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鈞這正忙著換常服呢,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宿舍這一幫家伙。
火急火燎的沖過來,圍到自己跟前。
他都不用開口問,就能猜到他們想干什么了。
陳鈞一邊穿衣,一邊干脆利索的揮了揮手道:“想去就別在這干杵著了,跟著去田徑場,就換常服。”
“等會注意隊列紀律,在新學員面前可別丟人,要不然大隊長能把咱們的皮給扒下來。”
“是,班副。”
“嘿嘿,俺們都明白。”
幾人齜著牙回應一聲,撒腿就跑到各自鐵皮柜旁。
動作麻利的拿出常服來更換。
這去田徑場給新生上課,那也算是相當露臉的機會了。
“來,列好隊,還是我剛才說的啊,注意隊列紀律,拿出最佳的精氣神。”
要不然,就他們這大熱天的穿著常服還一板一眼的踏著齊步。
也幸好這個時間段,陸院校園里面基本沒啥人走動。
就連平時跑步最常聽到的“一二一,一二三四”的口號,都喊得有氣無力。
接下來,全宿舍的人按照高矮順序,列好隊。
“害,年年不都這樣。”李釗旁邊的一名上尉接話道:“是不是好苗子,第一周沒那么容易看出來。”
場上還充斥著大三各班班長的怒吼。
“說你呢,第六排左數第三個,那個兵,把步子給我邁開,頭仰起來,地上有錢啊,一直低著頭?”
免不了會引起不少人側目。
陳鈞看他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抬手拍了拍大聲道:“好了好了。”
以及這次在金城軍區,榮獲的二等功,三等功,愛軍精武勛章,軍區年度十大青年標兵徽章。
好家伙,這胸口綴上一排帶著“八一”字樣的五角星。
除了身上穿的這身軍裝,其他方面,壓根就看不出來和軍人有多大聯系。
原本軍裝常服,從整體設計上看起來就比較帥氣。
“是,班副!!”
燥熱的日光,直直的照射在他們身上,引起小范圍的抱怨聲。
就像他們當初剛入校那會,被帶到新訓基地開練。
看著一隊隊新學員從跟前跑過,李釗眉頭緊蹙,他聲音當中帶著一絲愁緒道:“這不行啊,明天就是體能周了,他們這情況根本撐不住。”
眾人大聲的回應著。
楊帆更是跑過來,他抬手伸到一排軍功章上,摩挲了幾下,看的珠子都幾乎瞪出來。
“等會說啥,也不能讓新生把咱們給看扁了,明白嘛?”
另一邊。
大隊長李釗和陸院的幾名上尉,此時正站在閱兵臺旁邊的空地上,叉著腰盯著全體新學員跑步。
“今年這整體都差勁,要我看,下午還是組織各班該拉韌帶就拉韌帶,為體能周做準備。”
“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今年還不如去年呢,去年好歹還有個陳鈞算是不錯的苗子。”
“就你?先把態度端正了再說吧。”何京站在跟前,笑呵呵的嗆了楊帆一句。
一陣陣怒吼聲傳出,直接將新訓期間訓練的氛圍感給拉滿了。
讓陳鈞整體的形象,都平添了幾分威嚴,看起來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都快一點,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那時候,看每個高年級老兵都感覺人家很牛逼,因為老兵不用訓練啊。
雖說人人都穿著陸軍迷彩,但從跑步和列隊的動作上,就不難判斷出,這些人還是太稚嫩了。
如今,他們也能去扮演一回當年自己羨慕的老兵了。
口中忍不住嘟噥著:“這玩意就是帥氣啊,趕明有機會,我也要弄幾個帶帶。”
“三班,加快速度,你們瞎呀,不會看看前面的二班跑多遠了?都給我閉嘴,今天體能課堅持不下來就先別吃飯了。”
瞧著積極的眾人,陳鈞搖頭笑了笑,他將柜子里放的軍功章和徽章列成一排,掛在自己左邊胸口上。
在陳鈞的帶領下,幾人就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眾人都咧著嘴笑,那羨慕的眼神,是怎么都掩蓋不住。
這胸口又綴上陳鈞第一次射擊滿環時,學院授予的嘉獎徽章,還有新訓兩院競賽第一,被授予的三等軍功章。
當時都給羨慕壞了。
等梁魁他們換完衣服,看到陳鈞這幅造型,那羨慕的哈喇子,都差點從嘴角流下來。
陸院田徑場內,一隊又一隊的年輕小伙穿著迷彩服,他們正在進行體能訓練。
“不過拉韌帶確實該進行了,要不體能周他們跟不上,就有些麻煩了。”
“哎,對了,王副院長不是交代了,今天學生會的陳鈞會來給新生講課,他人呢?”
“咋還沒過來?”
“快了,我剛才去宿舍叫過他了。”李釗隨口回應。
他們這邊正商量的時候。
陳鈞帶著隊伍,也走到了田徑場入口。
這雖說新訓場地,都會安排高年級老兵在這值班。
防止新生偷偷跑出去偷懶,也避免有高年級老兵過來圍觀,影響新生訓練。
可這些崗哨,對于陳鈞這個陸院學生會會長來說,那就幾乎形同虛設。
沒辦法。
軍校的學生會特權本身就大,陳鈞為了今天的正式場合,不僅穿了常服,掛上軍功章。
還特意將學生會的袖標都給帶上了。
毫不夸張的說,就這個袖標一帶,整個陸院除了家屬區,師資辦公區,就沒有不能查的地方。
就是這么豪橫。
陳鈞帶著隊伍走到田徑場門口時,旁邊正坐在陰涼處執勤的高年級老兵,連忙起身,將入口處的攔路木杠給移到一旁。
招呼道:“陳會長,趕緊進去吧,剛才李隊長都過來問了。”
“行,謝了啊。”陳鈞笑著點點頭回應。
隨后,他率先帶隊走進田徑場。
這里熱鬧的場面,和外面學院道路上只有寥寥幾人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隊隊新學員體能課時的口號聲,各班班長呵斥的聲音,交織到一塊。
給人的感覺就是,迎面撲來一種積極操練的態勢。
由于陳鈞還有任務,他只是轉頭掃了一眼正在跑步的隊列,便回頭交代室友找個地方休息。
他則是大步的走向閱兵臺方向。
至于身后的楊帆他們,得到指令后也沒說啥,反正他們又不能上臺講話。
過來的目的,也純屬就是為了,再次感受一下新訓的氛圍。
瞧著遠處急頭白臉,不斷爆粗口訓斥新生的班長。
再看看,跑道上邁不開步子,一臉不情不愿的新生。
何京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他們找到一處陰涼地站著,瞅著遠處的人群,楊帆嘴角露出一抹賤兮兮的笑容。
感慨的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我記得去年這時候,這樣挨收拾的,還是咱們哥幾個。”
“眨眼間,我都要大二了。”
“是啊。”梁魁接過話,他的內心同樣是一陣唏噓,新訓的經歷總是最讓人難忘。
恍惚記得,他那時候也還是個“為情所困”的新生蛋子呢,啥球不懂,每天期盼著能在新生群體中,瞅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結果,到最后連根毛都沒瞅著。
完全是被人家給忽悠了,還是宿舍的這幫老兄弟給他講道理,擺事實,最終擺脫了被人家忽悠的陰影。
如今再看跟他們同樣經歷的新生,眾人除了感慨外,還真有一些懷念當初一起訓練的日子。
也許當時正經歷新訓的時候,體會到的只有痛苦,每天都苦不堪言,睜眼訓練,閉眼腰酸腿疼腳抽筋的。
感覺特別難熬,甚至說是度日如年都不過分。
可真當結束了,回想起來就會發現,新訓期間是最輕松的。
因為自己啥心不用操,班長咋說就咋做,做錯了有人指正,不會做了,還有班長手把手的教。
當然,最最美好的還不是這些,那時候他們整個班七名新生,都是剛剛參加完高考,懷著激動的心情到陸院報道。
想象著自己要成為一名軍人。
對于很多事物,都是懵懵懂懂的,身邊能夠依靠的只有同班新生。
再經歷訓練的辛苦后,就很自然的把室友當成是最親近的人,他們一起共同經歷了很多的第一次。
比如,第一次訓練,第一次學習站軍姿,第一次挨班長收拾,第一次因為太苦扛不住,跑廁所偷偷抹眼淚。
還有很多的第一次,和室友共同經歷,才組成了難忘的新訓回憶。
何京站在陰涼地,看了看還在跑步的新生,又看了看走遠的陳鈞。
他也是忍不住,心神一陣恍惚。
心里就很突然的想到了班長,想到了王恒,有些可惜那時候,他們根本聽不進去班長的很多告誡。
也不清楚班長說新訓的成績,就是以后的他們在學院立足的分水嶺。
這句話到底是啥意思,能帶來啥樣的區別。
或許也聽懂了,但是卻不以為意,不愿意懂。
結果就是人家班副聽進去了,一直都很努力。
如今那番話果然應驗,一年的時間而已,班副就屢立新功,還擔任了陸院的學生會會長。
是整個陸院的精英學員。
而他們,頂多算是學員而已,跟優秀都談不上,更別提精英了,差距那是越拉越大。
如今再看到新生,就如同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又怎能不感慨呢。
楊帆他們的心情,陳鈞并不清楚,可就算清楚,他也很難達到共情。
原因嘛,很簡單。
他這咋滴也是一名老兵了,新訓期間有多重要,他一直都有清晰的定位。
那時候陳鈞也跟班里的人講過。
但這種事吧,單單憑借嘴巴去講沒用,只有經歷過一次,才能真正的成長。
等陳鈞大步來到閱兵臺跟前,看到李釗和幾名上尉在那閑聊。
他走上前立正,抬手敬禮:“大隊長好,教官們好。”
幾名陸院的上尉,起初聽到聲音還沒注意,他們只是微微點頭。
正準備開口叮囑陳鈞幾句,讓他等會上臺多說一些有關訓練心態調整的問題
可突然間,轉頭看見他胸前別著六枚徽章,好家伙,差點把李釗他們幾人眼睛,都給看直了。
畢竟金城軍區實習期間發生的事,如果副院長不刻意通知下面的人,他們也沒有渠道知曉啊。
李釗倒是知道陳鈞參加了勇士杯,但卻不清楚他奪冠的事。
這猛的看見一排五角星掛在胸前,迎著陽光直晃眼。
李釗忍不住的樂道:“好小子,你這去部隊實習,看來收獲不小啊?”
“我剛才去宿舍找你,還真沒注意,哈哈,行。”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讓新生集合。”
看到陳鈞這幅造型過來,李釗也顧不上交代了。
因為就這些軍功章往衣服上一掛,那比任何話都好使啊。
陳鈞講啥已經不重要了,就這形象,往那閱兵臺上一站,就是最好的激勵。
這時候,他也總算是明白,副院長為啥刻意讓陳鈞過來,提前給新生上上課。
哪怕新生蛋子有可能看不懂這些,但那總能看出不一樣的地方吧?
能好奇就行。
后續有的是機會給他們科普,講解,以此來刺激今年的新生。
要說李釗這辦事效率也確實高。
他這邊剛跟陳鈞說上幾句話,轉頭就走到跑道跟前,拿起哨子放在口中憋足了勁的吹響。
“嗶嗶嗶!!”
“各區隊,所有班長注意,立刻停止目前的訓練,帶隊過來集合。”
“速度都快一些。”
李釗在今年的新訓中,仍然擔任著區隊長的職務,有他下令。
各區隊,各班長班長,迅速組織新學員以縱隊的隊列方式,統一將隊伍帶到集合的位置。
等黑壓壓的方隊整合完畢。
李釗拉上陳鈞,兩人大步的走上了閱兵臺。
他先是隨開自己提前準備的擴音器,對著臺下大聲道:“同學們,今天上午的訓練到這就結束了。”
“我知道你們剛來學院,覺得訓練很苦,也很累。”
“但我告訴你們,這是作為一名軍人,最起碼要經歷的蛻變,伱們這一屆新生,可以說是目前我帶過適應能力最差的一屆。”
“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講嘛?”
說著,李釗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陳鈞,繼續補充道:“同學們,知道我身邊站的這位同學是誰嘛?”
聽到詢問,臺下剛剛列好隊的上千名新生,目光統一投向陳鈞。
但卻沒人吭聲,更沒人議論。
就那么好奇的看著。
李釗也壓根不在意新生這個階段,會不會回應自己的問題。
他繼續言語慷鏘道:“你們不知道,也沒關系,因為我可以告訴你們。”
“他就是去年新訓中表現最好的學員,也是你們的學長,目前擔任咱們陸院學生會的會長。”
“你們,想認識他嘛?”
“想!!!”
這次,新生方隊中倒是傳出一陣陣回應。
聲線并不整齊,但陳鈞也確實因為李釗的幾句話,一躍讓他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看到開場白已經搞定,李釗轉身笑著拍了拍陳鈞的肩膀,將擴音器交到他手中。
而后轉身笑呵呵的走下閱兵臺。
將接下來的發言權。
全部交給了陳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