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一個方陣,匯聚在各個營區。
旅指揮室內。
旅長馮丘虎,副旅林志東,副參何應濤,政治部主任楊傳州,幾人看著整裝待發的部隊,胸腔中那萬丈豪邁的激情。
也在這一刻燃燒。
熱血仿佛在沸騰,靈魂在戰栗。
179旅重裝成型,頗有一種“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的氣魄。
馮丘虎望著屏幕上的集合的人群,他深呼一口氣,以前陳鈞總是跟他提,重裝旅屬于陸軍時代最巔峰的配置,稱為大國之矛都不為過。
但可惜,老馮受時代眼光所限,他一直都沒有太直觀的感受。
可如今。
坦克,巨炮,導彈,直升機,全員到位,都在等待著出征。
他相信自己一聲令下,重裝集團就能即刻以洶涌之勢,揮師北上。
力斬一切為敵者。
這一刻,馮丘虎內心少有的出現劇烈波動。
男兒的浪漫至死方休,而高級指揮官的浪漫,就是這大集團突擊作戰。
“講一下!!”
馮丘虎站在旅指揮室開口,各單位公放的喇叭連接無線電,聲音響徹所有營區。
列陣官兵側耳傾聽。
“同志們,我相信大家都聽過一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今天,咱們179旅很榮幸可以代軍出戰,參加接下來的和平軍演,這種榮譽是上面賦予我們的機會。”
“我野戰軍兒郎,今日,當攜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今天,隨我再封狼居胥,踏平切巴爾庫。”
“讓他們老毛子好好看看,什么叫做勢不可擋的陸戰軍。”
“同志們,出征的號角已經吹響。”
“敵人已經磨亮了鋼刀,在等著我們,你們,做好準備了嘛?”
馮丘虎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輸,狂暴的動員指令,回蕩在每一處營區,訓練場,直接帶動了全旅6287人的情緒。
政治部主任楊傳州聽得嘴角直抽抽,腦袋上的呆毛都豎起來了。
特么的,說好的不再動員,這怎么臨出發時,旅長還上勁了呢?
別看動員就這幾句話。
毫不夸張的講,足以抹掉政工干部近半個月的努力了。
因為。
男人,尤其是軍人,最受不得這種激將式動員。
更何況,一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一句隨我封狼居胥,這種話引起的動靜可不小啊。
“殺!殺!殺!!!”
全旅營地內,所有戰士齊聲怒吼,發泄著酣暢淋漓的暴戾情緒。
人人胸腔中猶若火山噴發,頗有大丈夫馬上搏功名,此刻,大雪滿弓刀的氣勢。
喊殺聲震天。
狂暴又生冷,盡管即將長途跋涉的前往戰場,卻無一人擔憂害怕。
戰矛所指,皆是戰場。
戰意沸騰,好戰的情緒攀升到了頂點。
此刻,若是用一句話來概括全旅官兵的想法,那就是。
野戰軍前進,請祖國放心,我們將無人可擋!!
動員結束后。
179旅各營立刻按照機動方案,開始前往車炮場。
主力營內。
轟隆隆.
步戰車,坦克等重裝戰車集體轟鳴,裝甲震動時,帶動著地面微小的塵土,都在跟著顫抖。
“報告,坦克車組車電正常,燃油正常,紅外正常,通訊正常,火控正常.”
“列裝集結!!”
營長站在車炮場內,他叉著腰大聲下令。
隨著指令下達,營區內數名高級軍士長,打著信號旗,指揮幾十噸重的大家伙開始按順序發車。
咔噠咔噠!!!
沉重的履帶碾壓地面,三米長的坦克滑膛炮移動,冷颼颼的炮口彌漫著細微的硫磺火藥氣息,那都是訓練時留下的痕跡。
“H01車間出庫半車轉進!!”
“H02車間隔兩米.”
現場不斷傳出列裝補充的指揮指令,混編的重裝戰車集群,開始變得井然有序。
在戰士的手中,這些重型裝備就像是大玩具般,坦克兩兩并排,按照動線出營。
其他的戰車,比如雷達車,裝甲車,步戰車,后勤彈藥車,給水車,給油車,工程車等等。
統一按照順序加入混編隊伍。
陸續向車站出發,準備進行鐵路吊裝。
當然,也有其他的主力營。
士兵正在指揮著坦克,緩緩開上重型牽引掛車車廂,而后麻利的用鋼絲繩卡扣,固定主戰裝備,為公路機動做準備。
全旅行動,自然也不會落下,新編入179旅的直升機中隊。
一個個飛行員抱著頭盔,整齊列隊的登上直升機,地勤人員在做最后的準備。
而一部分空降兵,則是熱火朝天的把自己裝備袋散開,做最后的臨戰檢查。
士兵班長,一邊巡視戰士,一邊提醒道。
“大家都檢查仔細了,這是咱們加入179旅的第一戰,我不確定馮旅或者陳參,會不會在此次作戰中讓我們上。”
“但不管上面如何安排,我們要做好最艱苦的戰斗準備,一旦戰斗,我們很可能來不及補給。”
“再確認一遍隨身背囊要攜帶的物資。”
“05式壓縮干糧三份,高熱能量棒4根,6個滿彈彈匣,子彈帶備用彈藥128發,共計294發子彈。”
“注意,不要把彈匣壓滿,那樣會傷彈簧。”
“還有,都看看手雷夠不夠,每個人保證攜帶足夠量的TNT炸藥,還有對講機都檢查一下,電池兩塊,開機查看電池狀態,如果是虧電立刻找后勤更換。”
“機槍手還有重火力手,反復檢查自己的裝備。”
“確定無誤后,準備登機!!”
179旅這邊全旅出動,通過空運,陸運,鐵路的方式出動。
而切巴爾庫這邊,陳鈞也收到了消息,得知部隊已然接到出動的指令。
畢竟,這事都不用刻意去問。
大毛自己這邊都特么快忙飛了,最近幾天,演習場出現不少大毛的部隊,開動車輛,直升機前往邊界。
就在剛剛,179旅入界的授權文件,都發到了指揮部。
陳鈞站在切巴爾庫營房的外圍,他看著大毛的部隊,嗚嗚渣渣的指揮著前往邊界,似乎是要去接人。
便忍不住搖了搖頭,心里暗啐,這幫毛子也太謹慎了。
知道毛子為啥要安排人去接嘛?
那可不是什么客氣,更不是所謂的待客之道,軍演不講究這個。
老毛子的目的,就是要等179旅的部隊,匯聚到邊界時,他們負責監督。
要求179旅入境后,按照他們規劃的既定路線,機動至切巴爾庫。
途中不讓去其他地方,更不能偏離既定路線。
因為毛子不可能允許他們,像是在國內行軍那樣,大部隊想走小路就走小路,想走大路就走大路。
那么自由。
一來,人家是擔心那么大規模的裝甲部隊入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二來,機動的部隊在進入大毛區域內,就算上面不刻意下令,作為軍人的習慣,以及借助科技裝備的輔助。
179旅官兵,也必然會對沿途的大量地形,河流,山嶺進行測繪。
這些看似沒啥用處的東西,可都是軍事機密啊。
普通的老百姓是不會在乎,自己家門前的河有多寬,水有多深,屋后的山有多高,綿延多長。
但是軍方在乎,并且是非常在乎。
“這幫老毛子還挺謹慎啊。”陳鈞正站在營房外,觀察大毛軍隊出動的場面時。
政委徐文生從營帳內走出來,踱步走到陳鈞跟前,低聲笑道:“這次聯合軍演大毛的單位已經公布了。”
“你聽說了嘛?”
“嗯,聽說了。”
聞言,陳鈞笑著點點頭:“據說是169旅,主裝備是T90M重坦,運動時速跟我們的96A相同,裝備的是新一代主動爆炸的反應裝甲,防御力堪比99A。”
“就是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
陳鈞提起大毛的軍隊,他表情上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討論起對方的裝備時,語氣都沒有太多浮動。
就像是在念一組數據般。
但徐文生卻知道,陳鈞這么淡然并非是源于自信,而是指揮官養成的一種習慣而已。
大毛的169旅強不強?
那毫無疑問啊,能被派到聯合軍演的單位,怎么可能有菜雞?
參考下179旅就不難猜出,他們可是國內,全軍唯一的一個重裝旅,都被派出來了。
當然,這個唯一,指的是當時定179旅的時候。
現在不是了,至少拋開戰斗力以及訓練組建的時間之外。
只算裝備和編制的話,如今的重裝旅經過一個月列裝,已經能湊出來六七個。
而大毛的169旅,就算陳鈞和徐文生對這支部隊了解不多,也知道這是一支歷史悠久的功勛部隊。
若是說前身的話,那就是大毛衛國戰爭中的青年近衛師。
說是威名赫赫都不算稱贊,因為大毛的169旅,還真擔得起這種褒獎。
對方也是改信息化時才被編成旅,之前的青年近衛師,據說平均四個士兵里,就有一名裝甲兵。
全師擁有主戰坦克600輛。
好家伙。
光是聽聽這個數字,就知道什么叫頭皮發麻了。
特么的,這就是妥妥典型的,機械化鋼鐵洪流中的典范啊。
平時一直駐扎在東部地區,以前能夠威懾整個歐羅平原。
可以說,179旅跟169旅之間的對決,絕對是一場重量級的軍演。
雙方指揮官的所有動作,部隊任何的作戰細節,都會被放在放大鏡下查看。
拋開聯合軍演的影響力不談,只是陳鈞知道的,兩國軍方都在盯著這場演習。
雙方軍事單位,中高級指揮官觀摩團,都能多達近50萬人,陸軍院校現場觀摩人員,也有足足二三百人。
戰略研究人員,有60余人。
這種規模,要說沒有壓力,那怎么可能呢。
陳鈞站在營房外看了會大毛的動作,隨后和政委打了聲招呼后,也顧不上看對方有啥布置了。
他急匆匆的去往后勤人員住的營房。
要去找李海瑤。
別誤會啊,咱陳參謀長去找媳婦,那可是有正事,馬上要和大毛干仗了。
一句話,不打無準備之仗。
最近這半個月,陳鈞帶著從旅里帶出來的參謀團成員,那是純屬爆肝玩命的工作啊。
在此期間,陳鈞除了研究演習場軍事地形還有戰術標點,他還要帶領參謀人員,進行作戰單位沙盤推演,兵種推演。
包括借助武警水電部隊的工具,進行各地形通訊測試,雷達測試,指揮流程測試,機動測試,空降和裝甲推進測試等等。
測試的結果,要通通記錄。
當然,還不止這點工作量。
陳鈞要根據179旅的編制,針對陌生地形,進行空降,山地,等等幾十處綜合戰術標點,展開密集模擬適應性推演。
就比如切巴爾庫中間的那條河流,上面搭建的橋梁,陳鈞都必須帶著參謀團成員,掌握該橋梁的長度,強度,風化,承重,結構,以及河流水深,規劃合理爆破點,機槍陣地建設點,迫擊炮建設點。
標記最合適的打援點,撤離路線,進擊路線,備用路線,甚至空軍轟炸所耗。
但凡能牽扯到軍事科目對抗的戰術布置,陳鈞都要帶人推演,白天出去測繪,晚上根據測繪的結果進行推演。
誓要吃透,600平方公里的切巴爾庫基地。
這還只是一方面,演習是對抗,是打仗,總不能光研究自己啊。
大毛的部隊也要研究。
陳鈞從導演部借來一部分資料,根據演習戰損規則,裁定紀律,戰時條令,來分析大毛部隊的編制,裝備,火力,戰術,協同特征,指揮流程,兵器參數,極限數據。
169旅的編制,人家不會在戰前全數公布,那陳鈞就只能根據以往經驗,來進行全盤推演。
任何一場戰役,指揮官的運籌帷幄都不是輕易能夠得來的。
這場聯合軍演,雙方參與人數,若是都加上外圍協助的人群,妥妥過萬。
總人數連帶導演部,保障部隊在內的話,那都是超兩萬五千人規模的大型演習了。
就算是一線作戰的人不多,大多都是輔助作戰的人員,那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正式備戰的工作量,說是突破天際都不為過。
陳鈞帶來的參謀團,壓根不夠用,武警中隊的都被他調動了上百人協助。
西部戰區陸軍導演部過來的參謀,也被他薅過來二十多人協助。
要不是因為在此之前,陳鈞喊了七十一軍,多個參謀長教他沙盤戰術推演,以及各兵種協同作戰的優勢布置。
這次,他還真不一定能扛得住戰前準備工作。
不要覺得夸張。
戰爭這種東西,打,只是最后的形式體現。
而在打之前,總有一方會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
戰爭,作為人類組織與紀律最激烈的對抗形式,自工業化之后,只要能夠在軍事戰爭史上,看到的任何突然爆發的戰爭。
實際上,一點都不突然。
因為肯定有一方提前在做準備,甚至雙方都在做準備,打敗,只是最終的結果而已。
不打無準備之仗,任何大規模戰爭,都需要提前動員,集結,后勤準備。
或者一些特殊裝備,還需要臨時加班加點的生產,而對于對手的分析,地形分析,戰術應用針對。
更是要提前幾個月到半年適應。
像陳鈞這種提前半個月,倉促準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因為事實證明,準備不充分的戰爭,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比如漢斯打大毛那次。
作戰時,單單凍傷導致戰斗減員都數不過來,那是典型草率的行為。
而陳鈞去找李海瑤,同樣是為了戰備。
他要在李海瑤那,學習至少超過300句大毛在作戰時的軍事用語,不僅自己需要學習,就連179旅參謀團的人也要跟著學。
畢竟是打仗啊,全旅有可能會挑出來幾個懂毛語的,在電磁干擾時能聽懂對方的指令。
但作為指揮人員,不能全靠下面的戰士,而自己像聽天書一樣,一點用都不頂吧?
多少也要學習一些。
陳鈞作為突擊隊出身,他對這些語言談不上精通,但能聽懂一些常用的。
跟著李海瑤學習,一來是起到帶頭作用,二來也是因為他懂得的確很有限。
像什么好(哈拉少),放下武器投降(私打氣,啊擼日夜,捏,無比有母)等等。
這種常見的軍事用語,必須要學習的。
陳鈞不僅要求他們這邊學習大毛語言,他還打算等作戰的時候,全旅官兵必須講方言。
因為,不止他們會學習,人家大毛也不憨,也是知道學習的。
到時候非得把他們那幫藍眼珠,給聽魔怔了不可。
作為先頭出發陳鈞。
此刻,正坐在營房內,帶著一幫參謀團成員,學習大毛話時。
此次參加軍演的兩支部隊,一個從彭城出發,通過空運,鐵路,陸地齊齊出動,直奔切巴爾基地。
而另一支,也通過西伯利鐵路運輸,以及陸地運輸的方式,殺向切巴爾庫。
其實,這時候,軍演已經開始了。
只是戰略演習,首先拼的是雙方往前線調兵的能力,這跟單位指揮官沒啥關系。
拼的是國力,是上面的支持。
兩支部隊猶如兩支利箭,直直的插向戰場。
當這兩支主力抵達的時候,就是正式開戰的前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