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五位高手,楚留香起身抱拳,“在下早知來到擁翠山莊,定能一睹前輩名家的風采,實是喜不自勝,只是前輩們竟不肯一示廬山真面目,未免令人感到遺憾。”
五人不說話。
楚留香繼續道,“前輩們就算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連眼睛都一起蒙住呢?”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我輩以心馭劍,何需眼目?”
楚留香淡淡的道,“但是前輩們不想看看今日的對手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五人再次陷入沉默。
李玉函立刻接話,“這五位前輩只為一了家父心愿,此前從未聯手作戰,今后也不會再次聯手,所以他們既不會顯露真面目,也不用在意你是誰。”
楚留香心中生氣,言辭之間終于露了鋒芒,“今日之事,究竟是令尊的心愿,抑或只不過是閣下的心愿?”
李玉函臉色一變,立刻說道,“自然是家父的心愿。”
楚留香微微一笑,繼續追問,“既然如此,那令尊的心愿究竟是一試劍陣,還是想要殺我?”
李玉函聞言愣住,臉色蒼白,但柳無眉卻笑語嫣然,“這兩件事并無分別。”
柳無眉盯著楚留香,嫵媚的眼神化為刀鋒,也露出了鋒芒,“陣法若無破綻,閣下就難免要成為此陣的祭品,陣法若有破綻……有這五位前輩聯手,你難道還能沖出來嗎?”
楚留香嘆息一聲,“既然如此,還論什么劍陣優劣,直接說要將我的性命留在此處,豈非更加干脆利落?”
柳無眉的眼神又轉為嫵媚,“那倒也不一定,畢竟閣下輕功天下無雙,若無劍陣,而是單純請五位前輩聯手,你說不定還是能逃出去的。”
“過獎過獎!”楚留香笑道,最后還是試探問道,“在下和賢伉儷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定要在下將命留在這里?”
柳無眉眼神一閃,并不上套,“我早就說過,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是家父的意思。”
五位高手看看李觀魚,再看看楚留香,還是沉默不語。
但是一直在聽的胡鐵花卻眉飛色舞,“這陣法發動,至少要有六個人,但現在卻只到了五位,你們只怕是沒想到帥一帆會不辭而別吧?”
帥一帆心高氣傲,率先獨自出手,失敗后無顏再次拔劍,于是不辭而別,卻是讓這劍陣缺了一人。
“帥老前輩來不來都沒什么關系。”柳無眉嫣然一笑,“你難道未曾聽說過,濫竽有時也可以充數的。”
柳無眉準備頂上空缺,另一個黑衣人拔劍試探柳無眉,承認了她的心志和武功。
于是柳無眉便來到李觀魚身前,求劍一用。
李觀魚不說話,柳無眉便算他答應了,于是伸手拿起了李觀魚面前的長劍。
李觀魚本已放空的眼神突然閃爍出一陣星光,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于是,面對著楚留香的,便是六個人了。
胡鐵花看向金伴花,“你還不出手?你還覺得楚留香有勝機?”
金伴花點點頭,再次強調,“當然,你要相信楚留香!”
“我可等不了啦!”胡鐵花跳起來,來到楚留香身邊,“他們既然有六個人,咱們為何不能兩個人?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柳無眉看看金伴花,悠然嘲諷道,“你還是聽他的話吧,他一個人也許還有兩分機會,若是加上你,那才是連半分機會都沒有了。”
金伴花擊掌大笑,“胡兄,對方已經指著你鼻子開罵了,這你能忍?”
胡鐵花當然不能忍,他就算死,也會死在楚留香的前面。
但是楚留香卻拉住了胡鐵花,在他手上寫了個“救”兩個字,讓胡鐵花趁著李玉函和柳無眉都脫不開身的情況下去救蘇蓉蓉幾女。
胡鐵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退開。
“看來胡兄已經想通了,這就很好。”柳無眉指指金伴花,“你看金公子,就很有自知之明,因為他知道我們要對付的不是他。”
金伴花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不錯,所以你們只要不對我出手,就不用擔心我幫楚留香。”
柳無眉嗤笑一聲,但還是故意做作的妖嬈道謝,“那就多謝金公子了。”
“不客氣。”金伴花理所當然的道,“不僅如此,我還好心提醒你,此時你們尚未啟動劍陣,作為最弱的一環,你要小心楚留香暴起偷襲,若是讓他奪了你的長劍,你們可就要陣不成陣了。”
柳無眉眼中閃爍一陣精光,“你說什么?”
下一刻,楚留香的身形就已經到了她的身邊,曲指如鉤,一招雙龍奪珠,直取柳無眉的雙目。
柳無眉大驚失色,飛身后掠,但是想起剛剛金伴花的警告,手中長劍不敢停留也不敢暴露,身形一轉的同時,腋下藏劍,反手揮灑。
柳無眉的武功的確不如楚留香,但是在已有準備的情況下,楚留香想要一招奪走她的長劍,卻也并無可能。
特別是在楚留香不想殺死柳無眉的情況下。
于是楚留香一招失手,然后五柄長劍便驟然出鞘,一起刺向了楚留香。
楚留香身形圓轉,滴溜溜的繞了一圈,身形在五柄長劍組成的劍幕中輾轉騰挪,竟然連衣角都沒有被刺中。
柳無眉心中長舒了一口氣,眼神陰狠,銀牙暗咬,挺劍直刺,加入了圍剿楚留香的劍陣。
胡鐵花在一旁看的大驚失色,瞪視金伴花,“你又坑了老臭蟲?”
“放心吧。”金伴花拍拍胡鐵花的肩膀,“我在這里,楚留香又怎會真有危險,你還是快去做你的事吧。”
胡鐵花眨眨眼,“真的?”
金伴花點點頭,“真的!”
“好!”
于是胡鐵花正色點頭,縱身就穿出了窗戶,飛掠而去。
接下來,金伴花坐在案前,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就著蓮子,悠然的看著楚留香被劍陣圍攻,并且不時撫掌而笑。
“好劍陣!好劍法!”
“雖然幾位前輩并未顯露真身,但是劍法氣度森嚴,手穩劍穩,迅捷犀利,果然將這劍陣的威力盡數發揮出來!”
“好輕功!好身法!”
“楚留香以輕功名著江湖不是沒有來由的,竟然能在這么密不透風的劍幕當中穿梭來去,從容不迫,游刃有余!”
楚留香面無表情,雖然的確未讓劍鋒沾到衣角,但是否輕松,只有他自己知道。
組成劍陣的六個人本來對于楚留香的輕功身法便已經極度震驚,心情緊張,嚴陣以待,但是聽到金伴花那略顯調侃的稱贊,還是忍不住側目而視,顯露不滿。
現場能抽出手的只有李玉函。
于是李玉函便來到了金伴花身邊,冷冷的道,“金兄身拜多師,兼學多藝,看來眼光不錯。”
金伴花點點頭,輕聲道,“我的眼光當然不錯,我不僅看出來這五位前輩都是不下于一派掌門的頂尖高手,還能看出來李老前輩此時已經走火入魔,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李玉函神色驟變。
只不過還不待他出手,金伴花便已經點中了他的穴道。
然后李玉函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金伴花悠然起身,來到李觀魚的身邊。
“李老爺子!”
金伴花就在李觀魚的旁邊坐下,然后一掌貼在李觀魚背后,一手繼續喝酒吃蓮子,“您這劍陣還挺厲害的,如今剛巧有楚留香給您試陣,您就正好趁機研究研究,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