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憶思忖片刻,便開口道:“那就試試吧。”
“如憶姐?”田恬有些驚訝,看向姜如憶。
“沒事。”姜如憶輕輕搖頭,自然明白陸燃的用意。
只有深入了解邪魔,才能更好的與邪魔對壘。
田恬不敢過多質疑姜如憶的決定,只得攥緊了小拳頭,心中滿是擔憂。
她倒不是擔心,陸燃會有什么危險,區區一只溪境·白狐,都不夠給幾人塞牙縫的。
問題是,萬一師父大人移情別戀了,那可怎么辦呀?
不要呀
如憶姐姐這么自信么?
她就這么確定,在鬼月狐的瞳術世界里,師父不會見到別人么?
田恬忍不住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下巴處,暗暗祈禱著。
同一時間,陸燃也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一只體態優美的白狐。
那一雙冰藍的狐眸,似一汪清澈的湖水,那月牙狀的眼瞳,更讓陸燃看入了神。
1秒,2秒
鬼月狐沒有施法,它美麗的軀殼下,有著相當不俗的心智。
它看似一動不動,實則在尋覓著突破口,尋找著逃生路徑。
“這呢,倒是看我呀!”陸燃也是很服氣,自己想要中招,對方反倒不施法了。
邪魔一族太聰慧,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經過剛剛的一個照面,鬼月狐顯然明白了,幻術對幾人是沒有效果的,自然也就不會再做無用功了。
“咩”陸燃忽然開口,發出了一道微弱的羊鳴聲。
“嚶?”鬼月狐狀態微變,瞬間扭頭,看向陸燃。
“咩”陸燃雙目緊盯著鬼月狐,給足了對方施法機會。
“嗚”狐鳴聲驟起!
鬼月狐揚起雪白狐首,望月而歌。
包括白狐在內,周遭一眾生靈,紛紛安神定心。
“誒我去?”陸燃撓了撓頭,心中驚訝不已。
自己的嘲諷技,竟然失敗了?
陸燃南征北戰這么久,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施法失效!
不管是夜魅還是牽絲影,這群心智不俗的人形邪魔,各個都逃脫不了陸燃的魔爪。
畢竟邪魔一族的底色擺在這里,它們對人族鮮血、嫩肉的渴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而眼前的這只白狐,結結實實的給陸燃上了一課!
鬼月狐不僅具備很高的心智,更有相對應的邪法,能守住自己的一顆本心。
另有一點,也是陸燃讀出來的:
鬼月狐族的確很兇殘,但絕不暴躁,它們的性情,甚至可能是相對冷靜的。
陸燃很難想象,有朝一日,自己會用“冷靜”二字來形容邪魔。
這也太適合召喚出來,放在家里當寵物、當抱枕了吧?
“田恬,開好寶蓮花,我要發力了!”陸燃高聲喝道。
由于邪魔們毫無抵抗能力,每次陸燃一叫喚,它們就會中招;
又因為陸燃每次施法時,身旁總會有人族相伴,所以長時間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調低神法品質。
但面對鬼月狐,陸燃必須得火力全開了。
“是!”田恬雙手捧著寶蓮花,極力催動著花朵。
陸燃運起神力,將神法品級拉到最高:
“咩”
他的叫聲無比柔弱,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哀傷、一絲驚恐。
這一刻的陸燃,就是最為脆弱的幼崽,吸引著獵食者前來踐踏、蹂躪。
河品神法·哀惶之音!
“嚶!!”
區區溪境初階的鬼月狐,面對河境強者的河品神法,徹底中招了!
鬼月狐猛地向前竄去,身后七條長尾,突然伸得老長老長。
狐尾之上,更是包裹著一層瑩白色的光澤,宛若唯美月光!
鬼月邪法·流光月尾!
陸燃:“”
媽個雞!
我這是勁兒用大了?
我就想讓你給我來一發幻術,就這么難嗎?
陸燃抬起右手,抽刀格擋一氣呵成!
“叮!”
一聲脆響,刺痛著眾人的耳膜。
鬼月狐的一條狐尾,與寂夜刀重重相撞。
毛茸茸的狐尾,本該是柔軟的,但尾上亮起的光澤,使狐尾無比堅硬、破壞力不俗。
“叮叮叮!”
緊接著,一連串的清脆聲響傳來。
明月山崗,人影刀痕。
在七條狐尾編織的月光中,陸燃閑庭信步、游刃有余。
姜如憶輕輕的瞧著這一幕,眼神稍顯迷離。
對于陸燃的武藝幾何,在場之人,心中都很有數。
這只鬼月狐又是溪境邪魔,自然無法給陸燃帶來什么困擾。
可是
這一幕,實在是太美了些。
狐美,刀美。
人更美!
在幾名武者的眼中看來,陸燃不像是在對陣邪魔,更像是在月下翩翩起舞。
姜如憶和田恬,都曾上過陸燃的大師課,他希望她們在被邪魔近身時,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如今,陸燃把課程帶入了實戰中,又一次展現了“賣家秀”是什么樣的。
“唔。”常瑩一手捧著臉蛋,滿眼崇拜的看著陸燃。
“舒服了。”鄧玉堂一臉滿足,欣賞著陸燃的英姿。
可比在電腦上看視頻舒服多了。
“啪!啪!”
七條長長狐尾,肆意抽打著陸燃,于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道唯美的月光。
鬼月狐久攻不下,越打就越上頭。
它忽然一個靈巧跳躍,四爪扒地,于地上橫移開來。
那一雙美麗的狐瞳,泛起了瑩白月色,對準了陸燃。
來了!
陸燃提起精神,絲毫不躲,直視著那一雙月色狐瞳。
鬼月邪法·追月之瞳!
1秒,2秒,3秒
陸燃雖然沒有精防類技法,但他身為河境信徒,精神強度是擺在這里的。
足足5、6秒鐘,陸燃才徹底進入幻術世界。
“鈴鈴鈴”
下課鈴聲忽然響起。
陸燃迷茫的看著四周,發現這里竟是教室。
班級內的學生們嘰嘰喳喳,一片喧鬧。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悅耳的女嗓:“你好,我叫姜如憶。”
“嗯?”陸燃扭頭望去,見到了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
她沒有后來的長發披肩,沒有衣袂飄揚。
她穿著普通的藍白校服,扎著清爽的馬尾辮,面龐是那樣的青澀。
“姜,如,憶。”
少女拾著筆,口中喃喃,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陸燃微微張著嘴,精神一陣恍惚。
“你呢?”姜如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將筆遞了過來。
“我...我叫陸燃。”陸燃說話有些吃緊。
他似是著了魔一般,也如幾年前那般,接過少女遞來的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陸燃。”少女咀嚼著這一名字,忽然莞爾一笑,“看起來,你的脾氣不怎么好哦?”
陸燃:“我”
這好像,是開學的第一天?
夕陽西下,荒涼地段。
陸燃背著書包,步步向武烈河畔小區走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陸燃?”
“嗯?”陸燃扭頭望去。
只見姜如憶走了過來,好奇道:“你家也在這邊?”
“我”陸燃看了看不遠處那廢棄的居民小區。
“怎么不說話?”姜如憶背著書包,來到陸燃身旁,掩嘴一笑,“感覺呆呆的。”
“嘿嘿。”陸燃撓了撓頭,沒有說此行的目的地。
夕陽,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明年的今天,就輪到我們敬神了,你確定要敬拜哪尊神明了么?”
破舊的天臺上,姜如憶站在圍欄前,望著遠處的武烈河水。
“玉符大人唄。”陸燃手執木刀,揮汗如雨,“你呢?”
姜如憶抿了抿嘴唇,似是羞于啟齒。
“呦,害羞呢?”陸燃停下訓練,來到圍欄旁,看著女孩的側顏。
調侃式的話語,已然沒有了初見時的拘謹。
“劍一大人。”姜如憶耐不住陸燃催促,小聲說道。
陸燃面色古怪:“姜美人這么溫柔,劍一大人會要你么?”
姜如憶癟著小嘴,扭頭看向陸燃。
她睜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彎月一般的瞳孔美得驚人。
然而,陸燃好像沒察覺到哪里不對,只是連連告饒:
“錯了錯了,你這么好看,劍一大人一定會哭著喊著要你的!”
“別胡說。”少女面色微紅,扭頭向樓梯口走去。
“誒?你要回家啊?”
“哼。”
“陸燃?”
“嗯?”老舊家宅中,陸燃來到窗前,只見一棵大樹下,站著一道高挑妙曼的身影。
少女褪去了校服,換上了美麗的白色長裙,腦后的馬尾,也變成了披肩長發。
一陣風兒吹過,吹得她長發輕舞、裙擺飄揚。
“嚯”
陸燃一聲感嘆,看著溫柔可人的少女:“壞了呀。”
“怎么了?”姜如憶睜著一雙冰藍色的月牙眼瞳,神色疑惑。
陸燃:“這誰還能分得清,你和嫦娥呀?”
姜如憶臉蛋更紅了,忍不住白了陸燃一眼:“就你嘴甜。”
秋風蕭瑟,落葉枯黃。
雨巷家園小區外,少女拾著一條暗紅色的針織圍巾,套在了他的脖間。
冬雪皚皚,銀裝素裹。
小學校園內的秋千處,一道孤單的身影,靜靜地看著身側空空蕩蕩的秋千。
春風和煦,藍天白云。
白裙少女徐徐飛落,冰藍色的美眸中,帶著點點思念,微笑著看著擂臺上呆呆的某人。
“呲!”
刃鋒入肉的聲音,突然傳來。
幻境轟然破碎。
藍天化作星空,操場化作山崗。
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是那雙美麗的月牙瞳孔。
“嗚”鬼月狐一聲嗚咽,側躺在地。
它被涼夜劍貫穿了脖間,劍尖刺入地底。
一人一狐,依舊在對視著。
陸燃怔怔的望著那雙狐瞳,看著其中的愛與念,看著眼中的光華漸漸消散。
“呵”
陸燃連嘆息聲都有些顫抖。
短時間內,他心中翻涌的情愫,顯然無法與那雙美麗的眼瞳,割舍開來。
陸燃垂下頭,一手捂住眼睛。
玩賴啊,小狐貍。
說好的渣男渣女神技呢?
你不給我上妖嬈美艷、風情萬種的紅顏禍水,你直接給我上白月光?
哪有這么禍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