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讓我好好躺一會……”
張庸疲憊的擺擺手。
仰面倒下。
閉上眼睛。只想睡覺。
此時此刻，歲月靜好。
日寇飛機已經撤退。暫時沒有威脅。
江風吹拂，硝煙散去。
其他人在忙碌著收拾殘局，但是和他無關。
堂堂度督察專員，是不需要去做那些細微的事情的。他也從來不和別人打成一片。
淪陷了……
結束了……
接下來，估計沒有什么戰斗了。
其他的國軍，都已經向西撤退。日寇即使渡江追擊，也追不上了。
一旦國軍撒開腿跑路，那就是神行太保啊！
日寇占領金陵以后，也需要一段時間喘息。
需要鞏固周圍的防務。
需要掃清金陵的外圍。
其中，就包括杭州等地。日寇會進犯杭州。杭州陷落……
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
就這樣睡著了。
太累了。
錢司令來了。但是沒有驚動張庸。
其他人都在附近警戒。盡可能的避免發出聲音。讓專員大人好好休息。
他們都知道，專員大人一晚上都在持續作戰。
剛才的地空搏殺，更是達到白熱化。就算專員大人是鐵打的，也是撐不住的。
良久……
睡醒……
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彩霞滿天。
哦，夕陽西下。一天又要過去了。
坐起來。
“少龍。”錢司令過來了。
“司令。”張庸站起來。搓搓臉。立正。努力抖擻精神。
“統帥部已經命令放棄江陰要塞。”
“那我們接下來是要……”
“委座給你的任務，是前往南昌。接管第五航空隊。”
“第五航空隊？”
“是的。總共有八架BA65戰斗機。”
“我全權指揮嗎？”
“是的。章平和楊麗初已經在南昌機場。他們會全力配合你。”
“我知道了。”
“少龍啊……”
“司令。你說。”
“委座也有難處，唉……”
張庸沉默。
誰沒有難處？我沒有嗎？
當然，不能反駁。
“蘇聯答應援助的第一批武器已經到達迪化，很快到達蘭州……
“這么快？”
“所以，必須撤退。保存部隊。”
張庸繼續沉默。
從老蔣的角度來說，當然沒問題。
如果將軍隊全部消耗光了。他這個委員長，立刻就會被人擼下來。
果黨這邊，就是這么現實。
軍隊才是根本。
軍隊才是一切。
老蔣本身，就是最大的軍頭。
關鍵時刻，保存實力，是他必然的選擇。沒有意外。
只是……
唉……
“陸軍內部關系錯綜復雜，太多不可測因素……”
“我知道了。”
“蘇聯援華航空隊已經進駐漢口。以后，你的主要職責，應該都是在空軍那邊了。”
“漢口？這么快？”
“其實，淞滬會戰還沒結束的時候，蘇聯援華航空隊，就已經出動飛機在金陵上空和日寇交戰了。”
“是嗎？”
張庸有些驚訝。
他不知道這些信息。沒有人告訴他。
那時候，空指部地圖也還沒有升級。沒有一小時飛行圈的提示。
沒想到，蘇聯人居然這么積極。
后世有些人說援助是貸款，也不知道真假。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愿意援助你，還是獨一無二的，已經非常難得了。
老蔣一直寄希望的英美等國，始終是拖拖拉拉的，沒實際行動。甚至不愿調停。
它們一貫的綏靖政策，最終會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
“不過，蘇聯人初來乍到，很多情況不熟悉，所以，能出動的次數不多。”
“明白。”
“他們對你的印象很不錯。覺得你很有擊落日寇飛機的天賦。這次，就是他們強烈建議讓你指揮南昌機場的。委座最終答應了。”
“是嗎？”
“機會還是要靠自己爭取啊！你的戰績，無人能及！”
“過獎。”
張庸禮貌的表示謙虛。
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么多曲折的內幕。
居然是蘇聯人的建議！
自己好像和他們沒什么交道。或許真的完全是看戰績。
單純就擊落日寇飛機而言，或許，真的沒有人比得上。
問題是……
飛機有點少啊！
一個航空隊，才八架BA65戰斗機。
要是放在后世，連一個大隊都不夠。
任重而道遠啊！
BA65戰斗機是短腿。難以長途出擊。
機場在南昌，基本上只能處于被動防御狀態。就是迎擊來襲的日寇飛機。
飛不到上海。
飛不到金陵。
換言之，就是只能被動挨打。
或者說，他的任務，更多是在掩護漢口。掩護國府空軍主力。
如果日寇飛機要從金陵、上海前往漢口轟炸，南昌機場都可以從側翼出擊。襲擊或者攔截日寇飛機。
但是！
張庸很快就發現了新的戰機！
別人或許只能被動防御。但是。他是誰？他是張庸！他有空指部地圖！
只要是在方圓三四百公里范圍內活動的重要目標，空指部地圖都有顯示。然后就可以出動飛機攻擊。
這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日寇試圖溯江而上的軍艦，會被他轟炸。
意味著日寇試圖西進的各種重型火炮，都會被他轟炸。
還有從杭州西進的日寇，統統都在打擊行列。
在所有戰斗機被損耗之前，他甚至可以讓日寇無法西進半步。
沒有重武器支援，日寇的攻擊肯定沒那么順利。
所以……
非常有前途！
重回空軍的他，有信心刷戰績！
但是，也很危險！
日寇肯定會察覺到這一點。
所以，它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消滅南昌機場。
自己只有八架BA65戰斗機，能堅持多久。不好說。拼消耗的話，絕對耗不起。
“我們什么時候能駕駛蘇聯人的飛機？”
“目前來華的蘇聯飛行員，都是成建制的。是人和飛機一起來的。”
“所以……”
“下個月吧！第一批援助空軍的飛機，最快下個月就能到。”
“知道了。”
張庸努力回憶。
希望能想到一些有用的資料。
可惜，什么都想不到。后世關于蘇援，記錄不多。
隨著蘇聯這個龐然大物的解體，有關它的一切，很多都被歪曲。甚至是抹黑了。
其實，在1938年到1941年期間，國軍完全是依靠蘇援，才度過最艱難的歲月。
蘇援的飛機都有什么型號？
雅克？
伊爾？
外界好像真的不太熟悉。
其實，蘇聯一直都是航空大國。哪怕是解體以后也是。
當然，解體以后，綜合實力肯定無法和當年的蘇聯相比了。當年的蘇聯，可是超級軍事大國。
“少龍，你去南昌，還有一項任務。”
“請說。”
“督察南昌軍務。”
“明白。”
張庸點點頭。沒有太在意。
督察南昌軍務。好像是小事情？南昌屁大的地方……
需要督察什么軍務？
有什么軍隊？
最多也就是地方保安團。連正規軍都沒有。
“你沒明白……”
“什么？”
“新四軍。”
“嗯？”
張庸眉毛上揚。
哦，忘記了。原來還有內幕。
果然，每次老蔣讓自己督察軍務，那都是在火山口跳舞。
“新四軍目前軍部是在漢口。”
“那……”
“統帥部已經有安排，年后就會移駐南昌。”
“這……”
“委座只相信你。別人都不信任。”
“呃……”
張庸一臉木然。
只相信我？你確定不是說反話？
哦，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某人可能不知道內幕。還以為自己真的是那啥……
和紅黨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自然是深信不疑。
何況，就自己貪財好色的本性，就算是主動投靠紅黨，別人也不會要。
完蛋……
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啊！
以后，和新四軍軍部都一個地方，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一個個都是大佬，圍觀自己一個小萌新。
估計自己得藏在機場里面，沒事別出來。
“我要怎么做？”
“你自己把握。”
“這……”
“好吧！”
張庸點點頭。不再糾結。
既然你們讓我自己把握。那我就自己把握了。
嘿嘿……
“我什么時候去南昌？”
“你自己決定。”
“我現在就去。”
張庸不想耽擱。哪怕是一分鐘。
金陵已經淪陷。已經無法改變。那只有換新的戰場。
“我安排快船送你過去。”
“好。”
說走就走。
當即安排。
兩個小時以后，張庸就上船了。
快船將他送到九江。在那里稍微歇息。跟著繼續出發。進入鄱陽湖。
最后順著贛江逆流而上。一直到達南昌城。
看似很快。其實用了兩天。
到達南昌，身邊就六個人。
形影不離的岳神州五人組。還有魏勇。
吳九天不愿意來。他要留在金陵附近，繼續消滅日寇。
張庸當然沒有勉強。于是將他留下。
停船。被保安團士兵攔住。魏勇通報身份。
結果，影視劇里面非常突兀，非常不合理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保安團的士兵，根本不認識他什么專員。
保安團的連長來了，也是半信半疑。
直到張庸強調自己是空軍的人。對方才不敢怠慢。
派人去通報消息。但是人不能走。
最后是章平和楊麗初來了。還帶著警衛部隊，才將張庸接走。
上車。
沉默。
不想說話。
章平和楊麗初也不敢打擾他。
現在這位專員大人，知名度是越來越大，戰功越來越大。
但是好像脾氣也跟著大了。剛才沒有對著保安團發火，感覺已經是非常容忍了。
確實，張庸剛才很想發飆的。后來又忍住。
不是菩薩心腸。
是身邊帶的人不夠。打不過。
他要是帶著一兩百人，直接將保安團全部暴揍一頓。
進入機場。
發現四周到處都是雜草。
顯然，這個機場并沒有得到重視。屬于后媽養的。
除了BA65戰斗機。還有一部分的雙翼機。都是古老的霍克2型。已經被時代淘汰了。
下車。
陰沉著臉。
章平悄悄的離開。
這個時候，他不合適在場。
還是交給楊麗初的。她是女人。還是他的女人。
“你別這樣……”
楊麗初試探著說道。輕咬嘴唇。
她從背后輕輕的摟住他。給他安慰。他一定是累壞了。
從淞滬戰場到金陵保衛戰，他一直在戰斗。
果然，女人的溫柔能融化一切。
他的焦躁漸漸安靜下來。
將她抱入臥室……
暫時忘卻戰事……
良久……
天亮……
心滿意足的醒來。
楊麗初已經不在身邊。只殘留香氣。
雷達地圖顯示，她已經在機場跑道上。附近還有很多白點。
章平也在。可能是給飛行員上早課？
起床。
洗漱。
收拾完畢。
出門。
果然，看到那些飛行員了。
都是年輕的小伙子。其中有幾個熟面孔。但是沒標注。
高遠航和陳善本都不在。應該是在和蘇聯人交接飛機。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活著就是勝利。
沿途警衛紛紛立正，敬禮。
張庸舉手還禮。
章平、楊麗初轉身。立正。敬禮。
張庸一一還禮。
上前。
看著那些年輕的飛行員。
全部都是富二代。很多人還有留學經歷。
飛行員需要掌握的知識很多，沒有文化是不行的。還要懂得外語。
英語是最基本的。
現在，隨著蘇聯飛機到來，可能還要學俄語。
張庸查看自己的外掛語言包。哦，已經有俄語了。所以，難度最大的一關是過去了。
“大家好。我是張庸。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
“我比較擅長擊落飛機。”
“當然，飛機也會開一點點。技術肯定沒有大家好。”
張庸簡單的開場白。
國府空軍這些飛行員，其實都很單純。
真的。
比陸軍單純多了。
他們基本上都是處在封閉的環境當中。
外面的一切，對他們幾乎沒有影響。他們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生活在機場里面。
“我現在要跟大家說的就是，我們可能會頻繁出擊。”
“只要日寇目標進入三百公里范圍內，我們都有可能要升空出擊。”
“所以，我們的作息時間，可能比較混亂。希望大家習慣。”
張庸繼續說道。
他是不可能被動挨打的。肯定會找機會主動開戰。
遺憾的是，南昌機場距離金陵、上海都比較遠。已經超出BA65戰斗機的作戰半徑。
之前孟宇梵給自己送飛機，那是單程航行。不是作戰半徑。
“我說完了。大家如果有什么……”
“你說吧！”
張庸看著一個飛行員。
對方舉手了。
“專員大人，我們有足夠的汽油嗎？”
“我會想辦法。”
“如果沒有足夠的汽油，我們根本無法出動啊！”
“汽油會有的。”
張庸平靜的回答。立刻安排送貨。
其實，南昌機場還算不錯啦。不遠處就是鄱陽湖。可以船運。
贛江也能走船。一千噸的運輸船走不了。五百噸的是可以的。
直接用五百噸的運輸船送汽油來。
汽油、彈藥，系統都能免費供應。
說是這么說。但是，那些飛行員還是有些不相信。
“解散。”
張庸沒有多說。
等汽油送到，自然就相信了。
果然，兩個小時以后，第一批汽油送到。總共五百桶。
從贛江碼頭送到機場，需要花費一點力氣搬運。幸好路線不是太長。一般的馬車、板車都能完成。
什么？
汽車？
這個很少。
甚至沒有。
隨后送來的，還有彈藥。
包括200公斤的航彈，還有7.7毫米布雷達機槍子彈。
隨著張庸的到來，機場開始高速運轉。
大量的地方民夫被征調，對機場開始進行修繕。
同時，擴建從機場到碼頭的道路。
系統贈送的水泥終于是派上了用場。直接安排船運。
用來修建油庫。修建跑道。還有掩體。還有防空洞。
一個字，就是修！
夜以繼日的修建！
張庸揮舞著大量法幣，直接發錢。
來干活的。當天結算！
于是，地方百姓的積極性都是非常高。
僅僅三天時間，機場就發生了大變樣。
跑道夯實了……
跑道延長了……
主要是為了方便降落。
尤其是可能帶傷的飛機。需要長跑道。
同時，還組建了搶救隊。
飛機負傷回來，需要搶救。
機場遭受轟炸，需要搶救。
第四天……
第十天……
空指部地圖都很安靜。
日寇應該是在消化攻克金陵的戰果。同時調整部署。
所以，日寇飛機沒有遠程出動。
反正，一小時飛行圈沒有提示。
于是忙著各種修建。大量的水泥被投放下去。
囤積油料，囤積彈藥……
飛行員則是忙著訓練。被油料喂得飽飽的。
月底。
收到通報。杭州淪陷。日寇占領杭州。
杭州筧橋機場早就放棄。國府空軍倒也沒有損失。不過，機場被日寇占領，肯定會被日寇利用的。
隨著上海、金陵、杭州等地相繼陷落，日寇陸軍航空兵肯定會大量進駐。
日寇陸軍航空兵的戰斗機很多，有些還比較難對付。
關鍵是，日寇飛機補充能力較強。
即使前線遭受損失，后方也可以很快補充戰損。
但是國府空軍就難了。
暫時，張庸也不知道蘇聯援華的飛機，補充速度如何。
自從來到南昌機場以后，他就很少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仿佛與世隔絕是的。他也沒有離開過機場。
元旦……
1938年1月1日……
日寇飛機終于來了。
空指部地圖提示，是從臺島松山機場起飛的。
查看。
發現都是九六式陸基轟炸機。隸屬于日寇海軍馬鹿。
它們直線向南昌機場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