰的演技更好?”
陸嚴河毫不遲疑,“你的演技更好。”
“為什么?”江玉倩竟然還追問。
陸嚴河馬上遲疑了。
倒不是他前面說的是謊話,而是陸嚴河說不出來,難以給出一個分析式的話來。
江玉倩眼睛里帶起了幾分笑意,“忽悠我呢?”
“不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說。”陸嚴河撓頭的姿勢都有些笨拙了,“就覺得你演戲時候的感覺比她更自然,她演得也很好,但有點……在故意拿腔作調的感覺。”
江玉倩轉了轉眼珠,笑了起來。
“拿腔作調,你看得倒是挺準的,她就是那個風格,演員各種各樣風格的都有,就看你想怎么演了。”江玉倩說,“其實也有這種舞臺風格比較重,但能很好地融入戲中,一點不讓人覺得突兀的,李茜是自己修煉沒到家,所以還差了點意思。”
陸嚴河嗯了一聲。
江玉倩中午吃的主食是蒸紅薯,再加蝦仁和花椰菜。
陸嚴河就完全不一樣了,吃的是劇組發的盒飯,兩葷一素,還挺香的。
江玉倩看了陸嚴河盒飯里那個雞翅膀好幾眼。
陸嚴河見到了,問:“玉倩姐,你想吃嗎?”
他都準備把雞翅膀給江玉倩夾過去了,江玉倩如臨大敵一般地搖搖手,說:“別,別給我!我不能吃!”
陸嚴河沒想到江玉倩對自己竟然這么嚴格,為了保持身材,一個雞翅膀都這么拒絕。
坐在另一邊的羅小雨也正吃得大快朵頤呢。
她吃的是跟陸嚴河一樣的劇組盒飯。
“陸嚴河也吃的盒飯?”
趙昱珩給雷雙城拿盒飯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陸嚴河排隊領盒飯的時候,雷雙城頓時有些詫異,問:“那你們給他拿的A套餐還是其他的?”
劇組里,給導演、主要演員、各部門的核心人物都準備的A套餐,而其他的普通工作人員則準備的B套餐,兩個套餐的差距可不小。
趙昱珩說:“他排隊,拿的應該是B套餐吧。”
雷雙城瞪了他一眼,說:“你都看到了,還讓他們給他B套餐?多寒磣!人家現在一挺紅的藝人,被你們這么對待。”
趙昱珩馬上叫屈,說:“主要是現在他也不在通告單上,大家也沒有準備他的份兒啊。”
“他昨天難道沒有聯系你,說今天要來現場?”
“聯系了。”
“聯系了你就應該加上。”雷雙城說,“跟著我做了這么久了,還一點眼力見沒有。”
趙昱珩跟了雷雙城一段時間了,知道雷雙城這性格,他越是埋汰你,說明越信任你,也不惱火,嘿嘿一笑,說:“那我回頭注意。”
雷雙城點頭:“我看他上午都一直站著,你下午給他找把椅子坐著。”
“行。”趙昱珩爽快地點頭,又忍不住疑惑,問:“雷哥,陸嚴河他現在雖然有點紅,可也就是個來演小配角的小演員,你對他怎么這么上心啊?”
“你也不看看人家背后的經紀人是誰?陳梓妍!有這位大神在背后捧著,不出三年,陸嚴河指定進入一線的序列。”雷雙城說,“你覺得是在人家還沒有起勢前就跟人家交好比較好,還是等人家紅了,成了當紅演員了,你再去舔人家比較好?”
趙昱珩驚訝不已,說:“我可真沒有想到,您對他這么看好。”
“要不你喊我哥,不是我喊你哥?”
趙昱珩嘿嘿一笑,說:“您永遠是我哥。”
趙昱珩出了雷雙城的辦公室,立即去找了管后勤的人,跟他們交代了一聲。
趙昱珩代表的可是雷雙城。
專門為了陸嚴河來交代這么一件小事,越小,越讓人疑惑,議論。
曹用聽到消息的時候,還一愣。
“趙昱珩那小子那么看重陸嚴河嗎?”
“對啊。”
“那他還讓他來找我要班車的時刻表干什么?不給他安排一輛專車?”
“誰知道,但看來陸嚴河并不簡單啊,連趙昱珩都專門交代給他的盒飯要準備好一點的。”
“人家好歹是個當紅的明星好吧,還有比他更牛的明星了嗎?高考能自己考657分。”這又是一個有孩子的爹。
一個劇組不是只有導演、攝影師、燈光師這些工種,也有最尋常的司機、場務、工人。
一個劇組就是一個小江湖,上有廟堂,下有江湖。
消息傳來傳去,基本上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能傳遍整個劇組上上下下。
陸嚴河從江玉倩車上下來的時候,有人看到他,還用比上午更熱情的笑容喊了一聲“嚴河”。
陸嚴河進棚,好奇地自己溜達著。
他這個舉動也讓很多人不解,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陸嚴河主要是沒地方可去,現在中午時間,劇組在休息,羅宇鐘導演有午休的習慣,所以他也無事可做。
“小陸,你在這兒晃悠什么呢?”黃楷任路過一個貨架的時候,看到在貨架之間溜達的陸嚴河,好奇地問。
陸嚴河只好解釋了一番。
黃楷任聽他是中午沒地方可去,直接招招手,說:“跟我來,到我車上休息就是,這種小事情,早點來找我。”
陸嚴河很不好意思,說:“沒事,任哥,你下午還要拍戲,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打擾什么,反正我中午也不睡覺。”黃楷任說,“別客氣了,來吧。”
結果,下了江玉倩的車,又跟著上了黃楷任的車。
李茜的房車就在他們兩個人邊上,正好能夠看見外面的情形。
李茜看到黃楷任帶著陸嚴河上了他的車以后,有些郁悶地撇撇嘴。
“怎么黃楷任也帶著陸嚴河上他的車了?”李茜皺眉。
助理默默不做聲。
李茜現在倒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管,這件事讓她有些不爽,但很快就拋到一邊。
她問助理:“我上午演戲,跟江玉倩比起來怎么樣?”
助理馬上說:“你演得有張力多了,她太注意微表情和細節,反而被你壓住了氣場。”
李茜滿意地勾起嘴角,說:“我就說嘛,我雖然沒有她紅,但是論演技我是不輸給她的。”
助理說:“比她好多了。”
李茜:“這一次《黃金時代》,我這個角色人設還挺吸引人的,敢愛敢恨,前期有些立場模糊,看似是關竹的對手,兩個人斗得狠,但在關鍵時候穩住底線,幫了關竹一把,成了關竹的閨蜜,這種前后反轉的形象,等播出的時候,一定會被很多人議論,咱們到時候一定要做好宣傳,把握住宣傳點。”
“嗯。”助理點頭,“我記下了,回頭我會發給公司的宣傳部門的。”
李茜正志得意滿,忽然想起什么,又嘆了口氣,說:“如果我再紅一點就好了,《真歧路》直接把我刷了,要在張瀾和江玉倩中選一個,我都沒有試鏡的機會。”
助理說:“茜茜,你別焦慮,她們也是從你這個階段過來的,她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還沒有你紅呢。”
聽到助理這句話,李茜的心情舒緩了一些。
“李茜她昨天晚上,沒有跟你說什么難聽的話吧?”
一上車,黃楷任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其實他跟江玉倩站在門口的時候都聽見了。
陸嚴河卻搖搖頭,說:“沒有,怎么了?”
黃楷任苦笑了一聲,說:“我得跟你道個歉,昨天我抓你當擋箭牌了,是我的錯,如果李茜她對你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估計是拿你撒氣了。”
陸嚴河驚訝不已。
他沒有想到黃楷任竟然會主動跟他道歉。
這讓他還真有些錯愕。
尤其是跟上午那位相比,相形見絀。
黃楷任說:“你應該也看出來了。”
“嗯。”陸嚴河點頭,又笑了笑,說:“任哥,李茜她喜歡你,你要是不喜歡她,拒絕就好了,為什么要這樣拖著?”
“她也沒有主動跟我說過喜歡我,我要是冷不丁地這么說一句,那多尷尬。”黃楷任無奈得很,“喜歡你的女生應該不少,你還一個個去主動告訴她們,你不喜歡她們,讓她們別喜歡你了?”
陸嚴河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瞬間感同身受。
“那我覺得我是個智障。”他笑著說。
黃楷任:“你也知道。”
他拿出自己的劇本,看了一眼,問:“你的戲什么時候開始拍?”
“大概一個星期之后吧。”陸嚴河說。
黃楷任有些驚訝,“那你這么早進組干什么?”
陸嚴河:“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拍戲,所以我想先來劇組學習一下。”
黃楷任露出既驚訝又有些佩服的表情,給他比了比大拇指,說:“你厲害,這種學習精神,不愧是學霸。”
他又想起什么,說:“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我。”
“好,謝謝任哥。”陸嚴河笑著點頭。
“別謝我了,算是我謝你昨天幫我當了擋箭牌吧。”
下午拍戲,換了另一個棚,拍的是黃楷任跟江玉倩的對手戲,李茜和王云帆的戲則由副導演賀尋在另一個棚拍。
電視劇的拍攝量太大,要是不拆成兩個組來拍,拍攝時間至少延長三分之一,制作成本就太高了。
陸嚴河沒想到現場突然出現了一張標記了他名字的椅子,就擺在導演席的后面一排。
陸嚴河受寵若驚,想找人問問這是誰擺的,也找不到人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跟羅宇鐘打個照面。
“小陸來了啊。”羅宇鐘對他點點頭,“你什么時候來的?”
“上午。”
羅宇鐘點點頭,沒有再問,跟別人去說后面的拍攝了。
陸嚴河就默默地坐在后頭,觀察這一切。
這一觀察,就是一個星期。
《黃金時代》的人都驚呆了。
一個藝人能夠保持這樣的學習姿態兩三天不少見,能保持一個星期的罕見。
陸嚴河真就是每天早上到晚上收工,一直都在。
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小本本,時不時做一點筆記。
這個畫面令許多人感到匪夷所思。
就沒見過這樣當演員的。
李茜聽說了,背后諷刺:“他當自己坐在教室里上課呢,還做筆記。”
陸嚴河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和疑惑。
他什么都沒有管。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熟悉一個行業的方式,演員在片場其實有很多的技術性操作,比如找鏡頭,比如演員之間的配合,這不是自己情緒到位了、神來一筆,就能成為別人口中驚才艷艷的天賦型演員。
所有的天賦型演員,都是知道怎么四兩撥千斤地抓住鏡頭。
陸嚴河從黃楷任和江玉倩身上學到了很多。
黃楷任演戲就有點過于“正”了,他的情緒爆發和渲染力并不如江玉倩,但他就是那種基本功和經驗都很扎實的演員,會用臺詞和表演的細節來填充這一塊,最后同樣給人感染力。
陸嚴河觀摩了好些天,漸漸地熟悉了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演風格。
都是演員,但是演法卻不盡相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
這讓陸嚴河有些驚訝。
這也變相說明了《黃金時代》的演員陣容有多強大。
羅宇鐘還是在按照角色的適合度來挑演員,每個演員身上都有與角色相似的地方。
陸嚴河驚喜的同時,也感到一絲絲壓力。
大家都這么強的壓力,等到他演的時候,不會完全被比下去吧?
臨到自己要開始演戲了,陸嚴河緊張得在群聊里叭叭了很久。
李治百和顏良一開始都還在鼓勵他,給他加油打氣,但陸嚴河怎么都排解不了緊張感,李治百不耐煩了,懟他:別BB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大不了演砸了就回來唱歌,你又不是不會唱歌。
李治百只是不耐煩說了一通,但是卻歪打正著地給陸嚴河打了一針強心劑。
也是,實在不行,就去做一個歌手,就算沒辦法大紅大紫,但總還是能接到一些活兒的吧?到時候手里的曲庫就省著點用,每年一首,好好運作一下,應該也能養活自己?
陸嚴河那種緊張感馬上緩釋了很多。
他意識到,自己的緊張全部都來源于自己把演戲當成自己藝人之路的最后一條路了。
如果這條路證明他不適合做個演員,那他就沒有什么底氣在娛樂圈混了。
那要不然……陸嚴河心想,轉幕后?做制作人?
“嚴河,導演喊你。”羅宇鐘的助理莫志過來了。
陸嚴河趕緊中止自己的后路意淫之旅,去見羅宇鐘。
羅宇鐘跟陸嚴河說:“明天就要拍你跟玉倩的戲了,我們要去拍實景,你劇本都熟悉了嗎?”
“熟悉了。”陸嚴河點頭。
羅宇鐘也點點頭,說:“熟悉了就行。”
除此之外,也就什么都沒有說了。
眼看著要殺青了,陸嚴河去上洗手間,準備等會兒回酒店了。
剛進了隔間,外面進來兩個人。
“明天就要去南河大拍攝了,聽說這一次只敲定下來五天的時間,導演有點頭大呢。”
“五天?不是說要在那里拍九天嗎?”另一人馬上用驚訝的聲音問。
“是啊,但結果人家只同意五天,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拍完。”
“呃,那我覺得玄啊,在南河大拍攝的戲份全是陸嚴河跟江玉倩的戲,陸嚴河他不是第一次演戲嗎?從來沒有學過表演,羅導要求又高,估計陸嚴河都達不到羅導的要求。”
“嘖,也是,這部戲也就陸嚴河一個從來沒有演過戲的演員,還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呢。”
陸嚴河站在隔間里,心中百味雜陳。
原來大家私底下都這么不看好他。
不過,想來想去,陸嚴河覺得他們的想法也很正常。
只能自己努力了啊。
陸嚴河心想,甭管別的,至少自己能不掉鏈子的,都千萬不能掉鏈子。
從洗手間出來以后,陸嚴河就上了回酒店的班車。
司機是曹用。
這幾天,陸嚴河經常坐他的車往返酒店和片場之間。
陸嚴河跟他打了個招呼,找了個座位坐下。
其他人看見他,也都習慣在這輛車上見到他了。
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不認識的人就眼神致意一下。
陸嚴河看著車窗外流淌而過的茫茫夜色,手心沁出了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