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鄔景宏的提議，讓鄔滄瑯沉默了許久。
上次向寒月門借貸資源失敗，以及那位天陽長老對鄔繡清的心思，到現在已經不是秘密，家族上下都知道了。
過半數的長老對此都相當憤怒，畢竟鄔繡清可是家族里最出色的族女，年紀輕輕就已筑基，未來還有更進一步的潛力。
如果將來鄔滄瑯壽盡之后，她完全有資格競爭下一代的家主之位。
這樣的天之驕女，鄔家是根本不會讓她外嫁的，就算要找道侶，也得是男方入贅才行。
所以寒月門天陽長老希望納鄔繡清為妾的提議，無疑是帶有羞辱性質的，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被鄔家所接受。
只不過，如今鄔家面臨的局面不容樂觀，如果借不到足夠的資源，那就根本不可能渡過迫在眉睫的難關。
“……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片刻之后，鄔滄瑯略顯苦澀的聲音響起。
鄔景宏嘆了口氣：“家族現在的情況……已經拿不出更多的籌碼來了，就算是我們的那幾家盟友，現在都已有了改換陣營的念頭。”
“如果不能盡快擊敗凌家，我們面臨的局面將會迅速崩壞，再難挽回！”
“這個……”
鄔滄瑯頓住腳步，皺眉沉吟不語。
其實只看天陽長老開出的條件，倒不能說他吝嗇小氣。
別的都還罷了，關鍵是他愿意為了鄔家無償出手一次，這是足以改變鄔家命運的承諾。
凌家現在畢竟沒有假丹真人，縱然在筑基修士數量方面有些優勢，面對假丹真人的全力出手，恐怕都無從抗衡。
“罷了，”
經過一番痛苦的糾結權衡，鄔滄瑯咬咬牙，終于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如今家族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所有族人都應該為了家族付出和犧牲，清兒她……也不能例外！”
“咔嚓！”
茶盅碎裂的聲音自墨玉彩繪屏風后面傳來。
一襲海藍法衣道袍，面色略顯蒼白的鄔繡清現身而出，明亮的大眼睛里滿是難以置信：
“大伯，你居然……你怎么能這樣？”
她其實早已到場，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鄔滄瑯瞥了自家侄女一眼，雙眉緊鎖，慢慢地道：
“清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沒有天陽長老的出手，家族衰亡的命運將難以挽回。”
“說不準幾年以后，這隆桓島的大好基業，就會變成凌家之物。”
“所以……只能委屈你一回了！”
鄔繡清面色慘變，顫聲說著：“你讓我去陪那個惡心的老鬼睡覺？他都已經沒幾年好活了！”
“大小姐，這樣不是正好嗎？”
鄔景宏低聲道：“只要天陽長老壽盡坐化，你依舊可以得回自由之身的，以后還能繼續為家族效力。”
鄔繡清頓時怒了，狠狠地瞪著鄔滄瑯，厲聲叱道：
“那你怎么不讓你自己的女兒去犧牲？就非得是我嗎？”
“因為她們的資質都不行，賣不出好價錢！”
此時的鄔滄瑯也不再裝了，聲音顯得無比冷酷：
“你是族里最出色的女修，天陽長老指名要你，這就是你的機會！”
“能夠為家族犧牲，這是多大的榮耀，你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資源和培養機會，就應當時刻以家族利益為重！”
“你、伱混蛋……”
鄔繡清身軀晃了晃，只覺得一陣深深地無力感襲來。
沒想到自己已是筑基修士，在很多小家族里都可以成為頂梁柱的存在，居然都逃脫不了成為棋子犧牲品的命運。
在鄔滄瑯心意已決的情況下，家族內部恐怕已不會有人愿意為鄔繡清說話，包括她的父母在內，畢竟他們連筑基都不是，毫無話語權可言。
鄔滄瑯再度嘆了口氣，態度軟化幾分：
“清兒，不要怪大伯心狠，為了我們鄔家基業的存續，只能出此下策！”
“不如這樣好了，等天陽長老出手摧毀了凌家，那禪心島就是你的道場，將來我壽盡坐化之后，家主之位也可以是你的，這樣總行了吧？”
鄔滄瑯成為家主已不是一天兩天，對畫餅許愿這種事情自然是輕車熟路。
他心底甚至還琢磨著，干脆召開一次家族高層長老會議，公開確立鄔繡清的家主繼承人身份，以此安撫她的情緒，讓她心甘情愿地去嫁給天陽長老。
與此同時，家族在天陽長老那邊也就有了話說：這是我鄔家最出色的族女，下代家主繼承人，如今過來給你當了小妾，你總得加點好處吧？
想睡鄔家的下一代家主，得加錢！
這就是鄔滄瑯的盤算，既然事情已經不可避免，那就要爭取利益最大化，從那個天陽長老身上壓榨出盡可能多的好處來，才對得起鄔家的付出。
至于鄔繡清本人的意愿已不重要，如果屆時她還活著的話，自然可以回來繼續為家族效力。
如果她死了，那自然是一切休提。
……
禪心島。
凌長青在家族本部待了三個多月，陪伴唐秋瑤的同時，也不忘時常開爐煉丹。
不間斷的練手，讓他積累了大量經驗，丹道水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著。
尤其是因著自身氣運福緣的強大，凌長青的煉丹成功率高得異乎尋常，失敗的情況屈指可數。
通常而言，一階丹師在開爐煉丹時，不僅成功率不高，煉制出來的丹藥品質也難以保證。
廢丹、以及劣質丹藥比比皆是，正品丹藥數量相當有限，平白浪費了大量珍貴的藥草原料。
丹師之所以難得，就是因為培養成本太高。
想把一個有點天賦的丹師學徒培養成合格的一階上品丹師，花費的資源都可以造就出兩位筑基修士了，甚至可能更多。
只是這樣的規律對于凌長青不怎么管用，他煉出的丹藥品質不說多好，起碼都可以歸為正品之列，劣質丹藥極少，等于絕大多數藥草原料都不曾浪費。
這讓唐秋瑤以及一眾高層長老又驚又喜，對凌長青的重要性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
練氣期就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現，若是將來凌長青成為筑基修士后，又將是怎樣的驚才絕艷？
不是沒有長老懷疑過凌長青身上可能藏著秘密，只是在唐秋瑤、凌綺玥不發話的前提下，沒人敢對他有出格行為。
至于煉制出來的丹藥，凌長青大半都上交到了家族府庫，折算成屬于自己的功勛，反正唐秋瑤不可能讓自己吃虧。
剩下的小部分，凌長青選擇留著，確保自己的日常修煉所需。
這天，凌長青剛剛處理完一批靈藥靈草，還沒想好接下來去干什么，神色緊繃的唐秋瑤款款走了進來。
“師姐，外面發生什么事情了？”
凌長青詫異地問著，他很少看見唐秋瑤有這樣的表情。
“鄔家……和寒月門的天陽長老聯姻了！”
唐秋瑤一句話，頓時讓凌長青神色陡變。
相較于現在的飛羽海域一眾小勢力，寒月門可謂是不折不扣的龐然大物。
如果鄔家真的和寒月門的某個高層長老扯上了關系，接下來的形勢對凌家確實會非常不利。
“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長青上前挽住唐秋瑤的玉臂，兩人在旁邊的軟榻上落座。
“師姐喝茶。”
凌長青微微抬手，將不遠處桌案上的青玉茶盅攝取過來，遞到麗人手里。
唐秋瑤接過茶盅，儀態優雅地啜了一口，才輕聲細語地說著：
“寒月門的那位天陽長老，是一個壽元無多的假丹真人，卻好色如命……”
時間不長，凌長青已然獲悉事情的前因后果。
“只是嫁過去當個小妾而已，鄔家居然還好意思說是兩家聯姻？真的是不要逼臉了。”
凌長青感覺很是無語。
一千五百中品靈石，外加四顆筑基丹，就能讓鄔家心甘情愿地將自家最出色的族女送出去給人做妾，簡直是毫無廉恥可言。
唐秋瑤黛眉輕蹙：“什么身份嫁過去不重要，關鍵在于鄔家得到了那筆資源之后，又可以造就出幾位筑基修士來了。”
“而且，將來鄔家和我們開戰時，那位天陽長老如果還活著的話，多半會以個人身份出手的。”
“確實是個麻煩。”
凌長青點點頭，一個假丹真人，哪怕是快老死的假丹真人，其戰力也不是尋常筑基修士能夠對抗的。
如果對方手中還有什么厲害的手段，哪怕是臨時借來的法寶之類，凌家都將面臨難以承受的壓力。
“我們還可以爭取到多少時間？”
凌長青問著，鄔家既然得此強援，可能用不了太久就會考慮開啟對凌家的全面戰爭了。
“最多一年吧，或許還不到！”
唐秋瑤蹙眉道：“等他們新突破的筑基修士穩固了境界，開戰就是順理成章的選擇了。”
畢竟那個好色如命的天陽長老時日無多，如果拖得太久了，很可能喪失出手能力，那樣鄔家就虧大了。
“一年時間太短了。”
凌長青嘆了口氣，皺眉沉吟不語。
自己和師姐下海干活一趟，弄回來的資源要煉制成丹藥，然后用來提升家族實力，這個時間周期可不止一年。
何況凌綺玥現在還沒有出關，萬一鄔家的修士打上門來，僅憑唐秋瑤和那些筑基筑基長老，真不一定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