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那你想要來我這里做什么呢?”
陸嚴河沒有第一時間說好。
當然,他很想第一時間點頭,說非常歡迎。
開玩笑,振華的畢業生,又是賀蘭學姐這樣熟悉了解而且有能力有才華的人,對任何一家用人單位來說,這樣的人都是上上之選。
可陸嚴河還是要問清楚。
因為他要知道賀蘭學姐是怎么想的,才好確定后面賀蘭學姐是要到哪個部門比較好。
賀蘭說:“具體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得根據你們的安排來?我的優勢就在于文字能力,以及表達,當然,我的英語也很不錯。”
陸嚴河說:“好,學姐,你有沒有簡歷?我請思琦看一下,她現在負責《跳起來》具體的工作,我其實管得不多了,她更熟悉。”
賀蘭說好,“那我把我簡歷電子版發給你。”
陸嚴河忽然眉頭一皺。
“怎么了?”賀蘭看到陸嚴河臉色突然變了,問。
陸嚴河皺著眉頭將菜從嘴里吐到盤子上。
“里面有沙子。”
賀蘭:“啊?菜沒洗干凈嗎?”
“是。”陸嚴河說,“吃了這么久的食堂,還是第一次吃到沙子。”
“沒洗干凈吧,等會兒去意見反饋簿上寫一下。”賀蘭說。
“算了,第一次吃到,人家就是沒注意吧。”
《明星為了保持身材,能有多夸張?連陸嚴河都不能避免》
當這樣一個聳人聽聞的新聞標題出現在陳梓妍的眼前時,陳梓妍下意識的反應是:這是哪家無良媒體又在搞事情了?
沒辦法,自己的藝人太優秀,所以負面的新聞報導,陳梓妍的第一反應都是造謠。
那跟當初帶陳碧舸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陳碧舸當時是真的很能惹事。
所以,每次有這種報道出來,陳梓妍的第一反應就是“陳碧舸又惹什么事了”。
心態全然不同。
當陳梓妍點開新聞,發現竟然還有一個大約七八秒的小視頻。
視頻里,陸嚴河吃了一口菜,然后皺著眉頭又把這口菜給吐了出來。
有視頻有真相啊。
不少人在評論區紛紛吐槽陸嚴河浪費糧食。
陳梓妍趕緊給陸嚴河打了個電話過去。
但沒人接。
一看課表,哦,正是上課的時候呢。
陳梓妍也沒有等著,趕緊登上了自己的社交平臺,直接發文:視頻看到了,說嚴河為了保持身材吃一口吐一口的,雖然我還沒有聯系上嚴河——他正在上課,等他下課,可嚴河絕對不是這種人,稍安勿躁,要真說嚴河吃一口吐一口,也別就只放吐了這一口的視頻,到底吐了幾口,全放出來唄,那我吃到不好吃的東西還會吐出來呢。
陳梓妍作為陸嚴河的經紀人,其發聲自然有其意義。
至少陸嚴河的粉絲們都像是收到了統一的指令,開始蜂擁去找發視頻的媒體:嚴河到底吐了幾口,全放出來唄。
唰唰地發出去,評論區幾乎被占領。
等了一兩個小時,也沒有等到新的視頻出來。
下課以后,陸嚴河回了陳梓妍電話,知道中午吃到沙子吐了一口菜惹出來的烏龍以后,他很無語地跟陳梓妍解釋了一下。
陳梓妍:“……我就說嘛。”
陸嚴河說:“我也上微博解釋一下吧。”
“嗯,可以,解釋吧。”陳梓妍說,“這種不好的指控,必須得回應一下。”
陸嚴河就上微博解釋了一下自己吐出這一口菜的原因。
又說——
吃個飯也被人偷偷錄像,能不能給我一點私人空間?我也不想做什么都有個攝像頭偷偷地跟著我啊。
剛發出去,賀蘭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學姐。”陸嚴河接了電話,“你是來問我熱搜的事情嗎?”
“不是。”賀蘭說,“我是覺得奇怪,為什么會有人拍到你吐出那口菜的視頻,還被人發到了網上,所以找朋友去查了一下食堂監控。”
“啊?”
“那個時候在那個角度偷拍你的人,是你班上的同學。”
“啊?”
“紀淺星。”賀蘭說。
陸嚴河心里面咯噔一聲。
陸嚴河跟紀淺星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
平時也就偶爾在一起上個課而已。
他跟紀淺星的關系非常糟糕,大概是因為開局就不利,后面紀淺星好幾次在全班同學面前對他冷嘲熱諷的。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此時,下課已經差不多十分鐘了。
兩個電話,又發了一條微博。
教室里的同學基本上都走了,零零散散地還留下來一些自習看書的。
紀淺星還在。
她坐在第二排,低頭寫著什么,從背影來看,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她身姿挺括,清瘦美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陸嚴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走了過去。
紀淺星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臉上下意識地浮現出了厭惡和排斥。
“有事?”
“你知不知道食堂是有監控的?”陸嚴河問。
紀淺星先是一愣,隨后神色就變得慌張了幾分,又強行鎮定下來。
“你在說什么?”
“你需要我把監控里你偷拍我的畫面發出去嗎?”陸嚴河問。
紀淺星臉色變了變,咬緊牙關,死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行,既然你不知道我在說什么,那你就等著看吧。”
陸嚴河轉身就走。
“陸嚴河!”紀淺星馬上站了起來。
她這一聲讓周圍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詫異地看向他們所有人。
陸嚴河停下腳步,重新轉過身,看向紀淺星。
“道歉嗎?”
紀淺星臉色僵青。
一秒。
兩秒。
紀淺星終于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陸嚴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們之前確實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好歹同學一場,沒必要做成敵人或者仇人,下不為例。”
陸嚴河用只有紀淺星能聽到的音量說了這句話,用眼神再次警告了她一番,這才離開。
紀淺星抿著嘴唇,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陸嚴河展現出來的這一面,是紀淺星從來沒有見過的。
讓她感到陌生,也讓她感到不安。
——嚴河,今天這個熱搜太可笑了,你看我們要不要在葉脈網給你安排一個專訪,聊一聊明星藝人健身和節食的話題?我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話題,也能夠讓大家不被網上這些錯誤報道所影響,覺得明星藝人好像就是不能好好吃飯的。
——謝謝橋哥,這個就先不用了。最近我在很多媒體都看到了類似的話題討論,我想大家估計都看膩了。而且,確實有很多人在用一種不健康的方式減肥,保持身材,我還是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看著陸嚴河回來的消息,劉橋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種無力。
陸嚴河這油鹽不進的態度,讓他真的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了。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
合同翻出來,他們才發現,《城市游記》跟陸嚴河根本沒有簽過任何長期合作的協議,每一期都是辛子杏單獨去邀請的。
《跳起來》跟葉脈網的合作也是一年一簽。
然而,他們去跟辛子杏溝通《跳起來》續簽的問題,辛子杏也只是說:“我跟他們已經提過幾次了,但是人家就沒有松口,只說還要再研究一下,那我也沒有辦法。”
辛子杏現在的態度有一種什么都懶得管的意思。
雖然辛子杏一直在否認自己會離開,但劉橋卻從她的姿態中看出了不同的答案。
劉橋給辛子杏發消息:子杏,別忘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啊。
辛子杏:好呀,記著呢。
到了晚上,劉橋跟辛子杏一見面,就問:“你跟我說實話,子杏,你是不是打算離開葉脈網了?”
“劉總,這個問題幾乎每天都有人問我一遍,好像現在這樣的氣氛,我不走也得走了。”
辛子杏施施然地一笑,語氣有點四兩撥千斤式的散漫。
如果是以前,劉橋肯定會反駁這樣的論調——怎么就不走也得走了?你聽那些人說什么。
但他現在不想再重復這些沒有意義的車轱轆話了。
辛子杏所說的話、所呈現出來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
餐廳的空氣里浮動著一種類似以矜持和奢華的熱鬧,人人都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言笑晏晏。
但是在他們之間,卻格格不入地維持著一種互相無話可說的狀態。
劉橋忽然說起:“當初你來葉脈應聘的時候,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還有印象嗎?”
“你問我,我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孩,為什么要從一家時尚雜志跳到一個跟時尚完全不搭界的文藝網站來工作,你說以我的履歷和成績,其實完全可以去一個更好的平臺。”
辛子杏說完,又注視著劉橋的眼睛,問:“當時我是怎么回答的,劉總,你還有印象嗎?”
劉橋說:“你說,因為這是一家處在上升期和發展期的公司,這里有你可以大展拳腳的空間,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辛子杏微微一笑,點頭,“劉總記性真好。”
“你以前一般都喊我橋哥,或者是主編。”
“你高升了嘛,當然喊你劉總了,喊其他的稱呼也不合適。”辛子杏看著劉橋,眼睛里露出了清淡的笑意,清淡得無動于衷。
辛子杏聽到自己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聲。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黃楷任給她發來的消息:我還是決定要演《胭脂扣》。
“我想要演這部電影。”
黃楷任對連尋說,這一次,他并不是在用商量的語氣跟連尋說這句話。
他很認真,而且已經下定了決心。
連尋雖然早已有所預料,這一刻還是感到些許難以接受。
“你如果打定了主意要演,我還能說什么呢。”連尋說,“我也只是你的經紀人而已,決定權在你手上。”
黃楷任知道連尋不希望讓他接這部戲。
“連尋,你對我的定位是什么?你覺得我以后要做什么樣的演員?”
“我對你的定位永遠是在什么階段做什么事。”連尋說,“你一連接了好幾部正劇了,都是高口碑的正劇,反饋也不錯,在同一批男演員里,你是轉型最成功的,你根本不需要冒險,只需要按照現在的路線穩扎穩打地演下去,肯定能拿最佳男主角。但是,你去演《胭脂扣》,很可能這一部電影就讓你前期的努力全部打水漂,你在觀眾甚至粉絲心中的印象全部毀掉。”
黃楷任:“這些原因就不用再重復了,我已經聽了太多遍了,連尋,我只想問你,如果這部戲,我告訴你,我現在的想法是非演不可,你支不支持我演?”
連尋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這份沉默已經是回答。
黃楷任點頭,“行,那我就自己一意孤行下去了。”
他心中也冒出了些許的惱怒。
他想聽到的當然不是沉默。
其他人就算了,連尋是他的經紀人,從出道一直到今天,從來沒有換過。
黃楷任總想著,如果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連尋怎么也應該支持他了。
仍然沒有。
他們還算得上朋友嗎?
一起并肩作戰這么久的人,為什么就不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拋開所有理性的分析來支持他一下呢?
黃楷任深吸一口氣。
他有些意興闌珊地離開了。
回到房子,他有些詫異地發現,房子里沒有開大燈,僅僅在靠陽臺的那張桌子上亮著一盞落地燈而已。
辛子杏坐在那兒,桌子上還放著一杯紅酒,一個人在喝。
“你怎么了?”黃楷任問辛子杏。
“跟劉橋把一些話攤開說了。”辛子杏低頭笑笑,“想起過去這幾年,跟他并肩戰斗這么久,本以為可以繼續并肩下去,沒想到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走遠了。”
黃楷任:“是嗎?他知道你要離開了?”
“我沒有明說,但他也確定了吧。”辛子杏搖頭,“我也懶得跟他演戲。”
黃楷任去給自己也拿了一只杯子,倒了點威士忌。
他說:“咱們倆的事情還真是湊巧,湊一塊兒了。”
“你又怎么了?因為要接《胭脂扣》,跟連尋鬧不開心了?”
“差不多就這意思吧。”
黃楷任對辛子杏苦澀地笑了笑。
辛子杏也對他苦澀地笑了笑。
頗有一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思。
明天有重要的事情,無法寫,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要用來寫明天的更新了。
見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