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激烈的戰斗,一直持續著。
直至午夜12點過后,陸燃明顯感覺到,入侵世界的邪魔,數量逐漸減少。
他也不用像之前那樣,疲于奔命。
“常瑩算得可真準。”
大藥房前,陸燃口中喃喃著,看著慘死門口的惡犬。
如今,近三個小時過去了,一切都有驚無險。
陸燃也不斷拘魂,滋養著各式各樣的邪魔雕塑。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此夜過去后,他可以激活許多邪塑!
身后方,衛虎聽到少年的話語,不由得心中搖頭。
對于靈簽信徒,衛虎一直保持懷疑態度,更何況,陸燃的那個同學級別很低。
不過,衛虎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更沒說掃興的話語。
拋開算命一事,那支“上簽”對陸燃而言,本就是一個積極的心理暗示。
“小陸,吸收了吧。”孫正方命令道。
“是!”陸燃沒有客氣,他單膝跪地,解下脖間神力珠,按向犬尸。
他很確定,自己已經可以施展邪法·惡齒了。
換句話說,陸燃擁有了遠程輸出的能力!
回去之后,可得好好玩玩~
“衛哥,幾點了?”陸燃詢問道。
“2點28分。”
“這不是快了么?”陸燃話語中帶著一絲欣喜。
“不到天光大亮,不要有半點松懈。”孫正方開口叮囑道。
“是!”陸燃當然不會跟考官犟嘴。
提起考官,陸燃不由得想起了隊內的正隊長,他詢問道:“葛隊長一直沒來?”
“你還是祈禱,葛隊長別出現吧。”頭頂上方,傳來了鄧玉湘的聲音。
“啊?”陸燃抬首望去。
鄧玉湘一腳踩著藥房牌匾,歪頭看向下方:“葛隊是江境信徒,是世人認知中的大能。
他的職責可不是巡邏,而是鎮守整個雨巷城。
但凡你見他出手,就意味著,降臨城中的邪魔,實力超出了河境。”
“哦。”陸燃點了點頭。
細細想來,此夜眾人遭遇的邪魔,均在霧境~河境之間。
的確沒遇到過江境以上的邪魔。
從這個角度來看,小縣城也有小縣城的好處,起碼目標很小。
話雖如此,今夜入侵城市的邪魔,整體實力不容小覷,比其他月份強出了一大截!
對此,陸燃很有發言權。
這一晚上,他跟隨小隊,已經斬殺了二十余只河境邪魔了!
“哎?”陸燃突然被點了一下腦袋。
鄧玉湘雖然站在藥房牌匾上,但她手中的長長斬夜刀,卻是能輕易觸地。
她用刀身輕輕一點陸燃的腦袋:“今夜,你不只沒見到葛隊長,好像也沒見到胭紙人?”
陸燃:“......”
沒見到就沒見到唄!
你點我干啥?
“嗯?”鄧玉湘微微挑眉,面露探尋之色。
陸燃:“胭紙人一族那么罕見,沒遇到不是很正常么?”
“是么?”鄧玉湘眼神頗為玩味。
孫正方也笑了:“小陸,你不知道,在執行任務前,我們幾個還特意做過心理建設。”
陸燃:“什么?”
衛虎兢兢業業的護在陸燃身后,沉聲道:“我們做過最壞的打算!
依據你在敬神臺上的表現,以及上次十五的經歷來看,我們認為,今晚很可能會遇到很強大的胭紙人。”
陸燃撇了撇嘴:“意思就是說,我招胭紙人唄?”
鄧玉湘:“你敢說你不招?”
陸燃哼了一聲:“事實勝于雄辯!她這是不沒來么,我倒是真想見她...呃。”
他話語一停,只見周圍幾人均是面色古怪。
陸燃想見胭紙人,是因為他腦海里有一座邪魔雕塑園,他想要拘魂。
但別人可不知道這事!
一個正常人,誰會希望見到胭紙人?
嫌自己死得不夠早嗎?
“口誤,口誤。”陸燃趕忙狡辯。
他當然希望,今夜能將胭紙一族的靈魂存夠,那樣的話,只等他日后晉級,便可直接激活邪塑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農歷七月十五,的確不是結良緣的日子。
話說回來,關于激活邪魔雕塑一事......
陸燃真的很有當渣男的潛質!
這一夜,他見到了許多邪魔,也拘來許多魂魄。
那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就拿鬼符娃娃舉例子!
鬼符一派的邪法,與玉符一派的神法頗為相似,陸燃怎么可能不喜歡?
玉符大人高冷是吧,瞧不上我是吧?
行,
我tm直接一個急剎車,調頭就去跟鬼符一起玩~
你玉符有炎爆,我鬼符有血爆!
你能驅雷掣電,我也能讓電閃雷鳴......
無非就是,你在白玉上畫符,我在黑紙上畫符罷了。
你裝啥呢?
“哎......”陸燃嘆了口氣。
自家神明太過強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竟然給我建了一座邪魔雕塑園?這上哪說理去!
其中邪魔萬千,邪法萬千,選擇也太多了呀!
我到底激活個什么好呢?
“好了沒有?”孫正方催促道。
“好了。”陸燃回過神來,犬尸已被吸收得干干凈凈,連根狗毛都不剩。
唯有一枚亮晶晶的魔晶,落在地上。
陸燃撿起魔晶,遞給了身后的衛龍。
“走!”
孫正方一聲令下,眾人緊隨其后。
......
天色一點點亮起。
夜幕褪去,雨也小了些許。
巡邏小隊的氣質,無疑是嚴肅的。
但在這個時間點上,隊友們不禁心中松了口氣。
最難熬的七月十五之夜,勉強算是過去了。
胭紙人一直沒有現身...嗯,難道一切真的是誤會?
上次農歷十五,胭紙人精準出現在陸燃身后,真的只是巧合么?
“幾點了?”陸燃詢問道。
又一次,陸燃來到了十字路口,也見到了柏油路上深深的刀痕。
那是鄧玉湘的杰作。
她手中的大斬夜刀,曾斬斷了她行進路徑上的一切。
連大地都被她撕開了一個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4點58分了。”衛龍回應道,語氣罕見的有些輕松。
衛氏兄弟才是最累的,起碼心很累!
兄弟倆給陸燃當了一整夜的保鏢,那叫一個提心吊膽。
正常情況下,霧境學生本該是隊內的混子,老老實實的跟隨團隊,悄悄咪咪的就得了。
偏偏陸燃的作用極大!
他不僅沒有悄咪咪,反而叫得很大聲......
陸燃在瘋狂上分!
守護他的衛氏兄弟,則是有苦難言。
“快五點了呀。”陸燃渾身疲憊,卻難掩興奮之色,當即快走兩步。
衛龍衛虎急忙加快腳步,不離陸燃寸步。
所謂的心累,真的是有原因的......
“姐。”陸燃帶著龍虎雙衛,來到鄧玉湘身后。
“怎么。”大夢魘手執斬夜刀,用刀尖,再次掠過地上的深深刀痕。
那畫面,就像是將一個人的傷口,重新豁開一遍似的!
“伱帶手機了么?”陸燃看著滿是傷痕的柏油路面,小聲道,“我想給家人報個平安。”
鄧玉湘轉頭看向孫正方,只見孫隊輕輕頷首,她便掏出了手機。
“謝謝。”
斜風細雨中,陸燃解開雨衣遮著手機,低頭撥號。
短短幾秒鐘過后,電話便接通了。
一道清冷的聲線傳來:“哪位。”
陸燃沒聽過神明·劍一大人開口講話,不知她的嗓音幾何。
但在他心中想來,電話中,女人冰冷的聲音,理應能代表劍一大人吧。
陸燃輕聲開口:“媽。”
“燃燃。”女人的聲音頓時溫柔了下來,與剛剛判若兩人,“累不累?”
“還好,望月人將我照顧得很好。”陸燃跟隨隊伍前行著,目光一一掠過隊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繼續道:“對了,我們還一起救了一只流浪貓,我準備收養它。”
“嗯,想養就養吧。回家之后,好好休息。”
母親大人的聲音輕柔,伴著周遭的點點雨聲,令陸燃有種倒頭就睡的沖動。
“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陸燃低下頭,看著手中細長的霞光刀。
喬婉君莞爾一笑:“我和你的父親,在許多問題上都有分歧。
唯獨對你,我們的看法很一致。”
“嗯。”陸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抬起頭,遙遙望向武烈河畔。
天空灰霾,細雨迷蒙。
陸燃出現了些許幻覺。
在那幢廢棄居民樓的天臺上,他仿佛看見一道故去的身影,同樣遠遠地望著自己。
故人仿似風中雨,日夜飄搖顧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