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蒙眼?
呢哇,這招倒是沒什么人對自己用過。
以往都是以弱勝強的藤丸立香第一次被如此卑劣的技法攻擊,但他不假思索地閉上了眼睛。
血液蒙住了他的臉,但他依舊憑借著記憶殘留中對方的身位再度橫踹而出,結實地將羂索攔腰踹飛。
這一腳踢實了,能夠感覺到肋骨崩斷的美妙聲響啊!
大氣被重物切割開來發出嗡嗡的余響,藤丸立香立刻將羂索當做肉球踹飛了出去。
肉體砸在墻面上發出爆響,藤丸憑借本能猛地沖向聲音的來源,揮拳而出。
但這一次,他的身體卻忽然頓了剎那。
是重力。
羂索的重力術式讓藤丸立香的動作慢了半步,雖然剛才被藤丸立香適應了部分術式效果,但并不意味著藤丸就能夠無視他人的術式。
想要突破重力術式,現在的藤丸需要的是靠著自身體質的特殊性配合肉體和咒力的雙重爆發,打羂索一個措手不及。
反過來說,被突然施加術式的情況下,他還是會被拖慢速度。
瞬間的遲疑便是戰斗中致命的破綻,而這一次,是羂索捕捉到了這份機會。
(嘿~能想到這種打法,真是夠陰險的。)
羂索本該狼狽的身影只是微微抬起手臂,像是拍開蚊子一般隨意的動作便爆發出完全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拂過藤丸立香,那龐大的咒力盡數宣泄而出。
藤丸立香幾乎是以無法理解的方式對進攻方向完成了預測,并做出了格擋動作。
即便如此,輕觸的剎那,威力大到哪怕是被削減后依舊足以將藤丸立香擊飛,甚至傷及內臟。
砰!!
“嗚!”
一絲抵抗的余力也不存在,身影倒飛,背后與墻壁碰撞,巨大的反作用力讓立香咳出血色,夾雜著內臟損壞的碎片。
即便用上了受身技巧以及咒力防御,他依舊受到了切實的傷害。
與絞盡腦汁思考戰斗方式的藤丸不同,在準特級咒術師打算攻擊的瞬間...
僅僅只是一擊,勝負的天平便大幅度傾斜。
噠。
噠噠....
此時,余力尚未消化的羂索這才向后退去幾步,腳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凌亂散碎。
“會不會....太絕情了哎~”羂索從額角留下冷汗,纖細修長的手指捂住自己牛仔褲的胯部,嘴角依舊保持著勉強的笑容。“我覺得我現在的長相,雖然這幅肉體不擅長戰斗,但應該還蠻漂亮的才對啊....這也踹....藤丸君意外是施虐狂嗎?”
“咳咳咳咳,啊咳咳!——”
與口上花花的羂索不同,藤丸立香靠著墻咳嗽嘔出血液,手按在胸口,快速確認著骨頭的狀況。
(斷了兩三根肋骨....只是隨手的攻擊就有這樣的傷害嗎?不能夠收到正面傷害,再來三...不,兩次就無法繼續戰斗了。)
內臟碎了?
會死嗎?
會因為流血太多死掉嗎?
動漫影視作品中,角色總是血流如注,但是大部分人竭盡一生也流不出那么多血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生物共有,源生的感情。
恐懼。
緊張。
從后腰的中心開始,一種酥麻的感覺向全身擴散,逐漸地,就連空氣氣流的聲音也聽不見,換做了引擎發動時的轟鳴——那是心臟的躍動。
緊張的情緒也逐漸褪去,手指的尖端微微抽動。
.....好熟悉的感覺。
(仿佛生銹的肉體逐漸去除氧化的碎料一般......)
手感,稍微回來了一點。
內臟破碎導致反流的血液從嘴角涌出,藤丸立香雙眼發亮死盯著羂索,反手擦去那抹猩紅,因為沒有擦干凈,反倒讓血液的痕跡像是淡抹的笑妝。
舌尖掃過嘴角的血漬,藤丸立香忍不住哼笑出聲來。
有意思。
沒關系。
內臟都還沒徹底壞掉,也還沒走馬燈。
輕傷。
還能打嗎?
絕對可以!輕易可以啊!
惡寒席卷全身,看著藤丸那湛藍的瞳眸,羂索竟然感覺到背脊發涼。
“.......真是的,真是過分,不過算了,我這個人很怕寂寞呢,如果藤丸君愿意道歉的話,剛才的事情我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咔啪。
她笑著,終于把手從自己的胯下拿開,并且放在面部,將被打歪的鼻梁強行掰直。
在做這個動作時,她還輕輕摸過自己額頭的傷疤。
或許是因為藤丸立香太大力毆打,那里不知為何流出了透明的液體....那不是腦袋里該流出來的東西吧。
“老實說,我沒想過會被揍這么一頓的。”羂索的笑容忽然淡下去些許,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后語氣莫名說。
“不只是肉體上的特殊,你似乎...在人格上也很有趣啊....這可真是太好,我對有趣的人沒有抵抗力呢。”
羂索走近兩步,而這一次,僅僅是從步態上藤丸立香就能夠明白。
沒有破綻。
她也認真起來了。
伴隨著濁氣從胸腔中排出,藤丸用手心撐地,背靠著裂紋遍布的墻壁,起身。
血液從額角留下,應該是來源于碎石劃破肌膚造成的創口。
猩紅將白皙的臉頰打濕,暈染出的紅妝將半邊蔚藍的瞳孔繡為妖艷的圖卷。
看著染血的美少年,羂索愣了愣。
這孩子真好看....誒不是!好看啥啊!戰斗之中豈能分神?
看比賽看比賽!
“......先說好,我比較想要得到完整的你因而不想動粗,所以——我在等你自己倒下。你呢?你在等什么?”羂索攤開手。“努力是件好事,但是——差距過大的話~不覺得放松才是正確的選擇嗎?”
“是嗎?但是我覺得我會贏啊。”
“吼~”
羂索微微歪頭。
“理由呢?”
立香攤開手來,本來做出格斗架勢的半邊手忽然內翻,向著羂索展露自己手背的外側。
“我還沒用術式哦。”
在那里,三枚扭曲的紅痕異常惹眼。
那是令咒。
但也是式神操術這個術式的表征。
“術式?”羂索挑眉,臉上笑容依舊。
“我的術式名為式神操術。”
藤丸立香忽然呼出一口濁氣,他直起身,盯著羂索,同時邁開腳步。
他以羂索為圓心,開始繞著他做圓周運動,同時慢慢講述起來自己的術式。
“強制將一切生命對象選定為契約對象,在得到主從雙方同意后簽訂契約,并生成令咒。”
藤丸立香并非閑的沒事。
他正在進行的行為,名為術式公開
這同樣是他在這個世界幾星期內學到的,咒術界的常識。
正如主神空間所說,這個世界的基理為等價代還。
失去什么,得到什么。
以‘將術式情報暴露’為代價‘提高術式的輸出性能’。
這就是術式公開的概念。
而藤丸立香,正在踐行自己的知識,而羂索也不反抗,就那樣饒有興趣地聽著。
“令咒象征著對于式神的絕對命令權,契約對象數量并不受到限制,但令咒總數固定為三,在每日十二時完成刷新。”
必須獲得契約雙方同意。
僅此三次的命令權。
在這個世界,任誰都會覺得,那不過是咒靈操術的下位替代。
“是嗎?”藤丸立香歪歪腦袋。
但如果試著把眼光放寬?
如果是藤丸立香的話,如果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御主,大概會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吧。
因此,他的回答是—————
“那如果我有同伴呢?”
喀拉————!!
下一個瞬間,羂索微微挑眉,與此同時,在兩人上方的天花板也忽然崩裂向下塌陷。
碎石散落在羂索與藤丸立香彼此之間,而夏油杰手持砍刀從羂索正后方落下,同樣染血的手臂繃緊,緊實的小臂筋肉上血管盤根縱橫如若群蛇怒舞!
快速結束戰斗吧
——藤丸立香腦中閃過的思考,是在期待夏油快速解決四樓的二級咒靈。
夏油介入戰場的瞬間,藤丸立香也將本來就集中好的咒力在身下一口氣爆發,快速向前探去單手卡主羂索胳膊,大腿繃緊猛然爆發力道將其身體向下拉拽。
不求將羂索禁錮,只需要讓對方分神即可。
(兩面夾擊嗎?)
羂索心想。
(當然——沒有用。)
就算是天才,但夏油杰畢竟是新生,就算硬實力已經可以說是一級咒術師,就算偷襲正中自己的腦門——估計也無法打破咒力的防護。
羂索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留有余裕地看著兩人做出掙扎。
她倒是的確因為玩得太開心而忘記了夏油杰的存在。
畢竟人不會在意螞蟻,雖然夏油杰的天賦讓她眼饞,但現在而言,沒有多少咒靈儲備的夏油杰對羂索而言還是太弱了。
雖然夏油杰殺死咒靈的速度很快,但這也只能說明他適合作為咒術師生存,不代表能夠威脅到自己。
這個東京市內的,現在羂索唯一忌憚的,也僅僅是那個叫做五條悟的學生。
其他人,連路邊的塵土都算不上。
她——
本來是這么想的。
在夏油從天空墜落的瞬間,她沒有去看背后的刀芒,而是和面前纏住自己腰部的少年對視,想要從其雙眼中看到一擊不中就會陷入慌亂中的脆弱。
但是沒有。
少年只是抬起了手。
指尖繃緊,跨過自己,對準上方。
然后——
術式開啟
式神操術
?!
羂索在那個瞬間瞪大雙瞳。
他知道藤丸的術式,但是也如他剛才所說,這個術式就像是異化版的咒靈操術,而且還是很不方便的劣化版本。
他看重的是藤丸立香本人的肉體,而非術式。
所以他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藤丸立香此刻使用術式的原因。
這個空間中,存在‘式神’,亦或者說咒靈嗎?
自己帶入的兩個二級咒靈都不足以對自己造成威脅。
那要用夏油杰的咒靈嗎?
那有什么意義?
到底是——
忽然,羂索潤亮的眸子中閃過光亮,連同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彎去。
她找到了答案,并為這份答案而感到欣喜熱誠。
排除法,排除咒靈,排除建筑物本身的死物,排除掉作為咒術師的‘常識’。
“我以令咒之名下令”
藤丸立香手背向外,握緊拳頭。
契約其他咒術師,把他們做成式神!
對于藤丸來說理所當然,但在這個世界就不會有人這般考慮。
因為式神相當于奴役化他人,絕對的命令權放在活人身上簡直難以忍受,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人的潛意識都會拒絕契約。
除非。
除非那藤丸立香,就是做了什么事,誘惑他人使其完全惡墮!馴服!稱臣!
那他又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了?
就應該可以!(重讀)
“夏油,解開咒力的限制。”
猩紅耀照,令咒閃爍。
“轟散他吔!”