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的重建比預期要快上不少,時至今日,已經完全看不出遭受過轟炸的痕跡。
“信仰圣光吧”
“為了正義!”
“愿圣光庇佑你。”
白銀之手不僅在南大陸十分活躍,在正神教會的默許之下,甚至已經傳播到了這里。
盡管傳播圣光疑似有和永恒烈陽搶信徒的嫌疑,但是詭異的地方就在于,白銀之手葷素不忌,允許你同時信仰其它教派,甚至曾經信仰邪神的人也可以信仰圣光。
當有人問及,他們總是統一回答:[我們不生產圣光,我們只是圣光的搬運工]
或許是出于對‘光明神’的示好,因此,眾神對第二紀的那位古神,曾經的惡魔大君,如今的光明使者‘烏瑟爾’保持著寬容的態度。
等一等。
正在掏錢購買普利茲港炸海魚和土豆條的克萊恩頓時停下動作,他猛然想起一個問題,明明那個時候的蘇霖只是一個三分鐘薄紗外神的普通光明神,為什么.
為什么那家伙會把一個惡魔大君變成圣光大君?
克萊恩記得欲望母樹對應的那部分源質,暗影世界,也被蘇霖改造成了‘圣光世界’。
而那個時候,蘇霖也僅僅只是一名開掛的光明神而已。
“先生?”有人提醒。
克萊恩將菜單遞過去:
“抱歉.再給我來一份姜啤配小松餅和牡蠣湯,加一杯甜冰茶,兩杯草莓味的冰淇淋,冰淇淋一會兒幫我打包。”
老板點點頭:“一共是九蘇勒十五便士。”
通貨膨脹的速度真是驚人,這種早餐哪怕是在塞佐倫餐廳的流動攤位上購買,也顯得貴了,就是不知道貝克蘭德的工資漲沒漲。
‘下次還是用歷史投影吧,大不了愚弄歷史變成真的。’克萊恩把玩著手中的一枚金幣,繼續思考著剛才的話題。
所以,也許有問題的不是他,而是還未成為上帝之前便展現出‘逆位’天賦的光明神。
自己只是在替蘇霖背鍋而已?
很有可能。
一輛公共馬車在石磚路上行駛,車轱轆和凹凸不平的地方發生磕碰,在這清晨聽起來格外沉悶。
可此時克萊恩的心情好上了不少,至少這證明不完全是自己的問題。
他走在喧囂中,趁著黑夜的帷幕尚未褪去,來到靠近巷道的位置坐下,薅出一張信箋,將手中那枚金幣作為鎮紙。
炸魚復炸的油哈喇味兒裹著隔壁小攤燉煮羊羔肉的氣味一同飄來。
“要一份嫩豌豆燉羔羊肉。”克萊恩說道。
隔壁攤主點點頭。
舌尖上的貝克蘭德布置完成,克萊恩這才收起心思,薅出一根吸水鋼筆,盯著行人漸漸多起來的街頭看了一會兒,開始寫道:
“尊敬的阿茲克先生:
很長時間沒有給你寫信了,盡管在這邊的時間看起來也就幾個月,但對我而言已經好些年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分享一些世界之外的故事,比如我這段時間的經歷和一群萬界(劃掉)”
意識到前段時間還在為保護地球而苦惱的克萊恩,忽然想起最近毀滅的一些宇宙,逐漸陷入了沉默,手上的墨水筆也停了下來。
直到攤主將豐盛的早餐擺滿桌子,公務員班森因為睡過頭而追逐剛剛啟程公共馬車從克萊恩眼前跑過,他才回過神來,接著寫道:
“請原諒,礙于時間,我即將前往灰霧之上舉行一場晉升儀式。
忘記告訴您了,我現在已經是序列0的愚者了。
可身上的壓力沒有變小,反而更大了一些,我想也許人就是一種不知足的生物,但生活也在推著我們不斷前進。
這樣很好,至少證明我具有豐富的人性.
此前,我有提及過欠下了一個世界的未來,不用擔心,債主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整天想縫上我的嘴,想把我變成魔女。
成為真神之后,世界也沒有了外部的危機,按理來說,我可以歇息很多年,但變化總是接踵而至,我必須成為舊日,乃至舊日之上的存在。”
這樣才能從群友手上活下來,或者等哪天晉升途徑‘阿撒托斯’的名字暴露時,能夠從一堆人逃掉。
克萊恩心中腹誹,不由地嘆了口氣。
他瞥了眼快要涼掉的嫩豌豆燉羔羊肉,旋即在末尾補上了一句。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幫到他。”
塔羅會雖然沒有互相幫助的宗旨,只是互相委托,但克萊恩也不會把蘇霖所做的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
盡管對方不在乎提供的這些幫助
但為了這段友誼,自己理應有仇必償,有恩必還。
以前冒險晉升舊日是無法相信天尊與阿蒙,如今,則是另外的理由。
末了,克萊恩將“窺視”與“隱秘”糅合的復雜符號畫在紙上,并將其和一塊諸天城令牌放入了信封當中。
自己將阿德羅斯放在了諸天城當做全自動占卜機,目前收入還算穩定。
阿茲克先生醒來之后前往諸天城,可以通過阿德羅斯聯系常年在外的自己,也可以將阿德羅斯的收入當做資金。
當然,前提是自己晉升失敗的話
吃完早餐,克萊恩來到一個無人的巷角,吹動了那枚阿茲克先生留給自己的銅哨。
白骨信使出現,從上到下每一根骨頭都在激烈地抖動,它匍匐于地,舉著雙手接過了那封信。
克萊恩將信交給了白骨信使之后,又進行了一些布置,最后來到威爾住的地方。
“又又要抽血了么?!哇啊啊啊——!”
看見克萊恩的第一瞬間,這位序列一的嬰兒天使瞬
間聯想到了某人,然后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蘇牛馬你罪大惡極
克萊恩維持著冷靜的表情,難以遏制地在心中再一次調低了那家伙的底線。
回想起對方每次搞鼓什么奇怪的氣運儀式,甚至玩抽卡游戲都要弄點血液的陣法,克萊恩立即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個問題
——他哪來的這么多命運之蛇的血液?
“這次.不扎手指頭行么!我.不要冰淇淋了!哇啊啊啊——!”
答案就在眼前。
抽泣的嬰兒沒有罵人,但每一個動作都是聲嘶力竭的控訴。
那家伙自己都能調氣運了,在根源給自己配一個“幸運:∞”的面板壓根不是什么難事,干嘛盯著威爾不放?
‘難不成對蘇霖的位格也能生效?’
克萊恩想了想,安撫道:“我只是來給你送冰淇淋的。”
“真的?”威爾頓時止住啼哭。
克萊恩點點頭,掏出一枚沾有源堡氣息的金幣和諸天城令牌遞給了對方。
“我的概率之骰什么時候還我?”威爾怯生生地問道。
同時,他疑惑地打量著手里的東西。
“我盡量提醒他.”克萊恩說道:“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出自你自愿的幫助。”
他牽起威爾肉嘟嘟的小手。
“什么?”
威爾.昂賽汀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因為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克萊恩掏出了一根試管和銀針。
“他之前扎的這個位置?”
靈界的灰霧之上,消失的源堡再一次出現,象征著那早已超脫并掌控命運走向的源堡之主回歸。
正神將目光從星界投下,祂們沒有動作,只是從各自的神國內注視著靈界。
斑駁長桌的兩側,“正義”奧黛麗等塔羅會眾人相繼出現,緊接著,發際線后退、眼眸幽邃的鄧恩,維
修機械手表的梅麗莎,涂著藍色眼影的戴莉女士,頭發已經霜白、念叨著給自己介紹對象的父母、青澀時暗戀的女同學
克萊恩本來是想將聊天群里面的其他人也加進來,這樣會顯得熱鬧一些,但一想到某些沒有邊界感的家伙們百分百會感知到,并跳出來嘲諷自己學路明非玩什么傷痛文學。
想了想還是算了。
說到底,自己也只是想按照熟悉的劇本來,嘗試增加命運的收束力罷了。
“差不多了。”
克萊恩拎著手杖穿行在燭光中,向著灰霧彌漫的源堡深處走去,漸漸地,一些曾經敵人也陸續出現。
因斯·贊格威爾,砰——!
克萊恩收起冒煙的左輪。
地獄上將路德維爾,很好用的秘偶。
暴怒之民羅薩戈,至今還有影響殘留。
最后,則是戴著尖頂軟帽和單片眼鏡,身穿魔法師長袍的惡作劇之神阿蒙。
祂調整了一下右眼眶上單片眼鏡的位置,露出潔白的牙齒,呵呵笑道:
“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依靠光明神,那樣的話,即使是我,除了逃也毫無辦法。”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伱這樣的好運氣,能找到一個這么貼心的支持者,該不會是變成魔女之后的你很符合他的胃口吧?”
“奇怪,你好像對我的出現并不意外。”
阿蒙笑容中染著少許瘋狂。
說出來可能會有點荒謬,但克萊恩甚至覺得,這個本體還不如諸天城里的那個分身‘阿萌’瘋,因為那個分身有點朝真瘋的方向發展了。
“被所有正神盯著的你,自然不敢讓本體進入貝克蘭德,而無論什么態度的神明,也不敢冒著得罪光明神的風險擅自站隊。”
克萊恩來到那張屬于愚者的靠背椅上,緩慢坐下,往后靠住椅背,盯著對方的雙眼,悠悠道:
“所以無論如何,我和你都
只有一個地方能夠不受外界干擾,決定出一位新的詭秘之主。”
“說起來,論運氣和支持者,天生就擁有唯一性的天使之王,作為遠古太陽神次子的你,變成魔女之后的模樣也是頗具姿色。”
“但現在,半個舊日的亞當幫不了你,而另外的神明也幫不了我。”
“源堡,這里是宿命的開始,也是宿命的結束。”
阿蒙聞言,嘴角勾勒,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這不像是你能想到的事情,再加上你之前在神棄之地搶占先機的表現,還有那不屬于這片時空的光明神和大地之神.”
“果然,如我所料,你應該通過某種高層次的方式提前得知了未來。”
“這很有意思,告訴我,在原本的命運中,是我輸了對么?”
他悠然環顧一圈,捏了捏單片眼鏡,在克萊恩那面無表情的注視中,雙眼染上了一層幽暗。
“看來我說對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阿蒙不是徹底的瘋狂,并且祂很聰明,只是無法理解人性。
更何況還有亞當在祂身后,從克萊恩等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中,不難推出部分真相。
“我的分身告訴我,外面有比源堡更具價值的東西,也許我應該現在就為愚者先生敲鐘,以表達自己的忠誠。”
阿蒙語氣帶著戲謔,笑容幅度變得有些夸張:“你說呢?”
“我不介意。”克萊恩摘下頭頂禮帽,放在具現的石桌上,說道:“但你不會主動放棄源堡。”
“猜對了。”阿蒙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陡然間,祂那件古典黑袍底下,一條又一條滑膩邪異的觸手躥了出來。
爭奪源堡唯一的辦法,相同超凡途徑的兩位真神在此比拼自身對源堡的掌控!
按理來說,穩定自己的精神狀態,擁有‘源堡主人’這一身份的克萊恩,此刻應該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