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啊!”
聯訓場上,九連的全體戰士嘶吼著沖鋒,他們一個個身姿矯健,猶如蠻龍沖鋒般。
氣勢磅礴。
所有人都牟足了勁的往前沖,沒有人喊累,更沒有人停下腳步。
跑道上,烈陽東升,塵土飛揚,吼聲陣陣。
陳鈞要走了,作為軍人,他們知道攔不住,可那也舍不得啊。
全連的戰士,拼盡全力的用這種方式,來送別戰友,踏上新征程。
等車輛一直駛離181團駐地范圍后,李亞杰才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陳鈞。
“送我回學院?”陳鈞有些詫異。
他們聚在道路的兩側,翹首以盼的盯著連隊出口的方向。
等陳鈞腳步匆匆的來到宿舍門外,沒等他人進去呢。
他這邊剛提著行李箱過來,正在執勤的幾名學員就笑呵呵的圍了上來。
身上也沒有老兵油子那種感覺。
“師部的同志過來接你了,咱們先回宿舍把槍入庫,今天是你實習結束,回學校的日子。”
“是,指導員。”陳鈞點了點頭。
每天在一塊,痛快的揮灑著青春。
緊接著,雄壯的歌聲響徹聯訓場。
“飯就不吃了,你跟我還客氣啥啊,再見了,陳鈞。”
“快進去吧,我現在回去,還能趕在吃晚飯前歸隊。”
陳鈞轉身,抬手拉了下肩膀上的背包繩,他深呼一口氣,跟上指導員的腳步,坐上了車。
等回到九連。
跑的真快
陳鈞望著車輛遠離的方向,他無奈的搖搖頭,這才重新提起行李箱,大步的朝著學院東大門走去。
紅九連平時訓練任務重,要求也比較嚴格,很多時候都沒法拿到手機。
“這就是陸軍邊防學院啊,還挺氣派。”李亞杰從車上下來,站在陳鈞的身后。
當初過來實習,那可是自己一個人摸索著跑到師部的啊。
“我跟老楊差不多,到了單位,我倆被連里叫了半個多月的北洋水師,他妹的,你聽這說的是人話嘛?”
“陳會長,你這可是回來的有點晚啊,大一實習外出的學員,從昨天下午就開始一車又一車的拉回來了。”
“妹的,人家考核我站崗,人家訓練我站崗,人家出去競賽我還是站崗。”
可是,等陳鈞腳步真的踏過終點線時,回頭卻發現,九連全體戰士都聚集在二十米開外。
這是在實習期間有多大的影響力,才能讓團里這么多老兵過來送別啊?
人群有些距離很近,有些站得很遠,但無一例外,大家都是在默默的看著,從連隊大門出來的陳鈞。
進入到九月份,課程再開始也不遲。
一路上反倒是不斷的,和陳鈞閑聊實習的經歷,樂此不疲的詢問勇士杯競賽的事。
對于這些,陳鈞倒也沒啥可隱瞞的。
神色有些復雜的站到了一旁。
“吃啥晚飯啊,咱們先一塊去吃個午飯再說。”陳鈞聞言,他急忙開口邀請,旋即轉頭環顧了下四周。
可他聽到“北洋水師”“一天三班崗”時,情緒沒繃住,笑出了聲。
李晨抬手拍了拍張鵬的肩膀,旋即帶上李亞杰,兩人一起走到陳鈞跟前。
陳鈞先是將槍入庫,隨后在指導員的帶領下,來到物資倉將那個大行李箱拎出來。
陳鈞深呼一口氣,他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轉頭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笑道:“李中尉,麻煩你把我送到市里吧。”
面對這么多人過來相送,陳鈞還能說啥。
李亞杰沒等陳鈞找到地方呢,他就重新拉開車門,坐回駕駛位,打開車窗對著外面揮揮手。
他把師部的軍車開到九連門崗處,陳鈞敬禮禮畢,大步走向軍車時。
軍人的情感最是純粹,知道要走的消息,誰又能不來送送呢?
“我就不去了,還要帶著這幫兔崽子繼續訓練。”
兩人搭檔這么久了,張鵬啥性子,他還能不清楚?
好兵若是當著他的面被接走,那比剌他身上的肉都疼,這送人的活,還是他這個指導員來干,比較合適。
人群中有九連的戰士,也有隔壁八連,七連的老兵班長。
“坐火車,天黑之前也能趕到學校報道。”
連長張鵬,指導員李晨,包括師部過來接人的文書李亞杰,三人都是默默的站在遠處看著,誰也沒有吭聲。
“哎,你可別讓我犯紀律。”李亞杰聞言,他雙手扶著方向盤,那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參謀部的首長特意交代,要我把你送到學院,這可是上面下達的指令。”
兩人說說笑笑,從上午出發,大概中午一點左右,就回到了西京。
并且聽那討論的架勢,這次實習對陸院大一的學員們來說,沖擊力不小。
“哈哈,你們倆還差啊?好歹訓練能去吧?你們看看我,我在四連天天站崗,一天三班崗,下崗就被安排到炊事班洗菜,洗完菜就給連里的文書跑腿。”
“陳會長,你這是實習結束了?”
“別貧嘴了,趕緊檢查完我還要去做匯報呢。”
可令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
但全連的戰士仍舊將他當做了自己人,自己的戰友,每天同吃同住同訓練,這種戰友情是別的地方根本培養不出來的。
“行,那我去送送。”李晨聞言,他也沒跟連長爭。
遞過去給他們檢查。
此時的他,也顯得比平時沉默了許多。
李亞杰嘿嘿一笑,這小子畢業就被分到機關部門擔任文書。
他還沒有經歷過野戰部隊的操練。
剛從部隊實習回來,他要先把行李放宿舍,然后去趟王副院長辦公室匯報下自己實習的情況。
至于跟著陳鈞走出來的李亞杰,整個人更是被震麻了。
終于,武裝越野的終點到了。
“剛開始聽到這話,我都以為我穩了。”
然后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
陳鈞雖不是七連的戰士,也不是八連的人,但他好歹去過幾次,幫助連隊里面提升夜間射擊合格率,過去跟他們講分享課。
全連戰士齊刷刷立正,敬禮。
陸院門口執勤的學員,基本都是外勤分隊的人,雖說不歸學生會管理。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還要去完成自己的學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得不離開。
周圍所有的老兵齊齊回禮。
耳邊就傳來亂哄哄的議論聲。
“以后啥時候有空了,就還來九連看看,這里的大門永遠對你敞開。”
這一別天南海北,這一走山高水長。
陳鈞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馬上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一個多月的軍營,他也舍不得啊。
準備找個吃飯的地方,好好感謝下李亞杰。
“你說站崗就站崗吧,指導員還定期兩三天過來找我談話,哎,還生怕我想不開。”
另一邊。
“可結果呢?我真是信了他們的邪,一跑起來人人飛毛腿,個個博爾特。”
“好?好個屁,那幫老兵整天就會忽悠人,每次集合跑五千米,開始前一個個低頭耷腦的說這把是老年局。”
“沖鋒像猛虎,攻擊似鐵拳,革命圣地誕生,抗戰烽火錘煉”
“老子的黑歷史啊。”
遠處,張鵬看到這一幕,他轉過身,對著身旁的指導員揮了揮手說道:“那什么,老李,你去送下陳鈞。”
軍人保家衛國,很多時候,時間并不屬于他們自己。
他只能是又一次的立正身子,對著周圍的老兵敬禮。
都是老熟人,實習前沒少一起共事,檢查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陳鈞好奇的駐足聽了一會,發現大多學員,都在分享著各自實習的經歷呢。
以后天南海北,再見的機會,可以說是非常渺茫了。
人群才慢慢的散去。
聽著李文書在這安慰自己,陳鈞扯動嘴角笑了笑。
原本是過來接陳鈞的李亞杰,這下反倒成了跑前跑后的大忙人。
“或者放在有站牌的地方就行,這時候估計大巴班車趕不上了,我記得來的時候查過,一天只有一趟車。”
隨即發動車子,一溜煙的功夫就跑遠了。
當陳鈞穿著軍裝,手中提上行李箱從九連門崗出來后,外面過道上,竟黑壓壓的站著一群老兵。
目送著陳鈞坐到車上,一直等車輛漸漸走遠,消失在視線中。
他估摸著剛實習回來,大二的課程不太可能立刻展開,怎么著也要過了這一周,等實習這股勁過去,人員安定下來。
這一笑不要緊。
“你看我,我那時候實習完要回學校,自己打背包等車來接,都沒人送我。”
“嘿嘿,老陳,請出示證件,例行公事。”
卻也讓即將離開的陳鈞,聽得一陣心酸。
但陳鈞作為陸院學生會會長,那知名度還是可以的啊。
歌聲陣陣,雄壯無比。
等車輛停在陸軍邊防學院東大門,也就是學院的正門時。
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這時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敬禮”。
原本率先走在前方領路的指導員,看到這一幕,連他都是腳步一頓。
心里很清楚類似這樣的實習經歷,只要離開單位,那就跟從九連退伍沒啥區別。
這一去人各一方,這一去就是戰友勿相忘,也許今生都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了。
“你這有時間了還可以回來嘛,指導員都說了,九連的大門永遠為伱敞開,多好。”
陳鈞見狀,他連忙轉身回禮。
其他人都沒聯系過。
這人家好歹,也是開車三百多公里送自己回來,不能沒點表示啊。
他剛才還以為師部來人就是通知他,實習結束了,頂多順便把他帶回師部。
陳鈞也沒多少機會和室友聯系,這實習離開一個多月,期間除了勇士杯期間見過楊帆和何京之外。
這心里,還真挺想這幫家伙。
哪怕這是他最后一次,參加九連的訓練,那他也要拼盡全力。
“對,這是參謀長的命令,坐穩嘍。”
本來陳鈞還想著連隊的戰士都在訓練,他這次回學院估計就這么離開了。
他咋地也算是一名老兵了。
“我今天啥活沒有,就這一個事,你安心的坐著吧。”
這種學院和部隊融合碰撞出的差異感,怕是要好幾天消除不下去了。
這是對軍人,對戰友最起碼的尊重。
等陳鈞進入學院大門,他便徑直的朝著宿舍走去。
他笑呵呵說道:“那啥,你心里也別難過,實習嘛,你這做的已經夠好了,還有人送。”
就算是有師部的命令,但自己也不能不懂事不是。
陳鈞推門從車上下來,他仰頭望著學院雄偉的門頭,再看了看門崗處執勤的學員,心頭忍不住的感慨。
首次見識到了真正的部隊基層連隊,也見識到了大隊長原先口中所說的軍人。
他們都是陳鈞以前教過夜間射擊的班級,也有一些是上過分享課的連隊。
這就是王牌連隊的凝聚力啊,哪怕自己只是過來短短一個多月。
“是啊,今天上午最后幾批都已經回來了。”其中一名值崗學員笑呵呵的點頭,他隨手接過陳鈞遞過來的學員證,掃了一眼就放行了。
這突然回到學院,即將由訓練場,轉到學院輕松的課堂,還真讓陳鈞有些不太適應。
本來陳鈞站到外面,只是想聽一聽室友都聊啥。
他抬頭掃了一圈周圍,叉著腰說道:“那啥,陳鈞,你既然已經到學院了,我就要回師部匯報了。”
那如猛虎般在訓練的戰場上,展現著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力量,用血和汗浸透祖國的土地,一個個脾氣火爆但又真誠的戰友。
“你們剛才說其他實習的人都回來了?”
然后再去學生會大廳看看,最近有什么工作要忙的。
再次轉身對著全連戰士,對著連長的方向敬禮后。
“兄弟們,上連歌,送戰友!!”人群中趙龍泉虎目通紅,幾乎是吼著出聲。
一路上,陳鈞匆匆的來到宿舍區,這手中提著大行李箱,他腳步剛邁進宿舍樓。
看著幾個熟悉的陸院學員,跑過來跟自己扯皮,陳鈞笑著伸手入兜,將自己的學生證拿了出來。
遠遠就聽到楊帆那大嗓門嚎開了。
“鮮血染的戰旗紅,戰士赤忱美名傳.”
他先是看看遠處還在齊聲唱連歌的戰士,臉龐勉強掛上一絲笑意說道:“走吧陳鈞。”
這趟出去,在紅九連實習的經歷,著實是讓他又一次體會到了野戰部隊的氛圍。
沒想到還有這么好的待遇。
他也沒多做停留,腳步匆匆的跑到樓上,準備回自己宿舍。
陳鈞背著背包,手中提著槍支,身影始終沖在第一個。
宿舍里聊得正嗨的梁魁,楊帆,何京,沈從軍幾人統一扭頭看到了他。
眾人“嗷嘮”一嗓子,就集體沖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