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一處民宅,幾個穿著紳士服的男子坐在這里,也有人靠在窗口,不時伸手將窗簾的縫隙拉大一點兒,讓他能看清周圍的情況。
片刻后,門口有人敲門,房間里的人立刻警惕起來。
他們不能不緊張,這里是那個中國人的地盤,而街邊的那些混混都是中國人的眼線。
哪怕他們從敲門聲中聽到了長短不一的暗號后,也沒完全放松下來。
有人走過去將門打開一條縫,通過縫隙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只見外面是三個穿著紳士服的男子,確定沒問題后,才開門將人放進來。
“可以放松一些了,都是自己人。這兩位是來自紐約的探員!”其中一人笑著介紹。
其他人紛紛起身握手。“很高興見到你們!”
這些人都是司法部從各州借來的精英,目標就是陳正威。
“我們在芝加哥的主要目標只有一個,那個中國人!”
桌子上放著一張陳正威的畫像,這些人早就將陳正威的相貌記在腦海里了。
而且陳正威的形象確實很容易辨認,加上他一直都很高調,因此不怕會找錯人或者找不到。
“如果可以的話,把那個特別代理人的家人也救出來!當然,是在完成任務一的情況下!”
“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嗎?是保護自己的家庭。因此他要警惕與謹慎,不能去犯錯!顯然,你的丈夫并不合格,他不但犯錯了,他還犯了很大的錯誤,才會將你們置于現在的境地。”
陳正威看著幾人緩緩開口說道。
“我爸爸是英雄……”一個孩子突然脫口而出,然后就被一個女人捂住了嘴。
“你的孩子很可愛!”陳正威看著那個孩子笑了笑,他對人類幼崽還是有耐心的。
“可愛……死了……啊!”
陳正威手中多出一把槍,突然而來的槍響讓幾個人閉著眼睛大叫,隨后一個女人瘋了一樣的抱住那個孩子,雙手飛快在他身上摸,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被槍打中了。
不過格林和溫秉鐘等人看到在他們身后的墻面上有個彈孔。
“差點兒就可愛死了,以后還是不要這么可愛了!”陳正威對著那個孩子露出一個充滿了親和力的笑容。
“開個玩笑,我跟你丈夫不一樣。他沒人性,但我還是有的!”陳正威隨手將槍扔到一邊的桌子上。
桌子上擺了一些雜物,陳正威隨手拿起一張相框,是昌西.福沃德一家的,看樣子是幾年前拍的全家福。
“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什么都不知道!”福沃德夫人抱著孩子不斷搖頭。
“我想放過伱們的,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壞人,相反,我很有同情心。”陳正威看著她,慢條斯理道。
“但那些死了的人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陳正威伸出四根手指:“四百多人!”
“其中被屠殺的就有三百人,隨后在集中營里又死了一百多人!”
“他們也很無辜,他們只是挖礦賺錢討生活而已,他們只是想好好活著而已,他們有什么錯?可就是有人不讓他們活!你們的命是命,我們華人的命就不是命?”
“他既然那么做了,那就怪不了我了。就像我剛剛說的,他犯了錯!”
陳正威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抓起一邊的手槍沖著幾人腳下不斷扣動扳機,地面的水泥被打的亂飛,打在幾人的鞋上腿上。
福沃德夫人內心全是冰冷和恐懼,然而一動都不敢動,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
將左輪手槍的子彈清空,陳正威的臉色又緩和下來一些,話音一轉道:“不過我也不是不能給你們一個機會!”
“站出來控訴你丈夫……”
“他兇殘暴戾,有著嚴重的暴力傾向,經常會虐待其他族裔,經常會在家中說把那些有色人種全都吊死的話……哪怕你想要勸他,也會被他毆打……同時你要控訴司法部,除了你丈夫的性格原因,還有司法部的指使……”陳正威琢磨一下道。
“不……不……”福沃德夫人不斷的搖頭。
“他就是這樣的人!”陳正威斷然道。
“我給過你們機會了,你考慮一下!”
“對了,我忘了說了。因為不堪忍受虐待,弗吉尼亞上萬華工起義,當地的探員都被打死了!在報紙上就有!”
“不,不,這不可能……”福沃德夫人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崩潰了。
“我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考慮!”陳正威拿出懷表看了一眼,對旁邊的格林吩咐:
“給他們準備幾個水泥桶!五分鐘后如果沒有結果,就將他們封進去,然后灌上水泥。”
說完陳正威又對福沃德夫人笑了笑:“你的孩子很可愛!”
隨后哈哈大笑著轉身離開。
“威哥,如果她們答應,你真要放過他們?”阿龍跟在陳正威身邊小聲道。
他覺得那太便宜這幾人了。
四百多人啊!
要是火并死了四百多人,他都不會這么憤怒。
可這是被屠殺了四百多人!
而且那個昌西.福沃德說不定都死了,還用這種手段有什么用?
“幾個女人和孩子而已,你這人有沒有那么一丁點的同情心啊?”陳正威扭過頭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丁點,一臉的鄙夷。
仿佛在看人渣一樣。
“阿龍你這家伙可真是個王八蛋。”
這都下得去手?
“不過這個世界意外這么多……說不定這芝加哥就有司法部的人,發生什么事情都不好說。上帝說的才算!”
阿龍撓撓自己的后腦勺,那你還罵我王八蛋?
算了,你是老大,你說的算!
陳正威前腳回來酒店,格林就趕過來了:“老板,她答應了。”
“安排一下記者!”陳正威讓阿龍去做事,隨后才問格林:“路上什么情況?”
“費城那邊戒嚴了!我們先到了費城,和當地調查局的探員發生了一些沖突,打死了幾個人,然后回到底特律。”
“阿貝.伯恩斯坦幫了忙,將我們送到大急流城!”
“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陳正威又問。
“同情我們的人很多,現在各地區的輿論都很分裂,一部分人很同情我們,不過很多地方的白人至上組織都冒頭了!”格林這一路上倒是看到了不少。
“那些移民和有色人種大多支持我們!”
“比如那些黑人,我覺得可以拉攏他們!”
“在芝加哥就有一個黑人社區,有幾千人!”
在內戰后的重建時期,黑人曾經相信過美國政府,并且積極參與政治活動,不過這份信任只持續了十幾年。
在前年,也就是1877年,聯邦軍隊撤出南方州后,南方州迅速通過了種族隔絕和壓迫黑人的法律。
而黑人議員也在快速減少。
因此黑人現在對美國政府的反抗聲浪很大。
“晚上去找他們的社區領袖,然后帶來見我!”陳正威想了想道,雖然他對黑人沒太多好印象,不夠任何族裔都是有好有壞的,黑人中的一些精英還是能派得上用場的。
當然,除了那群婊子養的猶太人。
不過他控制的那些美國幫派,有幾個就是猶太人主導的。
“另外,安排個槍手!”
“一會兒那個女人面對記者的時候……讓她把該說的說完,然后開槍干掉她!”陳正威輕描淡寫的吩咐。
那個女人在控訴了自己的丈夫和司法部,然后被人槍殺,這更能獲得美國民眾的廣泛同情。
僅僅十分鐘,酒店門口就聚集了不少記者。
最近整個芝加哥最有話題的就是陳正威了,各報社都在酒店門口安排了記者,能夠隨時得知最新的消息。
“去將人帶過來吧!”陳正威對格林說道。
片刻后,福沃德夫人被帶到酒店門口,陳正威這才走出酒店:“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福沃德夫人。你們可能不知道她是誰,之前在弗吉尼亞屠殺華人的劊子手,叫做昌西.福沃德!”
陳正威說完,那些記者就有些騷動,紛紛瞪大了眼睛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那個女人。
司法部特別代理人的夫人被抓過來了?
而且還讓她面對記者?他想做什么?
這家伙可真瘋狂!
“你們可能以為我是用了什么手段脅迫福沃德夫人來的,你們想錯了!”
“福沃德夫人是得知自己丈夫做過的事后,忍受不了良心和信仰對她的譴責,主動來到這里!”
“接下來這里就交給福沃德夫人了!”陳正威笑了笑,然后走到一邊。
福沃德夫人看了一眼陳正威,又看了看下面的記者,低著頭走到酒店門口,抬頭時眼中含著淚水和期盼,希望有人可以幫助自己。
不過下方的記者都微微錯開目光不與她對視。
這讓她更加絕望,深吸一口氣道:“是的,我是主動來到這里的!”
“我忍受不了了!我的丈夫是一個惡棍!”
聽到福沃德夫人開口,那些記者則是飛快拿出本記下,同時有些騷動。
畢竟一個女人站出來指責自己的丈夫,哪怕他們明知道里面有鬼,但這個社會仍然難以接受!
“他經常會毆打虐待那些犯罪嫌疑人,并且以此來炫耀,我不止一次在飯桌上聽到他說:‘想要將那些黑鬼和猶太人都吊死!’”
福沃德夫人說到這里,怎么也無法再開口,甚至想要將一切坦白出來。
然而看到遠處站著的那些華人,再看向身邊的陳正威,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
“他是個惡棍,不過這不僅僅是他的錯,更是司法部的指使……有一次他離開家后,遺落了一封書信……”
那些記者突然來了興趣,想要知道那封書信的內容是什么。
陳正威知道時機到了,微微點了下頭。
隨后人群后方的一個男子突然拿出槍指著福沃德夫人,隨后開火!
福沃德夫人瞪大眼睛,胸口出現一抹鮮血。
突然的槍響和硝煙震驚了所有人,那些記者頓時扭頭看過去。
又是一聲槍響。
那個人隨后調頭撞開人群就狂奔。
本來在他身后的華人青年突然就不知道哪去了,然后周圍才有人氣急敗壞的狂追過去。
“追!”
“別讓他跑了!”
陳正威也一臉震驚的站在那里,然后憤怒的揚起手臂對記者道:“這是謀殺!赤裸裸的可恥的謀殺!”
“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所有人面前,在上帝的眼皮子地下,剛剛一個勇敢站出來揭露真相的女士被人謀殺了!”
“她是一個偉大的女性,她在為良知和信仰戰斗,她打破了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壓迫而站出來!然而她被謀殺了!”
“我一直知道司法部的人就在芝加哥,我相信他們的初始目標并不是這位女士,而是我!”陳正威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臟:“他們想讓我閉上嘴!但這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這位女士的存在,因為這位女士的一些話,他們改變了主意!”
“可見他們想要隱瞞的東西極為黑暗,因此才在這個時候將槍口轉向其他人……”
“他們的行為已經徹底喪失了做人的良知,在踐踏美國的人權!他們不僅僅種族歧視,種族屠殺,對于所有敢于指責他們的人都不會手軟!”
“之前司法部的部長說他要給我戰爭,現在我要說,我就在這里!”
陳正威用飽含憤怒的吼聲道。
隨后吩咐馬仔:“將這位夫人送去醫院搶救,看看還有沒有辦法!”
如果沒死,就讓她死了。
隨后陳正威帶著怒氣轉身回了酒店。
在轉身的瞬間,他臉上的憤怒就消失了大半,然后從馬仔手里接過雪茄點上。
這個世界沒人比他擅長搞輿論!
“對了,做戲做全套!在芝加哥好好搜一下!發動整個芝加哥街道上那些人,讓他們都給我找!聲勢弄的大一點兒!”
“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收獲!”
陳正威知道司法部的人肯定在芝加哥。
他也有不少人在華盛頓。
福沃德夫人在酒店門口控訴自己的丈夫和司法部的時候被槍殺,當天晚上就引起了轟動。
而第二天,相關報道就出現在美國各大報紙的頭條上。
瞬間就引爆了各大城市的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