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意志到底來自哪里？”天元沉著臉，眼眸中帶著不解。
天元早非以往，忘川河的力量已經難以侵蝕到他。
感受著四下涌聚的駁雜能量，天元身形往忘川河中遁去。
霎時間，濃厚死氣、怨氣朝著他蜂擁而來，夾雜著莫名意志纏裹。
隨著諸多地脈疏通，地道、人道復蘇，不周山意志爆漲，天元已經可以無視這些攻擊。
他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探探忘川河。
忘川河相伴著黃泉路，明明就是通往地府的唯一正路。
后土證道混元，地府也已經在洪荒世界幽冥顯化，唯獨這忘川河沒有任何動靜。
天元心中猜測，忘川河的顯化或許缺少一個契機，大概率可能跟兇獸犼有關。
但是在原著中，兇獸犼被伏羲、女媧兩人所殺，肉身跟元神化作四大僵尸始祖。
沒了犼，忘川河又如何在洪荒世界顯化？
腦中的諸多雜念，全都被血水下的一具具森然白骨吸引。
一眼望去，整個忘川河中都是尸骸。它們或坍塌，或漂浮于血水中，殘缺的一角依舊可見他們生前的龐大。
感受到生靈的氣息，四周不少龐大尸骸微微一動，有一只只冤魂涌出，幾乎同時望向河中的天元。
凄厲、興奮的嘶吼聲回蕩，那諸多冤魂瘋狂朝著天元撲來。
而隨著那叫聲的響起，河底震動，翻涌的血浪中，無數密密麻麻的虛影浮現。
一眼望去，數之不盡，天元都被眼前情景驚住。
在破入混元大羅金仙之后，他不是沒來過忘川河，但并未如此夸張。
“這忘川河中到底埋藏了多少冤魂！”透過那一具具蕩起的雪白尸骸，天元可見遠處更多虛影涌現。
就在這同一時間，天元感覺侵蝕而來的意志增強了不少，不過他依舊沒有在意。
正欲將諸多冤魂震退的天元，驟然面前忘川河一震，有莫名氣機自遠處蕩來。
“犼的氣息？”天元驚訝望向遠處。
此次除了探查下忘川河，也想著看看兇獸犼的修煉進度。
因為怕打擾犼修煉，天元并沒有第一時間溝通對方。想著先在忘川河中遛遛，哪知犼反倒有了反應。
隨著河中那股氣機的蕩開，原本朝著天元涌來的冤魂，齊齊空中一止，接著瘋狂往遠處撲去。
不少從天元身邊蕩過的幽魂，也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帶著一絲好奇，天元往氣機蕩來的方向快速遁去。
翻涌的血水中，隨處可見龐大尸骸，而周圍涌現的冤魂也越來越多。
仿佛前方有莫大吸引，讓所有冤魂都忽視了天元這個異類。
感受著越來越近的氣息，天元眼眸一亮。
犼的波動在劇烈起伏，當是到了突破的邊緣。
“來的還真是時候！”天元面含微笑，立馬加快了速度。
犼很早就邁入混元金仙巔峰，為了踏出那一步，他一直在忘川河中閉關，再突破那就是混元大羅金仙。
一旦證道混元，或許就可弄清楚忘川河的怪異。
忘川河浮于虛空中，沒有源頭，也沒有盡頭，當初他還借由此河通往了北方祖脈。
天元早先不止一次以不周山意志籠罩，卻依舊弄不清其中緣由。
而今犼成就混元大羅金仙，或可洞悉忘川河的秘密。
三千混沌魔神本就在開天量劫中隕落，而這些兇獸也只是混沌魔神尸骸、精血衍化。
如此歲月的洗禮，早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不用說還只是兇獸殘留的冤魂。
在天元想來，忘川河就算是有古怪，也是遭人謀劃，故而這般詭異。
犼與忘川河有莫名關系，而忘川河又獨屬于幽冥，證道混元的犼定然跟地道也有聯系。
身形飛遁的天元，已經清楚聽到道道怒吼、咆哮聲。
透過空中密密麻麻的冤魂，隱約可見遠處河面一襲龐大身影傲然而立，仰天怒吼。
天元破出河面，只見那一片空間化作一個巨大漩渦。
四面八方無數冤魂爭先恐后躥出，朝著犼龐大的身軀撲去，卻被其張口一吸，狠狠吞入腹內。
隨著越來越多冤魂的涌入，天元清楚感覺到犼的氣息在爆漲。
邊上霞光涌動，一道身影跨步而出，正是剛剛分別不久的后土。
瞧著遠處的情景，后土小聲驚呼：“好多冤魂！”
待感受到面前濃郁怨氣、死氣之后，后土一雙美目金光大盛。
身為地道之主，后土自然早就注意到忘川河的存在。
要不是當初她衍化奈何橋，如今幽冥還與不周山相隔，六道輪回盤絕對不可能這么快修復。
對于忘川河她當然好奇，奈何地道意志微弱，忘川河又可腐蝕意志，再加上兇獸犼一直在當中修煉，后土也就沒有過多關注。
沒想到這古怪的忘川河內，居然匯聚了如此多的怨氣、死氣。
看來往后拘押幽魂的任務，首當在忘川河。
若是忘川河于洪荒地府顯化，天地間源源不斷幽魂都可自主投胎。
想著的后土，忍不住心中一陣興奮。
“道兄未雨綢繆，后土不如也。”后土不知其中根系，只當天元早早就將犼安排入忘川河，就是為了這一天。
聽著的天元笑了笑，輕聲說道：“道友謬贊了，萬事巧合罷了，況且這忘川河并不簡單。”
別的不說，就眼前的情景，天元就感覺透著古怪。
剛剛還以為這些冤魂都是犼主動吸引過來用以突破，但很明顯是為了阻止犼。
它們從整個忘川河內涌現，瘋狂撕咬犼的肉身，還妄圖鉆進他的身體。
奈何犼本就是盤古額前骨衍化的兇獸，肉身不在祖巫之下，根本無懼這些冤魂。
相反，這些冤魂體內的能量，反而成全了即將突破的犼。
“道兄說的是那些古怪的意志嗎？”后土稍稍點頭，眉宇間也是疑色。
從第一次見到忘川河，到現在證道混元，后土都能感受到籠罩忘川河的意志。
這讓后土不由想到了天穹上，那些混雜、瘋狂的游離意志。
不周山意識空間中，也唯有這些意志，才在天元的掌控之外。
不等天元回話，后土接著說道：“或許待得犼突破，吾等就知悉了。”
洞悉忘川河的秘密，有可能讓忘川河于地府顯化。
天元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望著遠處身形魁梧的犼，眼神中并沒有擔心。
這些冤魂雖然數量眾多，但根本就撼動不了兇獸犼。
一聲震天咆哮，瘋狂聚集而來的眾多冤魂盡數被震碎。
化作漫天怨氣、死氣，被犼一口吞下。
可忘川河中涌現的冤魂并沒有減少的架勢，它們如飛蛾撲火般，前赴后繼而來。
終于，在一股狂暴的氣息中，一道強大的波動席卷而出。
兇獸犼突破了，成功證道混元，成就混元大羅金仙。
瘋狂、暴戾的氣息，以及那滾滾宣泄的威壓，連天元都微微側目。
隨著犼的突破，四周胡亂涌來的眾多冤魂齊齊空中一滯，接著轉身瘋狂逃竄。
而本就因犼突破翻涌的忘川河血水，更是徹底沸騰起來。
血色的浪花中，白骨滾動，尸骸沉浮，橫掛于虛空的忘川河上逸散出實質化的死氣、怨氣。
傲立空中的犼，微低頭顱，口中有低沉咆哮回蕩。
刺耳的尖叫聲遍布整個虛空，肉眼可見的所有冤魂盡數崩碎。
做完這些的犼，稍稍張嘴，冤魂化作的無盡能量盡數涌入他口中。
天元并沒有理會犼，而是目光投向了遠處，隱約間他似乎瞧見了忘川河的盡頭。
“道兄，前方！”后土也有所發覺，驚疑望著天際。
還不等兩人細看，面前黑光涌動，縮小了無數倍的犼落于天元面前。
他微垂著腦袋，靜靜走至天元身側，不再似先前一般兇惡，看上去有些人畜無害。
見此的天元，摸了摸對方的腦袋，輕聲說道：“走！去忘川河的盡頭看看！”
犼的反應，他非常的滿意。
剛剛心中還有些擔心這家伙突破之后會有其他小心思，沒想到仍如先前一般。
天元不知道這是犼的行事風格，還是內心依舊對他抱有忌憚。
不過這些天元也不在乎，當初強行收服犼，也僅僅是看對方根腳非凡，不應該因為本性而隕落在洪荒中。
而結果正如他心中所想，忘川河與犼息息相關。
雖然將其收為坐騎，但在如今的天元眼中，犼與鎮元子等人并無異。
他們的使命都是為了造福這方天地，福澤洪荒世界的萬物眾生。
言罷的天元縱身而起，犼緊隨其后，朝著忘川河盡頭遁去。
立馬跟上的后土，一雙眼眸驚奇打量著兇獸犼。
對于這一位的兇名，后土自然知曉不少，早先屈服于天元也就罷了，如今成就混元大羅金仙，居然還對天元恭敬有加。
剛才犼身上渾厚的死氣、怨氣，就足以說明對方跟忘川河的關系。
有此依仗，外加不弱于天元的境界，這怎不讓后土心中驚訝。
別說暴戾、瘋狂的兇獸犼，換作那些尋常生靈，恐怕也不會再如此聽話。
驚奇之余，后土心中對于天元也更加的敬佩。
整個洪荒世界中，怕也就只有天元這等人物才能有此魅力。
這不僅僅是因為天元的強大，還有對方不懈余力造福洪荒的舉動。
仔細想來，所有的一切似乎又變得合理。
犼已經完全突破，但身下的忘川河并沒有平靜下來，依舊有滾滾血浪翻涌，蕩起百丈之高的血花。
跟在邊上的犼，不時張口微吸，有冤魂尖叫著沒入他的口中。
飛掠之間，天元詢問忘川河之事，可出乎天元意料，犼同樣所知不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忘川河中的冤魂并不想他突破。
而且隨著犼證道混元，忘川河上籠罩的意志被削弱了很多。
一眼望去的盡頭，比天元想象中的還要遠，忘川河的長度有些出乎意料。
寂靜的虛空中，唯有怒吼、咆哮的忘川河傳來的轟隆隆響聲。
沒有如上次前往北方主脈一樣異常，他們只是沿著忘川河不斷在虛空中飛遁。
終于，兩人看清了忘川河的盡頭，眼眸中全都帶著驚訝。
“混沌！忘川河居然連通著混沌海？”旁邊的犼也忍不住高呼一聲。
天元、后土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步伐。
兩人一獸至空中落下，站在了忘川河的盡頭。
那里地風水火翻涌，混沌雷霆肆虐，而在源頭處，他們清楚感受到濃郁的意志籠罩。
天元、后土相視一望，神情都分外凝重。
忘川河連通混沌的關鍵，就是因為那渾厚的意志，也是因為這股意志，阻擋著他們對忘川河的探查。
忘川河果然是遭受了謀劃，而整個天地中能有這等能耐者，唯有紫霄宮中那位。
旁邊的犼同樣有所察覺，低聲說道：“這意志有些古怪，我去吞了它們。”
先前一直覺得忘川河怪異，可由于境界的關系不得其解，如今終于明白了。
言罷的他，抬頭望了眼天元，見對方并未反對。
身形飛躍而出的犼，張口就朝著那盤踞的意志咬去。
天元、后土兩人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鄭重望向混沌深處。
幽冥血海被后土煉化了，眼下忘川河的意志也要被犼吞噬，兩人確實有些擔心紫霄宮中那位。
證道混元的犼，很明顯變得不簡單，那些纏裹的意志在他血盆大口中不斷消減。
而遠處的混沌海內，依舊靜悄悄一片。
良久，伴隨著最后一縷意志消淡，混沌海深處仍是沒有一點動靜。
收回目光的天元，內心松了口氣，可眼神中卻又閃過一抹遺憾。
鴻鈞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天元對其忌憚之余，同樣又有些許渴望。
證道混元大羅金仙后，洪荒大地已經無人是其對手，也就剩這紫霄宮中的道祖了。
腦中正想著的天元，卻見身下忘川河一震，接著轟隆隆響聲中朝著虛空中縮去。
因為連接處意志的消失，忘川河脫離了混沌海。
“走！”
深深看了眼混沌深處，天元追著收縮的忘川河而去。
旁邊的后土、犼，同樣沒有落下，晃眼連同忘川河消失在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