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陳穎穎站在村口,她看到了三叔的車從大路上駛過來。
把小丫頭給激動的,跳著腳揮舞著小手大喊。
旁邊,陳白水呵呵笑著,臉上稍顯滄桑的皺紋都仿佛要化開了,一雙粗糙的大手,都快不知道怎么放著合適。
一會攥緊,一會又伸開。
終于,白色的面包車停到了村口,陳鈞“吧嗒”一聲,拉開車門。
他整個人從后車廂,直接跳下來。
“爸!!”
陳鈞大喊一聲,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陳白水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父親。
這才笑著問道:“爸,你咋跑到村口來接我了,我媽呢?”
“你媽在家里一直嘮叨著你,我都快聽怕了,走,咱回家。”
陳白水看了眼兒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隨后他抬手招呼后面的陳福桐。
“福桐,把車開到咱家門口,秀芬飯都做好了。”
“咱回家吃飯。”
陳白水招呼著陳鈞的三叔。
而陳鈞自己,則是被妹妹陳穎穎拉著手臂。
她那小小的身子,硬是將陳鈞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朝家里拖。
“哥,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咱媽就要嘮叨我了。”
“你是不知道啊,這兩天從你打電話說要回來,咱媽都高興壞了要,一直念叨著你在外面讀書吃苦了。”
“趕緊跟我回家。”
“好,回家。”陳鈞臉龐上掛著笑,跟在妹妹的身后朝家走。
這回到闊別半年的家鄉,看著熟悉的村子,周圍熟悉的院落,陳鈞只覺得內心一陣舒暢。
連帶著兩天一夜坐火車帶來的困乏,都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媽,快出來看看,我哥回來了。”剛進家門,陳穎穎就嗷的一聲,朝院子里喊。
聽到聲音,李秀芬穿著圍裙,手中還拿著鍋鏟子呢,就從廚房跑出來。
看到兒子回家,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小鈞,快快快,去屋里坐著,這一路回來累了吧?”
“冷不冷,身上穿的這么薄?”
“你這孩子也不懂事,去上學的時候給你帶了多少衣服,伱咋能又放家里了呢。”
“趕緊的,先去屋里坐會,飯馬上就好,下午讓你爸帶著去城里買兩身新衣服。”
“快過年了,你這個頭也長高了點,去年的衣服不穿了。”
“媽,我也想要新衣服。”聽著母親關心的話語。
陳鈞還沒開口呢,旁邊小丫頭片子就搶著嚷嚷。
“好好好,給你也買。”李秀芬寵溺的揉了揉陳穎穎的腦袋。
“媽,你也別忙活了,咱們隨便吃點就行。”陳鈞看著母親手拿著鍋鏟子跑出來,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外面,追的是理想,奮斗的是目標,一心想著要好好努力,哪有人會管他是否穿得暖,能否吃得飽啊。
室友兄弟情雖好,可那終究不是家。
陳鈞的本意,原本只是想著勸母親少忙活一會,他也要挽起袖子過去幫忙時。
哪知,母親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趕緊轉身就往廚房走。
同時還不忘招呼道:“小鈞,你先去屋里暖和一會。”
“這用不上你,穎穎,把家里買的瓜子,糖,給你哥拿出來。”
“你自己別吃啊,再吃牙都長不出來了。”
聽到母親囑托,陳穎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拉著陳鈞就往屋里跑。
半年沒回家了。
進到屋里,陳鈞看到堂屋正中的家具,幾乎和半年前離開時一樣。
依舊是那張老舊到布滿裂紋的皮質沙發,配上一個掉漆的紅木茶幾,只不過四周多了幾張,看起來比較新的凳子。
正當他打量的時候,三叔陳福桐也停好了車,父親陳白水,提著他那大號行李箱走進了屋里。
看到他在打量新添的椅子,陳福桐笑呵呵的開口道:“小鈞,這是夏天的時候,你在學校表現好。”
“說是家里要來客人,你爸特意跑集上買的凳子。”
“就是沒想到,當天家里來了那么多人,咱縣里武裝部的領導都來了。”
“那次咱家可真熱鬧。”
“連全村人都說,咱老陳家的小鈞出息了。”
“你這半年在學校還能適應不?軍校苦不苦?”
陳福桐笑著拉上陳鈞,坐在了沙發上,他們叔侄倆一直都挺親。
面對三叔。
面對家里人,他自然不會談起陸院的辛苦,趕緊搖搖頭笑道:“不苦的三叔,軍校也是大學啊。”
“除了剛開始新生訓練會有點累之外,后面的就好多了,每天也都是上文化課。”
“很輕松的。”
“嗯,那就好啊。”陳福桐呵呵笑著。
看著自己的侄子,那剛毅的面孔,渾身不俗的氣質,那是越看越滿意。
他們老陳家的孩子有出息了。
尤其陳鈞還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從當年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子,如今長成大小伙子,還是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
他這個做叔叔的,都覺得臉上有光啊。
兩人坐著剛聊沒多大一會。
李秀芬就端著一大份鹽焗雞走進屋里,金燦燦的雞肉,香噴噴的味道,看得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動。
“穎穎,去廚房把調好的小料拿過來,白水,你別干坐著呀,把喝酒的杯子拿來,我都刷過了。”
“福桐,你等下先嘗嘗啊,好不容易回趟家別客氣。”
“還有幾個菜呢,你們先吃著。”
可能是兒子回來過年的緣故吧,李秀芬那是相當高興,硬是鼓搗出五六個菜。
除了鹽焗雞,另外一只肥碩的老母雞,也被燉成了雞湯,噴香噴香的。
草魚做成了紅燒魚塊,豆腐也都煎成了豆腐泡,還炸了一盤芙蓉酥,順帶炒了盤青菜。
中午的飯,可以說是做的非常豐盛了。
本來陳鈞這兩天一直都在火車上,也沒吃啥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是吃在京都軍事基地帶的干糧。
餓了就啃幾口,喝點牛奶也就過了。
這剛回到家,心情正放松呢,剛才都沒感覺到餓。
可看到母親準備的這一大桌子菜。
陳鈞這才察覺到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自己家的孩子啥樣,做母親能不知道嘛,一桌子菜剛擺上桌。
李秀芬就夾著蘸上醬的雞肉,燒好的魚塊,往陳鈞碗里放。
“小鈞,來,多吃點,你看看這出去上個學,咋人還給餓瘦了。”
“你不是說學校的伙食挺好嘛,平時多吃點,學校要是給的津貼不夠,千萬別硬熬著不吃飯。”
“讓你爸給你打點錢,在外面別的都不重要,吃飽飯才是最關緊的。”
李秀芬的話雖嘮叨,可句句都是對自己的關心。
陳鈞扒拉了幾口飯菜,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更燦爛一些,仰頭說道:“媽,那你還真說著了。”
“軍校啊,別的不敢保證,還就吃飯最有保證,只要不浪費想吃多少吃多少。”
“津貼只是吃飯的話,根本吃不完。”
“嗯,小鈞說的這個我也聽說過。”陳福桐為了不讓李秀芬擔心。
他在旁邊接上了話。
“我有個生意上的客戶,他家孩子也在讀軍校,聽說軍校里面比普通大學好的多了。”
“吃飯,穿衣啥都不用管,學校都會配發,我都打算過兩年讓小鵬回來,在咱們這讀高中,以后也能像小鈞一樣,被軍校錄取。”
“成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
“咱老陳家,小鈞不是第一個參軍的,但肯定是最有出息的。”
經過陳福桐這么一打岔,李秀芬也漸漸放下心來。
她這純屬是關心則亂,自從上次去西京參加陸院的開學典禮上,見過兒子又黑又瘦,就總覺得他吃不好。
這不,一說要回來,早幾天就開始惦記。
鼓搗一大桌子菜,就是為了給孩子補補營養。
一頓飯,眾人吃得那是相當舒心。
由于父親和三叔喝了點酒,三叔當天沒辦法再開車回市里,就干脆回老家去住了。
反正臨近年關,老家這邊房子也都打掃過,住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吃過飯,本來陳鈞是想幫著母親收拾碗筷,但不出意外的,他被趕了出去。
理由還是父母掛在嘴邊的那幾句話,這事用不上你,去好好歇著吧。
晚上想吃啥跟媽說,等會你爸酒醒了去集上買。
陳鈞家境雖算不上富裕,連小康家庭都稱不上,但在家里,他還真沒干過啥活。
以前都是以學習為主,現在嘛,還一樣。
總之在母親眼里,他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這在陸院大半年,平時不是訓練就是上課,不是上課就是訓練。
突然回來過年,一下子閑下來,陳鈞還真有些不適應。
沒事可干的他,干脆回到自己屋里,半躺在床上想著這次京都考試的事情。
記得考完試的當天晚上,楚鴻飛曾提起過,說陸院本科院副院長,正在商議針對這次考試能被錄取的學員。
學院會專門進行培養,但當時所有的消息,楚鴻飛也只是在電話里聽副院長提過那么一嘴。
具體學院怎么安排,從哪方面著手。
根本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能讓副院長說出“重點培養”這樣的話。
怎么著,也不會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安排。
包括總政那邊,一旦錄取哪個學院的人,進入儲備干部名單,怕是也要和學院進行溝通吧?
總不會是散養的模式。
因為這樣的話,強軍計劃就顯得有名無實了點,優秀的學員年年有,若是不進行有針對性培養。
考試也都沒啥必要。
直接從每年畢業的人里面抽選不得了。
陳鈞這么想著,正入神的時候,突然,自己家的大門傳來“哐當”一聲脆響。
聲音隔著兩道院墻,都能清晰的傳到屋里。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陳鈞神情都是微微一怔。
誰啊?!!
母親李秀芬忙完就出門了,老爸喝了點酒不到晚上是叫不醒的。
妹妹陳穎穎,現在正坐在客廳看動畫片呢。
誰撞門上了?
陳鈞帶著疑惑正準備下床,可突然他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就在這時,陳穎穎也推開了房門,大喊:“哥,外面應該是小東哥來了,他不會又撞咱家門上了吧?”
真不怪穎穎會有這樣的猜測。
他們家門口前的小路,設計的本身就有點問題。
平時倒沒事,只有冬天天冷地面結冰,開車拐彎猛的話很容易來不及剎車,撞到門上。
當然了,這對于性子穩重的人來講也沒啥事,彎拐速度慢點就行了。
陳鈞印象中,這樣撞他家門上的,好像就高中死黨,林小東一個人。
甚至當初高中時,林小東還創下了,一個寒假撞三回的記錄。
要不然穎穎也不會印象這么深。
陳鈞想到這里,一臉無語的看了看妹妹,他都不知道這話該怎么回了。
正當他要出去看看時。
院子里傳來了熟悉的大嗓門。
“鈞子?鈞子回來了沒?”
“我跟你說,就你家門口那顆破樹,趁早給砍了,它幾乎都快見證我這幾年的光榮史了。”
“它知道的太多,留不得。”
“媽的,剛才過來一個沒注意,又撞你家門上了。”
這嗓音還留在院子里呢,人就已經拱進屋里。
不是外人,正是陳鈞高中三年同桌兼死黨的林小東。
這家伙剛進屋里,就看到陳穎穎呆呆的看著自己,他還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臉。
奇怪道:“你瞅啥呢穎穎,幾個月沒見不認識我了?”
“你哥呢?不是說今天中午回來嘛,他回來沒?”
“喏。”陳穎穎頗為無奈的抬起手臂,指了指東屋:“我哥在屋里呢。”
“害,鈞子,我說你這就不對了啊,我喊你大半天你咋不吱聲呢?”
得知陳鈞已經回來,并且就在屋里待著。
林小東轉身沖進東屋,看到陳鈞直接開始嚷嚷了。
還真不是陳鈞每次都不迎接他。
主要是這家伙對這太熟了,每次來剛亮嗓門,人就在院子里。
都不用去接,人就走進屋里了。
一來二去,陳鈞干脆也不費那功夫,等著他進來就行。
看著半年沒見的好朋友,比之前又壯實了一些。
一米八七,八八的個頭不僅比半年前高了,還比之前胖了不少。
好家伙,往屋門口一站,都快頂住門板的寬度了。
陳鈞看得嘴角抽了抽,無奈道:“咋滴,你們西亞斯大學的飯菜,就這么合你的胃口?”
“我怎么看著你比以前更圓潤了呢?”
“害,咱不提那不開心的事了。”林小東大手一擺,非常自來熟的拉過一張椅子。
坐在了陳鈞的屋里。
他翹著二郎腿,抬頭看向陳鈞。
“還是說說你吧,讓你讀個軍校,整得跟失蹤人口似的。”
“不是聯系不上,就是聯系上了又太忙。”
“你們軍校都整天忙啥啊?”
忙啥?
陳鈞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
這家伙的性子就和楊帆差不多,屬于野豬品不了細糠。
就總政的考試,學生會,新訓比賽這些事,跟他說了,他也不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