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梨帶著猖兵大軍殺來時,水中卻突然陽氣沸騰,竟有赤金色的火焰燒起,遇水不滅。
玉樞天火!
晉升為第三境后,張九陽對天火的操縱能力大大增強,再加上靈官訣的增幅,即便是這些兇悍的猖兵,一時也如遇天敵,不敢上前。
阿梨身上的血衣迅速變白,露出一抹笑容,拍拍胸口道:“我就說九哥哪有那么容易死……”
“二姐,可是你剛剛好像真的信了呀?”
阿梨盯著慶忌,舉了舉手中的菜刀。
“我信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
“二姐聰明絕頂,怎么可能被騙?”
阿梨終于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注視著前方的戰斗。
“九哥現在好厲害呀!”
“竟然打得那頭龍毫無還手之力呢!”
只見王靈官的虛影在水底浮現,金睛怒目,神威凜凜,手中金鞭將那頭黑色幼龍纏繞,赤金色的火焰將龍鱗都燒得焦黑。
幼龍連連怒吼,卻都無法掙脫靈官爺的金鞭,被老老實實拽了過來。
張九陽松開靈官訣,眉心洞開天眼,射出道道金光,照耀在幼龍身上。
剎那間,對方的動作在張九陽眼中變得緩慢,露出了許多破綻。
他咧嘴一笑,目光兇悍。
“有點疼,忍一下就過去了。”
他如炮彈般踩在了幼龍的頭上,一手抓住龍角,然后舉起了泛著古銅光澤的拳頭。
鐺!!
一圈圈無形的氣浪在水下擴散,將水草震得不斷舞動。
龍族何其高傲,哪里愿意承受被人踩在頭上的恥辱,哪怕只是頭幼龍,也被完全激發出了兇性,盡管吃痛,但那雙猩紅的眼眸似乎更加瘋狂了,竟帶著張九陽朝水下的石壁撞去。
寧愿撞山而死,也要同歸于盡。
“這么兇?”
張九陽不再留手,鼓蕩周身法力,全力催動銅羅漢秘法,拳頭上的古銅光澤越發璀璨,幾乎凝成了實質。
轟!!
這一拳剛猛無比,攜帶著百日關后積累的磅礴法力,當真有開山裂石之威,讓暴怒中的幼龍猛地一震,猩紅的眸子似是有點……暈?
“阿梨,帶人去抓住那個黃魔神,別讓他跑了。”
張九陽甚至還有閑心給阿梨傳音。
“好嘞,九哥!”
阿梨已經完全放下心來,帶兵去追殺那頭黃魚精,將河底翻了個底朝天,最終在幾丈深的淤泥里把黃魔神給挖了出來。
猖兵那地毯式的搜索,任你鉆地三尺都避不開。
猖兵大軍押著黃魔神來到岸上,老者渾身濕漉漉的,腹部的傷口還在流血,模樣極為狼狽。
“大膽,我乃先帝親封的黃魔神,爾等陰兵休得放肆!”
他外厲內荏,希望能借大乾皇帝的名頭嚇退這些陰兵厲鬼。
此時此刻,黃魔神的心中已經開始后悔了,他沒想到,那個年輕道人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不僅修出了法眼,能和真龍搏殺,還養著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惡鬼。
算計來算計去,最后卻算計到了鐵板上。
也只能希望他們會忌憚一下大乾皇帝的名頭了。
“先帝?”
阿梨側著腦袋,疑惑道:“就是死了的皇帝嗎?”
黃魔神一怔。
“還有,你這么弱……怎么好意思叫黃魔神?來我手下當猖兵都嫌你老。”
黃魔神嘴巴微顫,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事到臨頭,他才恍然發現,不管你心思再深沉,算計再多,沒有實力最后也是一場空。
他雖然開了靈智,成了妖,但這些年反而像那些人族的權貴一樣沉溺享樂,經常去參加王公貴族的酒宴,縱情于聲色犬馬。
以至于幾十年來修為不進反退,等到如今壽元將盡,才幡然醒悟。
默然良久,他頹然嘆道:“悔之晚矣,罷了,要殺要剮,便隨你們吧。”
阿梨眼珠一轉,似是想到了什么,對慶忌說道:“去拿它練練手,找個洞鉆進去捅一捅!”
慶忌點了點頭,神情有些緊張,上下打量著黃魔神。
不知為何,黃魔神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什么找個洞?哪里有洞?又要捅什么?
“二姐,那里好像有點臭呀……”
“沒事,伱用棉花塞著鼻子就好了,快點去吧,別讓二姐瞧不起你,跟姐出來混,手上沒見過血怎么行?”
“好,二姐,那我去了!”
“嗯嗯。”
“二姐你為什么躲那么遠?”
“我怕血濺我身上。”
“二姐,你能給我打個氣嗎?”
“加油,糞發圖強!”
時間一點點過去。
水底的龍吟聲已經消失不見,水浪也恢復了平靜。
隨著呼啦一聲水響,張九陽從水中緩緩走出,衣衫破破爛爛,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好似刀削斧劈,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具完美的雕塑,充滿了陽剛之氣。
他本就換血洗髓過,體魄異于常人,再加上銅羅漢之境的加持,自然是超凡脫俗。
張九陽的手中拽著一根黑色的龍尾。
那頭幼龍竟然被他生生砸暈了拖上岸來,若是仔細去看,還能發現幼龍的頭上鼓起了許多肉包。
張九陽晃了晃有些發酸的手腕,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龍,頭是真硬呀!
同時他也對自己的進步非常滿意。
第三境后,法力的短板得到提升,甚至能同時使用靈官訣和玉樞天火,再加上不滅金身對肉身之力的加持。
現在的他幾乎就是一個六邊形戰士,能打能抗,若是再煉成掌心雷,還能遠程施法。
雖然只是一頭幼龍,但也勝過了大部分第三境的修士,張九陽能比較輕松地將其戰勝,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實力。
不說能不能越境殺敵,至少同階之中,他想輸都難。
當然,也要提防那種詛咒類和精神類的秘法,雙面佛那種邪祟,就比較克制他。
提龍上岸。
張九陽眉頭微皺,只見黃魔神早已現出了原形,下半身鮮血淋漓,躺在地上有氣無力,那雙死魚眼泛起蒼白而麻木的目光。
“剛剛你們做了什么,怎么我在下面都聽到了他的慘叫?”
他在水下和幼龍交戰,正激烈時,突然聽到岸上傳來一聲響徹天地的慘叫,當真是聞者驚心,聽者動魄。
其中的悲憤、羞怒、震驚、凄慘、驚恐、絕望……
情緒太飽滿了。
讓張九陽的拳頭都停頓了片刻。
“主人,我做到了!”
慶忌從魚嘴里鉆了出來,揮舞著黃色的小叉子,眼中十分興奮。
等等,為什么是黃色的小叉子?
張九陽聞到空氣中的臭味,似是明白了什么,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麻。
看著鼻子里塞著棉花,滿臉興奮,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慶忌,他摸了摸額頭。
不是,你鉆這個洞呀?
怎么我養出來的,一個個都劍走偏鋒?
陽關大道你不走?非要走羊腸小道?
他上前一步,剛要說什么,卻突然感到手中的重量一輕。
那十丈長的幼龍不見了,他手中的龍尾變成了一只肉嘟嘟的小腿。
一個看起來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被他倒掛著提起,黑衣黑發,臉上也是肉嘟嘟的,圓潤如蛋,頭上有著幾個鼓起的大包。
鼾聲響起。
明明是被打暈了,她卻睡得很香,而且似乎是夢到了什么好吃的,口水一滴滴落下。
張九陽將她放到地上,暫時交給阿梨照顧。
他低頭望著黃魔神,淡淡道:“你對這頭幼龍都做了什么,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一遍。”
在剛剛的交手中,他發現幼龍的狀態很不對勁。
仿佛受到了某種驚嚇,變得六親不認,異常瘋狂,完全無法交流。
否則在他說出敖璃兩個字時,幼龍就應該會乖乖跟他走才對。
黃魔神癱軟在地上,無動于衷,似是在等死。
“慶忌,再穿插一次!”
“蕪湖!”
“等等!!”
黃魔神終于有反應了,望著張九陽的眼神仿佛在看著魔鬼。
“我都說……別,別再來了……”
緊接著,他將一切都交待了出來。
原來他壽元將盡,為了能活下去,便請求那些交好的王公貴族給自己求來延壽的靈藥。
但延壽之藥何其珍貴,無人愿意幫忙。
就在這時,他遇到了意外之喜,一條闖入黃魔灘的幼龍。
如果能吃下龍肉,沐浴龍血,他必然能修為突破,再獲新生,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已經年邁的他完全不是幼龍的對手,被打得屁滾尿流。
好在幼龍天真無邪,并沒有對他下死手。
觀察一段時間后,他發現了幼龍的弱點。
她似乎靈智未開,顯得懵懵懂懂,只是靠本能在行動,除了睡就喜歡吃,甚至連石頭都吃。
抓住這一點,黃魔神找那些權貴要來了大量的毒藥,然后讓自己的魚子魚孫吞下,再送給幼龍吃。
本以為能將其毒死,卻不想幼龍體質驚人,并沒有死,反而開始變得瘋狂,見誰就咬。
再然后,他眼見毒計不成,便生出了一個更加惡毒的計劃。
他讓原本平靜的黃魔灘再次掀起風浪,故意將幾個人卷下岸,自己偷偷吃掉卻栽贓嫁禍給幼龍。
希望能引起欽天監或其他修士的注意,然后和這頭幼龍拼個你死我活,他再坐收漁翁之利。
因此當張九陽剛剛一到,便吸引了他的注意,迫不及待地現身相見,想營造出一個善良、正義又年邁無奈的形象,先入為主。
卻不想對方竟然有著極為罕見的法眼。
而且實力出乎他意料的強悍,以至于竹籃打水一場空,聰明反被聰明誤。
“求你……高抬貴手……”
“放了我……我有價值,我和許多大官都有交情!”
“只要你……給我點龍血喝喝,我愿意當你的手下……為你效力……”
張九陽搖搖頭,淡淡道:“你最大的價值就是這身魚肉。”
“阿梨,宰了它,我要吃烤魚。”
頓了頓,他著重強調道:“洗干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