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廣將店鋪的地拖了一遍又一遍,滿臉笑嘻嘻的。
難怪他高興,昨天自家娘子覺得身體不舒服,可把他嚇壞,結果找來郎中一看,居然是喜脈。
他周源廣就要當爹了。
周源廣想著家中的娘子,又看著明光蹭亮的店鋪,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
三年前,他還是昌文縣街頭的一名閑漢,游手好閑,一次發了善心,從兩個拍花子手里救出了一個孩子,人生卻就此發生改變。
拍花子自有靠山,來找周源廣的麻煩,此時那孩子也說出自己家住在萬安縣,于是周源廣把心一橫,帶著本就不多的家當,離開了昌文縣。
到了萬安縣,很快就找到了孩子的家。
正是這利興貨鋪的東家。
得知周源廣的義舉,更是因此得罪了當地勢力不敢回去后,那東家便認下周源廣當義子,將他留在利興貨鋪當了個二掌柜。
有了正經營生,周源廣也收斂起之前的性子,認認真真學著經營,踏實勤懇,加上又有救子大恩,周源廣更得東家的喜愛。終于,在去年,貨鋪東家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周源廣,更是將貨鋪的一半股子當做了嫁妝。周源廣也從義子變成了女婿。
如今娘子又懷上了身孕,讓周源廣覺得日子越發的有奔頭了。
這時一個老者抽著旱煙走了進來,見到周源廣傻笑的樣子,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周源廣的臉:“小子……”
周源廣反應過來,連忙喚道:“爹……”
“嘿嘿……”這貨鋪東家將手里拎著的東西放到周源廣手中,說道,“這是她娘給她買的補品,你快拿回去,這鋪子不用你管。”
周源廣憨憨一笑,應了一聲,連忙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又跑回來,從柜臺里取了一疊絲綢,笑道:“這是我給娘子買的。”說完又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望著周源廣的背影,老東家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剛走了一步,差點滑倒,低頭看了看地面,這才笑罵道,“臭小子,把地拖得這么滑溜作甚!”
……
見周源廣走出了店鋪,張牧立馬跟在周源廣身后,按照天機榜的推演,周源廣會死在今天的襲殺中,而他要做的,就是救下周源廣,改變他的命運。
張牧一路跟著周源廣,時刻警戒著周圍,就擔心有什么暗箭。
就在此時,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乞丐,直接搶走了周源廣手中拎著的物件,轉身就跑。
“站住!”周源廣眼見丈母娘給娘子準備的補品和自己買的絲綢都被搶了,連忙大喊一聲,就追了上去。
張牧皺了皺眉,腳下輕點,也追了上去。
那搶東西的乞丐似乎很熟悉地形,幾個拐彎就將周源廣帶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巷中。
進入小巷后,乞丐突然停住了腳步,那小巷前方走出了兩個彪形大漢。
周源廣心中一驚,連忙停下腳步,幾乎不假思索,轉身就要逃回去,卻發現后面又出現了兩個紋龍畫虎的壯漢,將他的去路堵死。
“幾位好漢,若是要銀子,開個數,我這就簽欠條,回去取來。”周源廣當即拱手道,“我家中娘子剛有身孕,還望幾位好漢高抬貴手,放小人一條生路。”
“周源廣,你還記得我嗎?”一道陰仄仄的聲音響起,只見在那兩個彪形大漢身后走出了一個身如瘦猴,面色陰狠的男子。
“你是……”周源廣一時沒認出來對方。
“呵呵,周源廣,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人冷笑一聲,“我來給你提個醒。”
“昌文縣,懷安巷,還記得嗎?”
周源廣聞言,渾身一震,當年的記憶涌上心頭,再看對方,有些驚訝,又有些惶恐:“是……是你!”
來人正是當初拐走他小舅子的那個拍花子。
“想起來了?”那拍花子陰狠地說道,“我剛才聽你說你娶了娘子,娘子還有了身孕?”
“憑什么?”
“你知不知道,當年你踢我的那一腳,可是讓我絕了后!”
這拍花子的臉都有些扭曲,帶著瘋狂和得意說道:“三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三年!萬萬沒想到啊,伱居然跑到萬安縣來了。”
“要不是我過來看貨,偶然發現你,我這輩子都不知道上哪報仇去!”
周源廣聽著那拍花子的話,知道今天這事難以善了,轉身就要沖開身后兩個壯漢,卻被對方一腳踢倒在地。
周源廣立刻放聲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你喊吧,外面就是狗市,你喊得再大聲,別人只會當做狗叫……”拍花子笑著說道,“你放心,我不殺你,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件熊皮衣服。”
“我啊,會把你身上的皮給剝下來,再把熊皮貼在你身上,到時候,你就變成一只熊了,對了對了,舌頭要割掉。”
“我再牽著你,去你老丈人的店里轉轉,看看他們一家人還認不認得出你來……”
“對了,等你孩子出生,我也拐來,你說,給你孩子準備一張狗皮怎么樣?”
周源廣聽著目眥欲裂,他雙眼通紅,憤怒地望著那拍花子,大吼道:“我跟你拼了!”
說著,周源廣就站起身猛然撲向那拍花子,但是拍花子身后的一名壯漢直接繞到拍花子身前,一拳朝著周源廣面門打去。
突然間,一道破空聲響起,接著只聽那壯漢慘叫一聲,捂著手臂倒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之人都安靜了下來,還是拍花子眼尖,看到地上的一塊小石頭滴溜溜打轉,猛然抬起頭,就看到那巷子的坊墻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
張牧從坊墻上跳下來,落在了周源廣身前,聽著地上的壯漢還在哀嚎,直接飛起一腳,將他踢暈過去。
“就不該那么好奇,結果聽到了一些惡心的東西。”張牧掏了掏耳朵。
拍花子望著張牧,皺眉道:“閣下,此事和你沒關系。你現在離開,算是給劉爺一個人情。”
“劉爺?”張牧冷哼了一聲,“我認識劉大爺,可不認識什么劉爺。”
“劉爺,就是安玉巷劉府的二老爺,萬安縣主簿劉愿大人的胞弟。”
“我勸閣下不要給自己惹事。”
此話一出,剩下的三名壯漢上前將張牧和周源廣圍了起來。
張牧挑了挑眉,下一刻,碎星步發動,配合腳上的獸皮符寶,一瞬間張牧仿佛出現了殘影,只聽“咚”“咚”“咚”三聲,另外三個壯漢都被張牧重重一擊,齊齊倒下,昏死過去。
“刷”的一聲,張牧抽出長劍,架在了那拍花子脖子上:“現在會好好說話了嗎?”
那拍花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當即涕泗橫流:“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是我狗眼不識泰山。”
“大俠手下留情,我上有八十歲老母奉養,下有兩三歲的子女……”
“等等,你不是你絕后了嗎?”張牧打斷道。
“是,是,是我過繼來的……不……不是親生的……”
“但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啊……”
“哼哼!”張牧搖了搖頭,“我這輩子,最痛恨兩種人。”
“一種是人販子。”
“另一種也是人販子。”
“見一個,殺一個!”
“你下輩子……哦,人販子沒有下輩子,他們只有下地獄……”
說完,張牧手腕一抖,就要直接殺了這拍花子,突然聽到周源廣大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