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華掖清池是打通衡山地脈,以秘法將靈脈玉乳逼出來,原是打算用來做淬劍劍池的。只不過目前我山劍爐還沒鑄成,離鑄劍開鍋還遠著呢,因此可借給師弟修行祛污亦無妨。
只是我衡山弟子偶爾也會來此地修煉,為避免有人誤闖進來打擾師弟,我會在外頭把守的。”
寧凌霜說是這么說,不過很顯然是顧及面子,畢竟衡山終歸不可能放任鐵蛋這個外人到處亂走,總得有個人師兄師弟得陪同,倒也是常理。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鐵蛋感覺這寧師姐一聽他和沈蒹葭結的是殺劫,頓時輕松了許多,真的不打算再找他麻煩了似的……
不是,這不是更應該殺之而后快才對嗎?
跟著對方一路沿著白龍潭小道下洞,為了避免對方突然暴起殺人,鐵蛋想了想道,
“不知師姐可識得劉朝顏,劉長卿兩位道友?”
寧凌霜一愣,
“自然知道,是天柱峰兩位師兄,已經出山歷練去了。師弟和他們相識么?”
于是鐵蛋主動把洞簫取出來,照得地下青光一片,
“我曾在北域與兩位師兄一道除魔,他們為妖魔所害,受人之托,要去劉家奉還此寶。”
寧凌霜點點頭,雖然依然沒什么表情,但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眼神略帶傷感,
“是景天仙君的簫么,簫歸人不還……鐵師弟有心了,你只管安心養傷,等傷勢好了,我陪你走一趟劉家。”
嗯,此女冷不丁見到化神至寶,眼里居然都沒有絲毫起伏波瀾,貪婪慕色,應該也不是裝的,大概就是天生冷感。
鐵蛋見主動拿出洞簫試探,寧師姐也道心不動,估計對方確實和自己一樣,是一心問道的弟子。于是也把一身渦輪功力暫緩,免得手一滑,一簫打得她腦門崩裂,便收起洞簫問道,
“那就多謝師姐了。另外我有一個朋友,身負重傷,壽元將盡,不知衡山可有什么仙丹續命,可以用辟兵錢換的么?”
“壽元將近?可有早衰之色?大五衰還是小五衰?炁血還通暢么?還有什么余毒和病癥?
師弟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生病就要治,可不要諱疾忌醫。”
鐵蛋,“……是女的朋友。”
寧凌霜一聽,眼神居然一亮。
“原來師弟已有道侶,那就最好了,咳咳,我是說道侶壽元將,確實應當重視,你說,你細說。”
鐵蛋也不知道她又突然興奮個什么勁,便把白玉的病情一說,反正癥狀病因也簡單,就是打怪獸,強吹洞簫害的么。
寧凌霜仔細聽完,講道,
“原來是強行駕馭法寶損傷了命數,那倒不難,壽元補上去再用些膏藥還復青春就是了,我推薦你兌換衡山特產,壽草黃精人參丸。
這人參丸倒也稱不上什么絕頂的仙家圣藥,每消化一顆可增十年功力,續命九九八十一載,雖然只有服用第一次才有特效,用多了也只能尋常補炁回血,不過也足夠解決她的問題了。
而且此藥只需一枚辟兵錢,就可以兌換九顆,隨身準備行走江湖拿來還魂救命,延壽療傷,斷人因果,性價比奇高。哦,另外還可以多給她準備些烏雞湯,鯉魚湯補補身子……”
呃,寧師姐還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啊,嘮叨起來和個阿婆似的……
“師弟,衣服放在洞口了。我在外守著,不會有人打擾。”
“多謝師姐了。”
寧凌霜一頓嘮嘮叨叨,帶鐵蛋來到那太華掖清池邊才住嘴。
于是鐵蛋自己進入洞府,只見那石室之內有一汪靈泉,如同一塊翠玉似的。真息繚繞,仿佛仙境。不過也沒什么其他修飾,看起來確實是才新開辟的。
不過還專門掘山遁地,在地脈之中找到此靈泉出口,還在準備劍爐,看來衡山是真的打算自己上馬鑄劍了,這可是很花錢的,所圖甚大啊。
不過要鑄劍也得幾百年了,人家的劍也不關鐵蛋什么事。于是他只專注太華掖清池中的靈液。
這些地脈玉漿,承載著純度極高的靈炁道息,基本原理就是以極高濃度的靈炁,易筋洗髓,強行把經脈肺腑中地泉的殘留逼出來。
當然普通人在池子旁打坐練氣,蒸桑拿似得蒸一下就行了,畢竟靈炁太高對人體也不是好事,即使再厲害的修士,墜入地脈丹漿之中,精血細胞也會被靈炁侵染,細胞破裂經脈暴走炁海炸裂,最后整個人都可能走火入魔,被地脈熔融,化作靈石玉塊一般模樣。
不過鐵蛋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頂得住,他試著伸手一試,發現高濃度靈泉,雖然會在祛除地泉的同時損傷經脈,但也能激活血玉功重塑道體,只要能忍得住道身被反復撕裂重塑的痛苦,那用不了一個月,泡幾天就能恢復功力了。
只是正當他要下池,鯤忽然跳出來,表示且慢。
于是鐵蛋看看它要干嘛。
然后鯤先跳入池中,然后把肚皮一鼓,“哇——!”得吐出無數黑泉!
鐵蛋人傻了。
不是!你沒聽人家嫌臟嗎!!
寧凌霜聽到聲音在洞外道,
“嗯?師弟,你還好吧?”
鐵蛋看著鯤哇哇大吐,給人家池子里吐得一團臟,簡直頭都大了。
“沒事沒事!呃,我沒事,只是在排除體內的余毒,正在清理……”
寧凌霜似乎也聞到刺鼻的墨臭,
“那我離遠些,不打擾你清修了。”
她一走,鐵蛋趕緊去撈鯤,但鯤把鰭一擺,示意你別動。
然后它又是一陣吐,一直吐到那太華掖清池里,清濁兩分,一半黑一半青才跳出來。
擦擦嘴,拍拍鰭,給鐵蛋個眼色,表示好了你下吧。
鐵蛋一時皺眉,看它故意吐了那么多在池里,倒也能明白它的用意。
“莫非你是要我修煉地泉?”
鯤點頭。
鐵蛋問,
“用哪一部功法來煉?”
鯤指指鐵蛋。
鐵蛋表示不懂。
鯤白了他一眼,吐了個紫泡,那泡泡破裂,宛如一道悶雷打在鐵蛋神庭,傳出蒼老的怒吼。
“蠢材!鑄我劍!!”
鑄我劍?
這意思,是用地泉,重鑄劍胎?再煉劍炁?
可是地泉不能控制,無法如靈炁一般精煉啊……
然后鯤白了他一眼,拿它那個鰭,指著水潭里難解難分的太極,攪了攪,竟好似太極陰陽魚逆旋。
于是鐵蛋就懂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道理!
這不就是洗劍式么!
既然天息可以鑄劍,那么對應的地泉也可以鑄劍!
不錯了,之前他鑄的九曜神劍劍胎,歸根結底是真炁所著。而太極靈炁,終歸又是先天一炁的演化。
那既然天息地泉是清濁兩分,此消彼長的,那么當自然中地泉多而天息少的情況下,當然基于天息靈炁的道法就不管用了。
可反過來說,地泉確實無法控制,但既然天息地泉相互影響,水乳交融,那么就可以通過逆向操縱天息,來控制地泉的走向。
就像洗劍式那樣,把對方的劍,引入自己的劍路之中,雙生呈影,相互干涉,那么就可以逆著九曜劍胎的路數,鏡像呈影!鑄我劍胎!
好!地泉洗劍!來!
于是鐵蛋躍入池中,就在青黑太極之間修煉,把地泉道漿一齊融入經脈之中。
雖然他這樣修煉,相當于把全身道脈的一半分給地泉使用,功力至少也是減半。
不過無關緊要!
本來鐵蛋就是十二加八!二十脈輸出爆表!削弱一半也照干不誤啊!
何況你修為再強,功力再猛,境界再高,遇到那太虛天魔的時候,反倒一點也使不出來了,那不也是白搭么?
鑄!給老子鑄劍!
于是這一番借著被天魔殺身的機會,鐵蛋便在衡山劍池中洗煉重鑄。
鯤也在一旁指手畫腳,舌頭亂甩得瞎出主意。大致就是叫鐵蛋把以前從洞真太虛天偷的天書拿出來,將那些他也讀不懂的符文秘箓,原樣投影在劍胎上。
那鐵蛋自然要問它這些天書秘咒是有什么用對不對,但鯤表示一個眼神也解釋不清,反正就這么搞就對了,你信我啊……
唉,隨便吧……
一連閉關三日!鐵蛋把體內,還有鯤吐出來的地泉,全部從池中吸盡經脈炁海!重塑劍胎!
于是鑄成了!
原本的九曜神罡太白劍胎!經此淬煉!裂開了!
好吧,原本只有一片的劍胎葉子,現在分出一半用地泉來煉,煉得裂成兩片了。
那青葉子,分明是道息薈萃,并閃爍紫白金赤四色劍芒。
而那黑葉子,則黑如墨畫,陰如暗影,煙影繚繞,看不清劍尖。
一青一黑,一虛一實,仿佛雙生之影,互為表里,如陰陽雙魚,在鐵蛋掌中穿梭環繞,形成一個太極球。
呃,看起來是煉成什么特種劍胎了啊……
這一劍殺出去,也不知道威力如何,是不是能翻個兩倍呢……
“寧師姐,不如我們比一場?”
于是鐵蛋走出劍池,就向看到的第一個人發出戰斗邀約。
而這三天都在外守護的寧凌霜也睜開眼,望向鐵蛋愣了愣。
她隱隱感覺到此人修為大漲,實力莫測。但畢竟之前鐵蛋就是身受重傷,實力大漲也屬正常,而且仔細望炁看去,似乎又只是玄門金丹境弟子平均水準,也沒有特別驚人的,一時也好奇他有多少本事,值得蒹葭如此惦記,便點了點頭。
“好,我也想領教領教劍宗的高招。師弟隨我來天柱峰斗劍臺吧。”
鯤趕緊跳出來,擠眉弄眼,叫鐵蛋手下留情,不要又把這人一劍殺了。
鐵蛋,“又?”
于是鯤一個魚躍又跑了。
“怎么了師弟?”
見寧凌霜回頭望來,鐵蛋便道,
“師姐可有遁身之法?”
寧凌霜搖頭,
“還不曾得此機緣。”
哦,不會遁么,那稍微留一手吧。
于是倆人說干就干,當即便御炁飛上天柱峰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