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霄玉握住斧柄的一瞬間,她就感受到斷天斧的沉重,這種沉重直擊靈魂,令她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之情。
之所以如此,那是顧安的法力在作祟。
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拿起斷天斧后,她立即調動先天道符的力量。
這是她去七星靈境修煉的成果,以前她只能激發先天道符的一點微弱力量,而現在她已經能自主調動先天道符的力量。
伴隨著先天道符的力量灌入她的筋骨百骸,她的氣息陡然一變。
左一劍詫異的看向她,周圍的其他大修士也被驚動,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顧安默默后退一步,避免被其他人記住。
即便姬霄玉調動先天道符的力量,也別想拔起斷天斧。
在七星靈境被滅前,斷天斧是不可能被人提起的!
過了一會兒。
姬霄玉松開右手,雖然失敗了,但整個過程中,她沒有表現得像玄天意一般吃力,即便調動先天道符的力量,她的姿態也很沉穩,仿佛根本沒有使勁。
對于她的失敗,沒有人感到意外,只是好奇她剛才散發出來的氣息。
她轉身走到顧安跟前,輕聲道:“果然失敗了,你要去試試嗎?”
顧安搖頭道:“你都不行,我這修為就沒必要獻丑了。”
“或許此傳承考驗的不是修為,而是某種特質。”姬霄玉猜測道。
顧安暗自無奈,又被她猜到了。
為了避嫌,顧安還是上前去拔,他甚至雙手握住,提了幾次,臉都紅了。
左一劍笑道:“顧賢侄,別灰心,只要斷天斧還在,你還有機會,努力修煉吧。”
顧安連忙朝他抬手行禮,然后離去。
左一劍則重新捧起封神演義,繼續品味。
離開補天臺后,姬霄玉與顧安分別,顧安并沒有回谷,而是在城中轉悠,散散心。
天下依舊在大亂,外門城池仿佛不受影響,依舊熱鬧,因為有扶道劍尊庇護!
一個時辰后,顧安方才離開外門城池,再次喬裝青俠,行俠仗義。
冬去春去,又是一年夏季到來。
妖師之死并沒有改變天下大勢,妖魔大劫仍在繼續,不斷有大妖王殺來,而妖皇與妖祖依舊不見蹤影。
顧安的日子變得很忙,除了采花摘草外,他還得下山斬妖除魔,雖然忙,但他的壽命增長得很快。
這一日,顧安剛除完一片城鎮的妖魔,他來到山間的一條小河旁,準備清洗劍刃上的妖血。
這時,他突然感受到什么,目光看向遠方。
北海山嶺邊際,一群修士正在大戰。
蘇寒手持骨劍與武決大戰,兩人在山林上空交手,遠方還有九幽十三厲與周家大修士交戰的身影。
蘇寒快速揮劍,煞氣沖天,他的眉頭直皺。
對方只不過是元嬰境一層的修為,為何如此難對付?
如今的蘇寒已經擁有化神境的修為,憑借著恨天神劍與逆命神功,他自信面對任何化神境修士,他也不會感受到壓力。
但這一次情況不同!
他竟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拿下這位低境界修士!
武決拳腳如風,每一拳打出,如日中天,勢不可擋,勁氣霸道,即便是蘇寒也無法硬接。
與蘇寒的驚訝不同,武決很興奮,甚至還發出爆喝聲。
遠方瞧見武決戰況的周獄面露滿意之色,擁有合體境九層修為的他一個人就牽制了九幽十三厲中的六人。
周家善修體魄,以肉身為兵,周獄單手提刀,黑袍鼓動,每一招都大開大合,大有劈山斷江之氣勢。
“沉心思丹,以氣御神,身即是兵,兵即是勢!”
周獄的聲音忽然響徹天地間,如同悶雷震響。
武決一聽,當即閉目,他的雙拳變得緩慢,可帶給蘇寒的壓迫感更強。
蘇寒躲避拳風,落在樹前,他快速揮劍,萬千黑色劍氣狂暴殺去,卷起無數碎葉,欲要淹沒武決。
武決懸在空中,右腿抬起,狂風驟雨般的腿風乍起,密密麻麻的腿影與他的劍氣相撞。
轟——
氣浪猛然擴散,武決被震退,他在高空中翻了一個跟斗,穩穩地落在斷崖上。
蘇寒抬劍抵擋,沒有后退,只是他的雙目瞪大,他忍不住問道:“殘風腿,伱跟誰學的?”
武決睜開眼睛,看向他,道:“不是殘風腿,此乃狂風絕影腿,乃是我兄弟所傳。”
“你兄弟是誰?”
武決想起蘇寒出自太玄門,于是說道:“我兄弟顧安,難道你認識?”
蘇寒一聽,臉色微變,手中的劍不自覺地放下。
武決見此,也意識到對方與顧安可能有關系,他沉聲道:“不管你與顧安是何關系,以后都別打他的主意,否則我定饒不過你!”
蘇寒聽到武決的話,并沒有生氣,當年在玄谷、第三藥谷的日子是他最懷念的時光,即便顧安曾勸過他放棄修為,他也沒有記恨,因為他知道師父是為他好,只是他放不下仇恨,更不信任太玄門。
“鬼母,我們走吧,尋覓其他金榜天驕!”
蘇寒高聲喊道,他深深地看了武決一眼,覺得此人擁有不遜色于安昊的天資。
有如此天才跟顧安做好友,顧安真有福氣。
“走吧。”
曇花鬼母的聲音響起,周獄突然降臨,已經打破了他們的計劃,再打下去沒有意義。
聞言,九幽十三厲立即撤退。
周獄抬手,示意其他周家修士別去追。
武決看著蘇寒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高聲問道:“你與顧安是何關系?”
蘇寒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另一邊。
顧安收回神識,他能感覺到曇花鬼母很快就要對蘇寒動手了,這兩年蘇寒的修為提升極快,其氣息也越發地不穩,隨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現在蘇寒已經不止是對追殺他的人出手,還在狩獵無冤無仇的金榜天才,已經徹底踏入魔道。
顧安沒有多想,洗完劍后他便繼續上路。
世道亂了,有人救人,有人殺人,他只想在不違背自身道義的原則下多收集壽命。
幽暗的地下宮殿內,火光搖曳,照映在石壁上。
大殿兩側立著一根根巨大的石柱,一條紅鱗小蛇快速扭動,一路來到臺階前,它支起蛇身,看向臺階頂上躺靠在石椅上的魁梧身影。
“陛下,冥江大王已經殺入天魏皇朝,要不了多久,大姜皇朝也會扛不住!”
紅鱗小蛇口吐人言,聲音嬌媚如女。
坐在石椅上的魁梧身影正是妖皇,他身穿寬大的紫袍,肩上披著某種妖獸皮毛,脖子上掛著一條串著骷髏頭的鏈子,他面容似人,臉頰上長著赤紅的毛發,雙目如鷹,茂密的黑發有兩根尖銳的犄角。
他躺靠在椅子上,宛若一座小山,身形讓人能感受到其蘊含可怕的力量。
妖皇俯瞰著紅鱗小蛇,緩緩問道:“妖祖可否出關?”
紅鱗小蛇回答道:“暫時沒有閉關,他最近的需求越來越大,甚至還將守候他的妖怪們吃了……”
妖皇瞇起眼睛,陷入思索中。
紅鱗小蛇跟著說道:“陛下,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依仗妖祖之力也能踏平三朝人族,只要您能誅殺扶道劍尊,玄天意、道君、長生道人根本不足為慮,妖祖太過古怪,我總覺得……”
“覺得什么?”
“覺得妖祖對我們而言也是劫難……”
說罷,它吐著蛇信,緊緊盯著妖皇。
妖皇面無表情道:“是不是劫難,等妖祖出關再說。”
紅鱗小蛇想到什么,連忙問道:“您是想讓他先去戰人族?”
妖皇不答反問:“查清楚了嗎,究竟是誰在相助那些妖王突破?”
“沒有,那些妖王都不肯說,陛下,您也清楚,這些家伙個個暗懷鬼胎,不過我倒是發現另一樁事。”
“何事?”
“被封印五萬年的厲魔要破封了。”
聞言,妖皇頓時坐直,身子不斷往前傾,瞇眼問道:“當真?”
紅鱗小蛇應道:“地下涌出的魔氣越來越多,八成是真的,但厲魔究竟被封印在何處,我等也追查不到。”
妖皇似乎想到什么,冷笑一聲,道:“妖祖復活,厲魔破封,諸多巧合匯聚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可惜,妖師死得太早,不然還能試探他一番。”
“說來,他也是可憐,死了都沒有人為他復仇,他所謂的主子看來只是拿他當棋子。”
紅鱗小蛇沒有吭聲,似乎不想接這個話題。
“你去一趟太玄門,想辦法給扶道劍尊帶話。”妖皇開口道。
紅鱗小蛇一聽,蛇身一顫,連忙道:“陛下,我……”
“嗯?”
妖皇打斷它,跟著站起身來,一股可怕妖威籠罩它。
紅鱗小蛇不得不低頭,匍匐在地上,表示順從。
黃昏時分。
顧安通過傳送陣法來到第三藥谷,他的臉色略顯陰沉,今日所見所聞又刷新了他對人性的認知,讓他心情很不好。
妖魔大劫爆發后,他對一些人的厭惡逐漸超越對妖魔的厭惡。
人與妖之戰,那是種族生存之戰,可以不講道義。
但在危難時,同族相殘更加可惡。
顧安走向自己的閣樓,閣樓內正有人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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