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燃雙手合十,沉聲道:“還請仙羊大人明示!”
白羊玉雕:“除非讓該名人族,在我方神塑面前虔誠敬奉。
借著地利之便,我方許能與這世間的法則相抗衡。”
陸燃:“世間法則?”
白羊玉雕:“神,便是法則。
無論你身處何地,不管你是否為信徒。
當你虔誠祈禱時,伱所產生的信仰之力,如百川歸海,終歸神明懷抱。”
陸燃沉默良久,輕聲道:“哪怕我不是信徒?”
白羊玉雕:“我知你在想什么,是的。”
“呵。”陸燃突然笑了。
即便我不是玉符信徒,但我從小到大的虔誠敬奉,玉符該吃的,一點都沒落下。
仙羊沉默著,給足了陸燃消化的時間。
直至陸燃再度開口:“仙羊大人剛才說,我們可以憑借地利之便?”
白羊玉雕:“人族在我方神塑面前,所結出的那份信仰之力,我方許能截獲一二。”
陸燃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神魔雕塑園,位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這一雙亡界之瞳,只能將亡魂吸入雕塑園內。
難不成,還能“吸”大活人?
陸燃當即開口詢問,得到的回應,自然是否定的。
陸燃請教道:“既然我們無法讓活人進入雕塑園,那如何讓人們,在偽神的面前敬奉.”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停了下來。
片刻后,陸燃推測道:“您的意思是,讓人們,在我的面前虔誠敬奉?”
白羊玉雕:“正是。”
陸燃抿了抿嘴唇,再未出聲。
他曾思考過一件事,也曾戲謔的給出了一份結論:我即眾神。
現在看來,一語成讖。
是的,每一座神明雕塑,都在陸燃的精神世界里。
也就是說,任何人想要敬拜雕塑園內的任意一尊神明,只需敬拜陸燃即可。
換言之,陸燃就是小神龕之中、佇立的那一尊小神塑。
且是“一人眾相”!
當常瑩敬拜陸燃時,陸燃就是靈簽。
當斯仙仙敬拜陸燃時,陸燃就是烈天。
同樣,陸燃可以是劍蓮,可以是紅巾,也可以是囚魔西荒北風劍一!
“嘩啦啦”
屋內一片寂靜,唯有窗外細雨,徹夜不停。
許久,陸燃輕聲道:“我方神明塑像,不能在世間尋一個寄托之物么?
比如說神龕內的小神塑,供信徒們敬奉?”
白羊玉雕:“你,不就是么?”
陸燃:“.”
白羊玉雕:“神明法則在上,其余寄托之物,難以截獲信仰。
信徒唯有在我方神塑本尊的面前,虔誠祈禱,才有可能行得通。”
陸燃依舊不死心:“我通過神明塑像,制作一個神明嘍啰,讓它親自去收集信仰也不行?”
白羊玉雕:“何必再問。”
陸燃心中重重一嘆,無奈道:“弟子明白了。”
白羊玉雕:“你明白什么了?”
陸燃聳了聳肩膀:“如您之前所言,我是個小神塑,是一眾偽神的使者。”
低沉的傳音聲,忽然變得嚴厲:
“我可以輕賤于你,你,不可妄自菲薄。”
陸燃抬起眼簾,看向神龕內的小神塑。
好家伙
臉都氣黑啦?
傳音再降:“你擁有這座神魔雕塑園,擁有園內的塑像。
你培養它們,掌控它們,利用它們.”
陸燃罕見的打斷了仙羊的話語,低聲道:“我不是一眾偽神的使者。
我是它們的主人。”
白羊玉雕:“孺子可教。”
難得,仙羊大人給了陸燃一個較高的評價。
陸燃大概能明曉,剛才的仙羊,為何那般嚴厲。
種種跡象一再表明,仙羊就是把陸燃當成“接班人”那么培養的。
在這個高度上,陸燃是不被允許自輕自賤的。
“未成氣候之前,就只能私下里,小范圍收徒了。”陸燃坐了下來、盤起了腿。
仙羊大人說的沒錯,當他決定向某人拋出橄欖枝時,必須確保對方對陸燃的忠貞不渝。
白羊玉雕:“使徒在精,而不在多。
無需苦惱,未來,你會漸漸明白的。”
陸燃想了想,明白了仙羊的意思。
九月十五之夜,陸燃親眼見到了兩位海境大能對戰。
的確是毀天滅地級別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數量是沒有意義的。
想來,若真有人能登上神明那一層面,道理就更是如此了吧。
白羊玉雕突然道:“在神明法則之下投機取巧,終歸不是正途。
取而代之,方為正法!”
陸燃:“.”
瞧您這話說的,可真輕松。
陸燃心中默默的吐槽著,又轉移著話題:“同理,邪魔雕塑也是如此吧?
邪魔一族以恐懼、絕望等情緒為食,只有我親自去恐嚇敵人,園中邪塑才會受到滋養?”
白羊玉雕:“邪魔法則,不似神明法則那般嚴酷。
你可以召喚邪魔嘍啰,蹂躪敵人,為園內的邪塑獲取相應的情緒滋養。”
“這樣啊。”陸燃點了點頭。
神明一族還真是吝嗇呢,一丁點兒信仰都不愿外漏。
看來,還是邪魔一族大氣啊?
想想也是,神明收集信仰,還是有些許條件限制的。
神明·靈簽,自然收不著劍蓮信徒的信仰之力。
而邪魔一族收集情緒,則是痛快多了。
什么這個信徒、那個信徒的,你是條狗都行,我們虐誰不是虐?
別管你是啥,不耽誤我開席。
也就是人族的信仰之力更加高級、能量更精純,對神明一族的滋養更強,遠遠勝于恐懼、絕望等情緒對邪魔一族的滋養。
否則的話,邪魔早就上位了。
陸燃突然想到了什么:“海境·陰花旦現身那夜,在城市上空跳陰戲,雨巷全城都陷入了恐慌。”
白羊玉雕:“陰花旦本尊,自是大快朵頤,其中也有你貢獻的一份。”
陸燃有點不好意思,那一夜,他的確被嚇了個好歹。
他小聲問道:“既然全城恐慌,咱們沒能截獲點情緒么?”
白羊玉雕話語幽幽:“人們懼怕的是陰花旦,而不是躲在家里的你。”
陸燃:“.”
你這神,好不會說話哦!
我不要面子的?
傳音忽然變得陰沉沉的:“待你園內的邪塑足夠強大,也可以召喚邪魔,混入十五之夜。
從中,分得一杯羹。”
陸燃微微張著嘴。
這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豢養人族”嗎?
十五之夜本就夠亂了,我怎么可能去添亂?
是,我不可能讓自家的邪魔真的動手,不會讓它向人族亮起屠刀。
但只要有強大邪魔現身,其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必然是特別嚴重的。
這不是開玩笑嘛!
你要是讓我把寇英權綁起來,找個陰花旦天天跳陰戲、抖手絹嚇唬他,我興許還能干。
但別人是無辜的呀
可惜了,這世間的神法、邪法,沒有能開啟異度空間的。
如果自己能擁有一塊隱秘的地盤,囚禁一大群敵方惡犬,再用自家的邪魔天天恐嚇細狗們.
這不就是穩定的能量來源么?
等等!
神法與邪法,的確沒有能開啟異度空間的。
但是在神兵、邪兵的范疇內,好像還真有這類“領域”?
“路,自己走。”
神明語氣漸漸恢復平淡,聲音越來越小。
陸燃立即起身,雙手合十,對著神龕拜了拜:“感謝仙羊大人提點。”
仙羊大人果然離去了。
這一夜,二者再無對話。
后續幾天時間里,陸燃也只是在神龕前安靜打坐,沒再打擾神明。
時間很快來到農歷十月十九。
清晨時分,陸燃穿著風衣、戴著暗紅色的針織圍脖,走出了家門。
走進了初冬。
上個月,學校僅有的那一堂早課被取消了,但這個月沒有。
去往學校的路上,陸燃明顯能察覺到,雨巷城的人越來越少了。
一路走來,只有那間熟悉的包子鋪還是人聲鼎沸。
畢竟,大家都是要吃飯的。
至于其他地方
這座破舊的小城,與入冬的樹木一樣,不斷地凋零著。
再次返校,陸燃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出意外,他成為了焦點,萬眾矚目的那種。
陸燃走到哪,都會有一道道目光探來。
熾熱、激動、好奇.
事實證明,人們可能會嫉妒比自己強一些的人。
但對于那些超越自己太多的存在,人們更多的會是仰慕。
陸燃低著頭,快步走進教學樓,蹭蹭的竄上樓。
還沒走到教室門口,他就聽到了班級里傳來了“嘩啦啦”聲響。
看來,某位神棍正在騙錢?
“燃神!”
“臥槽,這不是我燃神嗎!”
“活的,活著呢!快進屋,快進屋坐!”
陸燃:“.”
之前,別人的稱呼還是“燃哥”呢。
這次眾鬼夜行之后,自己又進階了?
之前在年級群里,陸燃還真就看到了這個稱呼。
率先叫出來的人,正是自己班級里的小胖子錢浩。
“呀,燃寶!”
常瑩一雙大眼睛里,寫滿了驚喜之色。
一個稱呼,直接把陸燃的逼格戳碎了。
算命的不再算命了。
常瑩把顧客丟在一旁,幾步就沖到了陸燃面前:“太厲害啦!”
“喔”陸燃下意識的舉起雙手。
常瑩則是給了陸燃一個大大的熊抱!
“呦呼!”這只賭狗似乎過于激動了,她竟然將陸燃抱了起來,突然向上一揚。
陸燃一陣手忙腳亂:“哎?哎?”
不是,你擱這撒花兒呢?
陸燃一手向上探去,撐在教室棚頂上,免得撞腦袋。
可他剛剛落地,常瑩又抱了上來。
“啪!”
陸燃一手按在她的臉上,遠遠支開:“你給我冷靜點啊!”
常瑩悶悶的聲音,自陸燃掌心下傳出:“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