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人和人之間就不能夠不那么世俗、功利地相處?
陸嚴河心緒難平。
今天跟這幾個人錄節目,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后最難忘的一個晚上了。
陸嚴河心情有些不爽,但一出去,看到李治百和顏良兩個人透過車窗看著他的畫面,那些不爽就一掃而空了。
他小跑下臺階,上了車。
“你們怎么過來接我了?”陸嚴河嘿嘿一笑,“夠朋友。”
顏良說:“李治百他說你大晚上的不一定打得到出租車,所以就來接你了。”
李治百呵了一聲,說:“跟我無關,是顏良一直在問伱怎么還不回來,我要不出來,他還不知道要念叨到什么時候,我才趕緊拉著他過來了。”
陸嚴河鄭重其事地點頭,“隨便你們怎么說,小弟我很感動,謝謝兩個大哥。”
“滾一邊蛋去。”李治百嗤之以鼻,“走了。”
他松開手剎,掛檔,一腳油門踩下,開上了行車路。
真的是凌晨了。
漆黑的夜晚被城市的夜燈照得仿佛海市蜃樓般朦朧。
陸嚴河打了個哈欠,“困。”
“可不困嘛,你昨天才睡了幾個小時,今天又熬夜。”李治百說,“你明天早上干脆請個假,好好休息得了。”
“不能請啊,都九月份了,沒多少天就要高考了,壓力山大,一天假都不敢請。”
“你還真打算通過高考去上大學啊?”
“不然我每天努力個什么勁兒?”陸嚴河嘆了口氣,“我不是也只有這條路可以走。”
“你都接到錄節目的邀請了,這邊的工作應該慢慢也能多起來吧?”顏良說。
“我不抱這個希望,要是公司真覺得我能借這股東風紅起來,怎么會我錄個節目,司機、助理一個不配,全要我自助?”陸嚴河輕笑,“我得理智點,不能做白日夢。”
顏良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但是似乎確實又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能夠說什么,欲言又止片刻,放棄地重新閉上了嘴。
“你這個月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怎么,你是真的那一次落水,把你給嗆醒了?”
“差不多吧。”
“也挺好,那你落水落得值。”李治百點頭稱贊道。
“呵呵。”
陸嚴河閉上眼睛,笑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此時此刻突然有了一種真實感,對于這個世界的真實感。
他坐在李治百的車上,跟他們兩個人說著話,竟然有了些許安逸的感覺。
李治百也好,顏良也好,都繞過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戒備和提防,不知什么時候,就被他不知不覺地接受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承認了自己這個月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心虛和緊張,淡然地輕笑。
“你們倆加把勁吧,可別被淘汰了,我不想再花三年的時間去適應別人做我的室友。”李治百說。
顏良:“我也想啊。”
因為上了發膠和粉底,陸嚴河還不能直接睡,必須洗干凈了,才能睡覺。
困得要死,眼皮重得要吊了鉛塊,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這天晚上,在困頓的夢境中,他看到自己站在舞臺上唱歌,唱得輕松、自在,一點不緊張,完全享受舞臺的樣子,臺下的觀眾跟著他一塊兒唱歌,好像每一個人都會唱他的歌。
他沉溺在這種失真的夢幻泡影中,隨后被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襲擊了夢境。
五光十色的舞臺被斑駁的黑影重疊。
他猛地驚醒,坐起來。
幾點了?!
為什么鬧鐘還沒有響?!
陸嚴河轉頭看向窗外,烏蒙蒙一片,雨是真的下起來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早上總是下雨。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剛出頭,距離鬧鐘響起還有半個小時。
他本來就把原定于六點的鬧鐘調后了半個小時,想要多睡一會兒,沒想到,生物鐘已經養成,即使熬夜熬得那么晚,也不影響他跟宿醉一般頭疼欲裂地醒來。
他搖搖晃晃地下床去洗臉刷牙。
出來時,雙眼無神、頭似雞窩的他被從房間里出來的顏良看見,獲得了一根由衷的大拇指。
“你牛。”顏良的喉嚨都是啞的。
陸嚴河打了個哈欠,自我吐槽:“自作孽。”
頭發沾點水,努力梳了幾把,終于沒有那么炸了。
就這樣算了。
陸嚴河打著傘出門了。
一切如常。
還是坐著公交車去學校,昨天晚上屬于藝人的節目錄制已經過去,他仍然是這個每天都努力避開早高峰的高三學生。
一想到明天晚上還有一檔節目要錄制,陸嚴河都感到疲憊遍布全身。
這才一次錄制,就仿佛一把大錘在他身上狠狠砸了一下,要是長期下去,他覺得自己要垮。
但機會真來了,他能做得了取舍嗎?
理性在這個時候,總是難以戰勝他魚和熊掌都想要的貪婪。
因為這些機會,還沒有到他可以舍去也不心痛、不后悔的地步。
只能說,幸好明天的節目是一檔職場觀察類節目,沒有彩排,也不需要他錄制很久,下午錄制,晚上六七點就能錄完,全程只需要在棚里看一些素人職場生存的片段,做出反應,發表一些感想,比較簡單。
如果還是這種需要提前準備和彩排的節目,他真不知道怎么搞。
到了學校,陸嚴河拿出自己的英語筆記本,過了一遍這兩天整理的知識點和新詞匯,又去復習之前整理的地理氣候知識點。
文科有一個很顯著的特征,這些知識點,得一遍一遍地過,不然就他這種沒有前期積累的,當天晚上背下來了,第二天又忘,沒真的理解,是純死記硬背。
還是賀蘭在直播間跟他說的,文綜三科這些點,一定要一遍一遍地看,背,然后理解,那些東西才會慢慢地構建成一個有邏輯的框架。
很多理科生都覺得文科是沒有邏輯的,陸嚴河之前也是這個印象,但真要考高分,其實就得明白其中的邏輯。
比如每一個朝代滅亡的主要原因,為什么它們會成為主要原因,而為什么每一個朝代滅亡的主要原因會有差異,差異又是怎么產生的?為什么會有這些差異,形成這些差異的經濟要素、政治要素、文化要素是什么?
陸嚴河就是一邊整理,一邊琢磨,慢慢就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不再是簡單的、枯燥的歷史記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