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玉兔競逐歡,朝霞夕陽相對看。
轉眼間,半月時光倏忽而過。
張牧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外院走了出來。
又是一天的苦練!
練的還是樁功!
樁功,一般來說十歲筋骨初成就可以練習,這個時候隨著筋骨的進一步發育,修行起來也是事半功倍。像張牧這樣筋骨已經長成的歲數再來練習,效果上就要差很多。
但有效果總比沒有效果好。就像王教習說的那樣,亡羊補牢。
勤奮這事吧——
主要是窮逼被窮逼的。
如果能把小易經丹當飯吃,那還練個屁樁功!
這半個月來,張牧有錢就找玄姬氪丹,沒錢就乖乖等身體自然積攢能量,雖然銀子都花了,但是進度還是很喜人的。
七顆竅穴!
只要再打通剩下的兩顆竅穴就入品了!
雖然這兩顆竅穴位于經脈的末端,打通難度比起前面的竅穴都要大,但是張牧前后也得了五十兩銀子的獎賞,在天機榜上也已經打到了第六十一名,先天武運比起剛來的時候強化了不知多少,突破最后兩個竅穴完全沒有問題。
保底估計,再有四五日,應當就能入品!
這段時間,王教習的嘴角掛在耳朵上就沒有下來過。
就沒見過這么有天賦的弟子!
雖然他主要就是幫張牧去要賞銀,但張牧也承認了他老王啟蒙恩師的身份。
能給學生跑到錢,這才是真恩師!
快哉!
……
夕陽西垂……呸,西墜!
結束了一天的苦練,張牧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云來食坊,點了一份價值一兩銀子的清蒸靈魚犒勞自己。
氣血旺盛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這樣在烹飪過程中流失的氣血往往是最少的。
張牧拿起筷子正要吃起來,突然聽到一聲呼喊——
“牧哥兒……”
他抬頭望去,就見鏢局賬房的吳先生走入食坊,快步朝自己走來。
“吳先生?”張牧起身相迎,“這么巧?”
“不是巧,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吳先生直接在張牧這一桌坐下,說道,“我去外院找你,他們說你已經走了,我估計你來這里吃飯,特地趕了過來。”
張牧有些意外。
這位吳先生全名吳顯貴,是賬房的老人,在張牧印象里,這位吳先生工作勤勉踏實,并不愛與人往來,往往是一下工就回家,從不參與應酬,自己和他也沒有太多的交情。
他找自己做什么?
“不知道吳先生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張牧問道。
吳顯貴擺擺手:“不敢不敢,哪里敢談吩咐二字。雖然莊娘子壓著消息,但我可知道,你天賦超人,未來不可限量。”
張牧靦腆一笑,并不接話,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吳顯貴。
吳顯貴也不再兜圈子,拉著椅子離張牧更近一些,壓低聲音道:“賬房現在用的那個什么‘四柱結算法’是你小子搞出來的吧?”
張牧聞言,剛要推辭,就被吳顯貴打斷道:“別說是他何必來弄出來的。我日日和他一起算賬,若真是他弄出來的,我必然早就知道。”
張牧見推脫不了,只能點點頭:“是我瞎琢磨的。”
“謙虛了。”吳顯貴笑了笑,“我這段時間用你的法子做賬,確實要比之前清晰明了許多。”
張牧不明白吳顯貴拉著自己說這些干什么,總不可能只是為了贊揚吧?于是也不繞圈子,問道:“吳先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吳顯貴這才停住話頭,斟酌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修行進度神速。”
“但是這修行,銀子必不可少。”
“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知道牧哥兒有沒有興趣掙一筆外快?”
“啊?”張牧眼前一亮,外快?
你要是聊這個我就不困了。
眼下自己手里只有十兩銀子,連一顆小易經丹都買不了。
不過張牧也沒有立刻應下來,而是問道:“不知這外快從何而來?再說,我一個小子何德何能掙這份銀兩啊?”
吳顯貴見張牧謹慎,眼中贊賞之色多了幾分,這才將聲音又低了幾分,說道:“你也知道,有時候有些大戶人家會找外面的賬房來幫忙核賬……”
張牧點點頭。
懂,不就是第三方審計嘛!
“我這里有個私活,我打算用你的四柱結算法做核算,但時間短,任務重,只有一夜的功夫,所以想請你過來一起幫忙,如何?”吳顯貴說道,“酬勞上伱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你!”
“吳先生言重了。”張牧說道,“之前在賬房也多得吳先生照顧,區區小事,我自然聽吳先生調遣。”
“好!”吳顯貴顯然很高興,說道,“今日戌時,你來我家,不要讓旁人發現。”
張牧微微皺眉,戌時?
那距離現在也沒多少時間了。
見張牧遲疑,吳顯貴補充道:“對方來的急,咱們也不能挑東家的時間,對吧?”
張牧聞言,也不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吳顯貴見談好了,就給張牧留下了自己的地址,然后起身離去。
走的時候順便給張牧付了飯錢。
講究!
等吃完飯走出食肆,張牧想了想,就沒往回走。
吳顯貴的宅子就在內城,現在距離戌時也不久了,這個點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張牧索性在內城里逛了起來。
噹~噹~噹~
張牧沒逛多久,就聽到巡街的衙役敲打銅鑼開路,身后一隊衙役齊聲大喊——
“縣尊有令,城外妖物猖獗,壞我百姓。”
“加征除妖稅,組建除妖隊出城剿妖。”
“上等戶每戶五兩銀子,中等戶每戶二兩銀子,下等戶每戶五百文。”
“縣中王、李、楊、宋四家,每戶自愿貢獻一千兩,特此褒揚!”
“望我縣百姓團結一致,眾志成城,積極繳稅,還我萬安縣一片太平。”
“呸!”頓時人群中響起一道道低聲的唾罵聲,“又加稅,今年這都是第幾次加稅了,讓不讓人活了。”
“還剿妖,八成隨便出去轉一圈,一切照常!”
“忍忍吧,周扒皮今年是最后一年任期,希望明年咱們萬安縣來個青天大老爺吧。”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沒了周扒皮,還有黃扒皮,張扒皮……”
“話不是這么說,你看縣里大戶也捐了,說不定是要動真格的?”
“你信他個鬼,到時候大戶的錢原樣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唉……世道啊……”
聽著那一聲聲哀嘆,張牧也有點生氣,他是下等戶,要交五百文。
別看他找玄姬買小易經丹二十兩二十兩的花,但是這種錢他一文錢都不想出!
五百文,那可是他當賬房伙計半個月的薪水啊!
不過張牧最多也就是跟著人群朝著遠去的衙役吐了口口水,也無力改變什么。
“唉……”
街面上的氣氛明顯低沉了下來,張牧也沒有心思逛街,直接朝著吳顯貴家的方向走去。
……
茶肆。
一個帶著斗笠的鬼祟身影走了進來,掃視了一圈,就看到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坐在角落里,連忙走了上去。
“李二哥,你要的東西。”那鬼祟身影一伸手,一本冊子從他袖中滑出,被他抓住。
那刀疤臉看了眼對方,在懷里掏出一顆銀錠放在桌子上。
“多謝李二哥。”那鬼祟身影放下冊子,就伸手去拿銀子,結果伸出的手卻被抓住。
“可靠嗎?”刀疤臉低聲問道。
鬼祟身影按了按自己的斗笠,輕聲道:“李二哥放心,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
“那劉左無非就是在鏢局和一些半掩門的娼妓之地來回晃蕩,能查到的人都在冊子上,查不到的你換別人來也查不到。”
李二點了點頭,松開手,那鬼祟身影抓起銀子,直接轉身離開了茶肆。
李二這才拿起那卷冊子,大致翻了翻。
這冊子里都是一些年輕人的資料,仔細分辨的話,就會發現冊子上的人都不超過二十歲。
隨后,李二將冊子翻回到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張牧,十七歲,鏢局賬房伙計。劉左失蹤前一夜曾與他見過面。家住外城五仁巷第六家雜院。
先找他!
李二起身走出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