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訓基地,清晨。
嗶-嗶嗶!!
一聲聲哨音,響徹基地內各分區營房。
由于新訓基地距離村莊太近,為避免擾民,所以號聲統一用哨聲代替。
陳鈞聽到聲音,揉了揉雙眼,伸了伸懶腰,將身上蓋的毛毯甩到一旁。
今天是周日,也是他們新生進入陸院之后,第一個休息日。
昨天晚上王恒就交代過了,起床時間會推遲半個小時。
可千萬別小看這半個小時。
從陳鈞他們轉移到新訓基地,每天早上四點多就被叫醒疊被子。
午休不能睡,不是繼續疊被子,就是蹲著開班會,再不就是立正站著,看班長睡。
整得天天缺覺,都快困成國寶了。
推遲半小時吹哨,相當于今天多睡了兩個小時呢。
這也導致哨子都吹響好一會了,全宿舍的人除了陳鈞坐起來,其他人,最勤快的也就翻個身。
從床頭抓起疊好的迷彩褲,陳鈞正穿的時候。
宿舍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起床的王恒,手里抱著一個紙盒子,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陳鈞已經起來,其他人又在賴床。
王恒皺了皺眉,抄起門口的拖把棍,敲在床頭的鐵杠子上。
“鐺鐺鐺”的刺耳聲傳出。
“都給我起來,昨天晚上怎么跟你們交代的?”
“周末休息,也要聽起床哨和熄燈哨,非午休和晚上睡覺時間,不允許躺床上。”
“全部給我起來,我說兩個事。”
王恒說著,拖把棍就朝那些還沒動靜的人身上敲過去。
短短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剩下那六人,全被他給折騰起來。
陳鈞聽到要開會,趕緊穿好衣服,站在宿舍空地上列隊。
其他人也著急忙慌的跑過來。
看到人齊,王恒目光掃了一圈,大聲道:“說兩個事。”
“第一個是關于今天休息的,我已經重申過很多遍了,再提醒你們一次。”
“新訓期間過周末,你們可以戶外活動,可以在基地內轉轉,但不允許出基地去,你們也沒有所謂的假期,這里是山腳底下,你們出去估計沒等找到車進城,天都要黑了。”
“我就算沒在宿舍,你們也不能躺床上,等下把被子都疊好,鋪蓋整理標準。”
“你們各自的手機還有充電器,我都帶過來了。”
“喏。”王恒指了指剛才抱過來的紙箱,“都在那里面。”
“說下第二件事,剛才區隊開會,新訓第一周只是適應周,操課,體能課要求都不高。”
“但從下一周開始,正式進入體能周,內務評比也要以班為單位進行。”
“暫定每周二上午大檢查,周一要升國旗。”
“我重點說下內務評比,評比標準我就不給你們嘮叨了,自己都清楚。”
“咱們一分區總共六個小隊,一個小隊就一面流動紅旗。”
“也就是說咱們第三小隊,從一班到十班,總共就一面“內務紅旗”,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下周二咱們班拿不到,那就是打我臉。”
“要是掛在咱們班,最后紅旗又被別人摘走,那可就不是打我臉這么簡單,而是大耳瓜子對著勞資的臉呼。”
“所以,你們知道該咋辦吧?”
王恒一邊說著,一邊瞪眼,順帶還抬起右手,輕輕摩挲他那張黑臉。
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臥槽,完了...”
“沃日,搞毛啊。”
正在列隊的新生們面面相覷,內心都是咯噔一下。
剛剛還有點困意的眾人,瞬間清醒。
王恒可不管他們聽懂沒聽懂,那“關愛”的眼神掃了一圈之后。
繼續開口:“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拿上你們的手機,先給家里報個平安,鑒于你們這周表現不錯,手機發放的時間長一些。”
“但記住,不要給我拍照,更不要講太多訓練的事情,保密條例你們都背過,注意點。”
“是,班長。”眾人大聲回應。
王恒瞅了一圈,實在沒啥交代了。
這才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這家伙天天忙啥呢,動不動就找不到人了。
陳鈞看著班長走遠,率先走到紙箱子旁,找到三叔給他買的小米手機,順便將充電器也拿出來。
他對于手機沒啥依賴性,主要是離家七八天了,一直沒消息,他擔心父母會著急。
“哥幾個先忙著,我出去給家里報個平安。”陳鈞抓起手機招呼一聲,就朝著宿舍外面走。
重生回來后,他成熟了許多,也比前世更注重家庭。
再次選擇從軍,對于家里的關心難免會少得多,所以陳鈞一有機會,就首先想到給家里打個電話。
.......
融安的小村子里。
陳白水今天不用去體校值班,一大早起來就戴著草帽,穿著汗衫到地里除草。
直到將近七點,日上三竿,才背著鋤頭回來。
此時,李秀芬已經做好了早飯,女兒陳穎穎將大門底下的破舊紅木桌子拉到門口通風的地方。
李秀芬端著盛好的稀飯和炒好的菜,放在桌上。
招呼正在洗手的陳白水。
“白水,吃飯啦。”
“哎,來了。”陳白水甩了甩手上的水漬,一屁股坐在大門口的椅子上。
捏起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突然一頓,抬頭問道:“秀芬,小鈞的電話還打不通嘛?”
“這都七八天了,孩子一直沒信,是不是出啥事了?”
“呸呸呸...少說點不吉利的話。”李秀芬瞪了陳白水一眼。
“孩子上次打電話不都說了,手機被學校收走了,要隔段時間才能聯系,伱著啥急。”
李秀芬嘴上說的很灑脫,可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兒子才十七八歲的年紀,頭回出遠門,就跑了幾千里地。
更何況最近些日子,他們也經常打聽軍校的情況,知道一些訓練要求很嚴格,更擔心兒子吃不消。
“哎呀,你看你,我就是問問。”
看到妻子紅了雙眼,陳白水反而慌了,起身說道:“行行行,行了,我說錯話了還不成?”
“你歇著,我去端菜。”
陳白水起身準備去廚房,人剛走一半,口袋的手機就響了。
“叮鈴鈴.....”
清脆的手機來電音響起,陳白水神情一怔,從腰間皮帶上的手機扣里拿出自己的翻蓋手機。
由于平時節省的緣故,他也沒開通來電顯示,全靠接通后聽聲辨人。
他掀開蓋子,放在耳邊:“喂,我是陳白水,你哪位?”
“爸,是我,陳鈞。”
陳鈞此時正蹲在宿舍后面的空地上,一邊打電話,一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圈。
“爸,你今天是不是去值班了?我媽呢?她電話咋打不通?”
聽著手機中傳出熟悉的聲音。
陳白水愣了一下,一路小跑著跑到木桌旁,將手機遞給李秀芬。
“快快快,是小鈞,孩子來電話了。”
“我就說沒事吧,這孩子。”
陳白水站在那,又是搓手,又是捏衣角的。
幾十歲的漢子,此刻,卻將激動和喜悅的心情展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