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善人？”
待圍觀之人散去后，玄都轉過身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楊凌，“可愿坐下與我閑聊幾句？”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陶碗自顧自地斟了兩杯濁茶，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楊凌會拒絕。
他神態悠閑自在，顯然根本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楊凌也不客氣，順勢就在其對面坐了下來，笑著問道：“兄臺想聊些什么？”
玄都指了指逐漸遠去的行人，“今日你仗義出手懲治了那兩個地痞，擋了他們的財路不說，還讓他們身陷牢獄，按照大商的律法八成是要被貶為奴隸了。
他們現在對你可謂是恨之入骨，不過卻因為身份、地位、財富的懸殊而拿你沒有任何辦法。
但假如我告訴你，在十年后的某一天，那兩個地痞將會擺脫奴隸身份，一躍成為朝中貴族，并且他們始終記得今日之恨，想盡一切辦法要報復于你……”
說到這里，他有些好奇地望著楊凌道：“現在你可后悔了？”
楊凌點了點頭，起身便往城里走去。
玄都大法師眉頭一皺，“干什么去？”
“防范于未然。”楊凌答道。
玄都啞然，隨即失笑道：“只是一個假說而已……放心，我看過了那兩個人的命格。
如無意外的話，他們被貶為奴隸后不久就會死在礦洞……嗯？”
說到后面，玄都像是猛地反應過來，盯著楊凌望了好一會兒，才搖頭嘆息道：
“想不到我一時口快，竟是要害了那兩人性命。不過你就算讓人殺了他們也沒用，他們還會轉世投胎，這樁因果……
嗯？
他們怎么沒有下一世了？
難道你還會驅魂斷魄之法？
唉，只是一點小小因果，大可不必如此……謹慎！”
“這么說，你能看人命格？”
聽到這話，正暗暗把那兩個人記在小本本上的楊凌來了興趣。
他本來就看出這個青年來歷非凡，很可能是跟他妻子一樣的神仙中人。
現在聽到對方能夠看人命格，推演未來，很自然就將其當作是一個比妻子更厲害的神仙，忍不住便想詢問一下自己一家人未來的命運。
“你不用問了，你的命格我看不清。”
楊凌還沒開口，玄都十分干脆地拒絕了。
“這世上只有三種人的命格我看不清。
第一種是人間帝王和儲君；第二種是有絕頂大能為其施法屏蔽；第三種便是天道所鐘的大氣運者！
不過奇怪的是，你不屬于上面任何一種，倒有點像是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要不是伱身上只有些粗淺的靈炁波動，我都要懷疑你該不會是哪位師叔的化身過來拿我逗悶子的。”
這最后一句話顯然是他自說自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也沒指望楊凌接茬，便先行擺了擺手，無所謂地道：
“罷了，就算你真有什么來頭跟我也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打算摻和進去……
不過你剛才是幫我解圍才沾染了因果，我便送你個小玩意作為回報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古字。
那兩個古字楊凌并不認識。
不過他卻能夠察覺到那兩個古字內蘊含著兩股相反的氣息，一剛一柔，一陰一陽，宛如兩條游魚在相互追逐。
等兩個古字徹底成形之時，竟是瞬間化作一道金光，映入了楊凌的視線之中。
楊凌也瞬間明白了這兩個古字的含義——
陰陽！
這陰陽二字落入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個書本在他眼前快速翻動，書本的內容則是一門煉炁法決。
不過這門煉炁法決看似精妙，但關鍵部分卻都被人抹去了，剩下的殘篇雖說修不出什么毛病，但也別想有什么成就。
“看你也煉炁修行過，這門煉炁法決應該對你有用，不說成仙得道，至少延年益壽是沒問題的。”
玄都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很自然地伸了個懶腰，“這幾日我都會暫住在城里，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尋我。”
“那個……”
楊凌有點想說，這種低端法決就不要當寶貝一樣拿出來了嘛，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
“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又該去何處尋你？”
“吾名不便言說，想要尋我時，你只需喚一聲大法師即可，無論身在何處，我都能聽見。”
玄都一邊說著，一邊朝城門方向緩步而行，待走出三五步后，整個人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楊凌神情一凜。
以他的眼力居然沒能看出對方是如何消失的！
這一幕也讓他心中更加篤定。
這個自稱“大法師”的人絕對不簡單。
等等，大法師？
他搜腸刮肚，總算想到了兩個被稱為大法師的人。
一個是闡教十二金仙中排行第五的靈寶大法師，另一個便是人教獨苗弟子玄都大法師。
這兩人都是神通廣大，聲名赫赫之輩。
尤其是前者，闡教十二金仙曾在人族三皇五帝時期頻繁下山，除妖伏魔，教化百姓。
時至今日，闡教十二金仙之名依舊在人間廣為流傳，不少地方還保存著香火供奉。
相比之下，玄都大法師便要顯得低調很多。
除了身為太清圣人唯一弟子這點外，似乎并沒有留下過什么其他傳說。
在人間也幾乎看不到他的香火。
不過聯想到對方傳授給自己的陰陽煉炁術，楊凌心中還是更偏向于他就是玄都大法師！
當然，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猜測。
對方的真實來歷，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個謎。
不過看樣子，這位大法師對他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而且似乎只把他當成了一個粗通煉炁之術的凡人。
能讓這位大法師產生這樣的誤會，顯然應該歸功于他一直隨身攜帶著的萬相如意牌。
起初他還沒把這面玉牌當一回事，但現在看來這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備神器啊。
只要他一直帶著玉牌，在別人眼里，他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憑億近人的富商罷了。
況且在有需要的時候，他還能夠變化作其他模樣。
回家的路上，楊凌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那位大法師無論是來自闡教還是人教，都需要小心應對。
至少在探明他的身份和來意之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以免自亂陣腳。
可是又該如何去打探呢？
楊凌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從那一門“陰陽煉炁術”入手。
雖然這門煉炁術在他眼里十分粗陋，別說和神象鎮獄勁比了，就連他妻子教授的無名煉炁法門也比不上。
但那位大法師不知道啊！
他完全可以打著請教煉炁術的幌子，去和那位大法師接觸，相信以他多年從商的經驗，總是能從對方嘴里挖出點東西的！
既然這樣，那就得先練一練這陰陽煉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